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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听了张君瑞的一番慷慨呈辞,刹时哑口无言。
她终于明白自己理亏,无法辩驳,心想:纵使我歪理诡辩十八条,却也抵不上一条正理,看来正面辨论是论不过了。
不过,虽然你有理,但是我有钱啊!
方才我已然提到,只要他能放弃小女,便可以多给他一些钱财,让他再另外去找别家的女子。
想到这里,老夫人毅然抬头,便要开口。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张君瑞却说话了:“老夫人,君瑞我今日是来定亲的,不是来吃你酒席的,你如果一定要坚决赖婚,小生我只能告退了!”
老夫人闻言,不由一惊,心道:啊哟,你这书生好不难缠,你如果就这样走了,我这几个月的努力,不是全泡汤了么?
于是连忙开口说道:“张先生休要动怒,你有恩于我崔家,老身岂是那有恩不报之人?”
“这里有一份礼单,些许金帛薄礼,还望先生笑纳。先生拿了这些金帛,不妨另选佳人吧!”
张君瑞抬头一看,就见老夫人手里拿着一张金色的礼单,单子上工工整整的写着:黄金五十两,绸缎十匹……
张君瑞心里明白,这礼单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为的就是赖婚所用,顿时差点气的笑出声来,心道:好你个崔老夫人,之前用官威来压我不倒,现在居然又改用金钱了?
你也太小看我张君瑞了吧?
且不说我从客栈掌柜处已然“取”来千两黄金,存在那行李之中,吃穿用度早已不愁,况且我还叮嘱那恶霸掌柜,过几日差人送来修缮西厢别院所用的巨额费用,到时候又会收入许多银两……
即便是没有这些,就凭我自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天然智慧属性,区区黄白之物,岂不如探囊取物一般?
老夫人你荒谬绝伦,愚昧至极,居然拿区区五十两黄金来诱我放弃我心爱的莺莺?你这简直是在侮辱我张君瑞的人格!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老夫人你真是有钱有势啊!”
“但是我告诉你,今天你看错人了,既然你非要毁约赖婚,不将莺莺许配给我,我难道还会贪恋你那点散碎银子么?”
“这样吧,古语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要用金帛来换取诺言,那君瑞我现在就出一百两黄金,试问夫人你可以兑现许婚的承诺吗?”
说完,也不耽搁,大袖一挥,自怀中变戏法般取出两锭黄灿灿的黄金,啪的一声便拍到了酒桌上。
张君瑞这一举动来的突然,别说是老夫人,就连一旁的莺莺小姐和红娘,都照实吓了一跳。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脸茫然的看了眼桌上黄灿灿的金锭,就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众丫鬟奴婢更是看的心惊肉跳,一个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表面敦厚的俏书生,不但饱读诗书,能言善辩,居然还是个隐形富豪!
试问这方圆百里之内,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和前相国府比富贵?
想来,也只有这英俊潇洒,不卑不亢的白面书生了!
老夫人立在哪里,就仿佛是自己一脚踩到了马蜂窝里,脸色一直的红到了耳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望向张君瑞的眼神中,皆是浓浓的忌惮。
一旁欢郎的奶妈见状,连忙向老夫人递上清茶,来掩饰这尴尬的气氛。
老夫人双手颤抖的接过茶碗,一仰头将满满一碗茶水喝了个干净,扭头将茶碗递给奶妈,这才堪堪的稳定了些心神,抬手拿起桌上的金锭,缓缓走上前去,塞回张君瑞手里,轻声说道:“既然今日这认亲之事谈不拢,还请张先生多在书院住些日子,咱们慢慢协商,如何?”
张君瑞见老夫人态度坚决,心中不由一紧,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朗声说道:“既然夫人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君瑞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将金锭塞入怀中,一甩衣袖,也不作揖道别,扭身大踏步便向门外走去。
莺莺小姐本以为在张君瑞的据理力争下,自己的母亲会良心发现,回心转意,答应自己与张郎的亲事,突见母亲理败词穷,却依然固执己见,气的心爱的郎君愤然离去,不由的心头一沉,刹时心灰意懒,也不去向母亲告辞,一边抹眼泪,一边也扭头径直的出了内堂,独自回了绣楼,秋菊怕小姐想不开出事,也连忙跟了出去。
老夫人见张君瑞愤然离去,不由长长舒了口气,心想:虽然没有赖婚成功,但好歹没有让你得逞!
你不是生气走了吗?走吧走吧,希望你走得越远越好,这可是你自己要走,我郑娟可没有赶你……
心中这般想,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就见她扭头对红娘说道:“红娘,张先生喝醉了,老身不会计较他的无礼,你就代老身送先生回西厢书院歇息吧!”
红娘闻言,连忙答道:“遵命”。
一边说着,一边快步的跟了出去,心想:老夫人啊,你老就是不让我送,红娘我也是要送的。
你不是要执意赖婚么?红娘我就偏不让你得逞!
我一定要想办法留住张相公,往后再做打算……
却说那张君瑞在痛斥了一番老夫人后,拂袖而起,气愤离场。一边大踏步的走出内堂,一边暗暗思忖:现在我与莺莺的美好姻缘被老夫人赖掉,我再留在这西厢别院也没什么意思了,倒不如就此离去,也免得在此触景生情,肝肠寸断。
我还是先离开西厢书院,搬回隔壁寺里的容膝山房,再做打算的好!
一边想着,一边步履蹒跚的向西厢书院郁郁而行。
红娘奉了老夫人命令,过来送张君瑞回屋歇息,她比张君瑞晚走了几步,所以出了内堂,便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方才的争吵很是激烈,她很担心张君瑞因为老夫人赖婚的事情,受不了打击,再一时想不开,去寻了短见,那可就麻烦大了!
毕竟,自己可是亲眼看到过,这白面书生因为郁郁不得志,而当着小姐的面跳塘的事情。
不过,她出门一看,见张君瑞虽然步履蹒跚,仿佛是喝多了一般,但还算坚强,并没有垂头丧气,于是紧走几步,来到张君瑞身后,猛地咳嗽一声,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张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