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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扇公主”肚里有个“孙悟空”
话说这一仗让胡宗南输光了所有的政治资本!澄、合、韩三座县城被解放军收复不算,企图把西北野战军封锁在黄龙地区相机消灭的主意被彻底粉碎了,至于蒋介石鼓励的“宗南挫而不失其志”的“志”也彻底破灭了。
胡宗南狗急跳墙了。
当然,胡宗南没有乱跳,跳得也算还有章法。
胡宗南的第一跳是整顿军心士气。胡宗南在1948年8月这一个月,连一个休息日都没过,他这时清醒地觉得,彭德怀既敢从洛川长驱直入攻打宝鸡,又在西安眼皮底下咬去整编第36师三分之二的兵力,难道彭德怀不敢从澄、合、韩一步跨过渭河而夺占商洛吗?商洛是兵多粮广的地区,彭德怀果真走这步棋,西安便只有光着屁股挨打的份了!而如今,国军士气不振,彭德怀要打商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因此,胡宗南这个月的重点是放在重振士气上。
重振士气,对胡宗南谈何容易!不过,胡宗南还是想出了一条妙计,这条妙计又让蒋介石为之一振,立即批准了。原来,胡宗南想出的这条妙计是,将所有的编制提格一级,师级单位提格为军级单位,下面的旅、团、营、连、排同步提格一级。师、旅长们的职务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自然而然地提升为军、师长。如此一来,确实在短时间内,让军、师长们高兴了一阵子。但基层的连排长们则生出了另一番心思来:“国军的军官好当,只要打败仗,便升官!以后,再打败仗,说不准升得更快呢!”这些连排长们的素质可见一斑,也难怪呀,都是从班长、士兵直接提升起来的,又没参加过什么培训,觉悟最高也高不到哪儿去。因此,胡宗南重振士气的把戏,也是自己给自己壮壮胆子而已,这就如同小孩子演戏般,扯起脸儿装扮老虎,双手顶到耳朵上,一钩一钩,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是老虎,我是老虎!”
胡宗南重新部署兵力,确实就是学着小孩子的模样。他大嚷大叫着:“我们现在有多少多少个军,有多少多少兵力呀!”胡宗南提格编制的计划得到批准之后,便亲自坐飞机到大荔主持召开作战会议。会上,首先宣布调整编制,命令整编第38师、整编第17师、整编第90师,整编第1师、整编第65师、整编第36师分别提格为第38军、第17军、第90军,第1军、第65军、第76军、第36军;同时,宣布任命了一批军师长的名单。接着,宣布第17军在永丰、韦庄、南北酥酪、寺前地区,沿大峪河南岸设防,构建第1道防御阵地;宣布第38军在乌泥、宜井、东西汉村、唐家堡、胭脂山地区设防,构建第2道防御阵地;第90军则在铜川、三原、淳化、泾阳等地分散守备,同时担任机动任务;其他军在西安等地。胡宗南如此布防,意在以薄城、大荔为中心的防御态势,严严实实地构成在洛河以东、大荔城以北这正面20公里、纵深30公里的防御地带,防止西北野战军长驱直入商洛,确保西安的安全。会议结束时,胡宗南还与绥署副参谋长沈策、第5战区司令官裴昌会一道,在大荔县检阅了“英雄的第38军”会后,国民党的报纸便连篇累牍地宣称:胡宗南在西北重组了3个军,总兵力有7至10万人。这,就是胡宗南狗急跳墙的第二跳。
胡宗南是浙江人,他这两跳是怀揣着浙江越剧的底细“重打锣鼓再登场”的心思,来一剧“决死”戏。
那好,你有你的鬼把戏,我有我的老主意。彭德怀对胡军的一贯原则是针锋相对!他决定在胡宗南这个呕心沥血的荔北防御带上撕开一道口子,以实现西北野战军进军的步伐。
彭德怀要撕荔北防御带上的口子也不是乱撕,撕得很有战法。
彭德怀的第一撕,就是要歼灭刚刚提格的第17军和第38军。西北野战军司令部根据彭德怀的决定,很快拿出了作战预案,以1纵为主角,从正面选择突破口;2纵、3纵、4纵、6纵分两翼合围。
当然,这次与过去不一样,既不是攻城,又不是占山,而是面对一马平川的村庄、土塬为支撑点,且有坚固的防御体系。更与过去不一样的是,过去总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现在人家是张开一个口袋,口口声声要引诱解放军上钩,是以逸待劳,早有准备。怎么办?“军事民主!”彭德怀很早就把问题下放了。
扮演主角的1纵,讨论得比较激烈,特别是纵队司令员贺炳炎和纵队政委廖汉生在部队“广开言路”锦囊妙计是一条又一条地被抛砖引玉出来。358旅旅长黄新廷的妙计是从一句牢骚话开始的。黄新廷说:“贼娘养的!我就不相信,敌人会把几十里地的正面,弄成铁板一块?”
是啊,平原上的防御阵地工事,不是跟着山头构建,就是跟着村庄走,一个村子一个支撑点,村与村之间肯定有不紧密的地方嘛!黄新廷平了平口气,悠悠地道来:“我们何不去找空隙,插到敌人心脏里去,给它一家伙呢?”
“啊呀!好主意!”黄新廷的妙计,让廖汉生在心窝窝里乐开了花,大腿一拍,说:“敌人一慌张,有准备的体系也会乱了套!”贺炳炎也跟着用战术术语说:“敌人从有备变无备,我们从被动变主动。乱中取利,趁机分割围歼!”
纵队司令部二科副科长刘桐树接上一句:“果真那样,就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一样口罗!想摸哪里就摸哪里,想踢哪个要害部位就踢哪个要害部位!”
刘桐树的话引来一阵笑。当晚,刘桐树根据贺司令员和廖政委的指示,带上纵队所属各旅侦察部门的正副科长、10几个参谋、报务员及电台,还有3个侦察连,组成一个侦察中队悄悄出发了。
刘桐树率领的侦察中队首先摸到大荔和澄城两县边界胡军的一线阵地。这里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深沟,叫大峪河。这也是大荔的一大怪,湖比河大,河比江大。由此可见,大峪河并非是常理中的“河”而是与江水同语的。大峪河的“河”两岸,双塬壁立,虽然不算宽,两边塬顶能相望,但从北塬到南塬一上一下,再过中间的一条“河”没有5个多钟头,甭想到。胡军的前沿防御阵地工事,就构筑在南塬的塬畔上。刘桐树看到这一切,心里:“要是从正面突破,肯定要强渡大峪河,那亏可吃大了!”
刘桐树深入胡军纵深,把胡军的防御部署和将来部队穿插深入的路线搞的一清二楚,回来后,彭德怀认认真真地听了汇报,沉思半晌,说把预案改一改“仍以1纵为主角,但不从正面突破,而是迂回敌后,从背后突破;2纵、3纵、4纵、6纵仍从两翼合围,原作战方案不变。”
1948年10月4日20时,1纵按照刘桐树侦察回来的线路,在胡军工事与工事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穿插到了西观的仙姑庙、马村镇一带。西观驻守着第17军的一个连。独1旅3团对西观一包围,1营自东南两面,2营自西北两面一合击,1个连的胡军在1个团的解放军面前,那还不真是鸡蛋碰上了石头呀!不到10分钟,战斗宣告结束。
刚刚从“师”提格为第17军军长康庄对西观的连队被独1旅吃掉了,尽管还没接到报告,但康庄似乎隐隐约约感觉,今晚的电话特别少,恐怕会出事。正当康庄想提起电话查问部队的情况时,1纵已乘黑夜绕过醍醐、寺前,358旅到达陈家坡,独1旅通过西观,到达张家坡,对南酥酪的第48旅发起了进攻。
康庄拿起电话,却接进了第48旅的电话。“喂,怎么回事!喂怎么回事?”康庄闹不懂,电话怎么会这样。原来,康庄拿起电话那一瞬间,第48旅旅长万又渠却接通了康庄的电话,报告南酥酪被解放军包围了,有3个营还被打散了。
康庄终于弄清楚了电话里的事,才觉得真的出事了。于是,急忙报告。康庄毫不含糊地在电话里向裴昌会直言:“共军在我48旅的南酥酪阵地发起攻击,3名营长负伤,下级军官也有多人负伤,指挥系统被打乱了,阵地多处被突破。裴长官,我军孤军突出,恐有不测,请求第38军立即向我靠拢!”
“屁话!”裴昌会气不打一处来,本想撂下电话,但想想不妥,说:“阵地战,就是各自为战,各自为阵,一个点一个点支撑着,才叫整体防御。你一个旅团被围起来了,就叫人家向你靠拢,这整个防御体系还怎么防御呀!”
康庄听到这话,全身从头到脚凉了半截,指望别人是痴心妄想啊,还是自己救自己,保存实力为上策。康庄此念一出,立即指挥部队向西南方向突围。
让康庄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部队比他想得还早,在他打电话给裴昌会之前,就纷纷行动起来,逃命去了。真是谁的腿长谁先走啊。这一夜,战斗的推进速度之快,完全出乎康庄的意料。
22时30分,358旅714团完成占领张家城、原畔;独1旅2团自西南、正南攻入北酥酪,1团自正东、东北攻入土寨内,当场俘虏了第48旅旅长万又渠等50多名胡军。
22时45分,韦庄外围的北党、寺前、西观、临高、凤栖等胡军据点,均被解放军各纵队攻占。
23时10分,1纵决定独1旅3团和358旅715团进攻铁庄,不到5分钟,铁庄顺利攻下。
1纵几乎是长驱直入。胡军的整个防御体系被打得七零八落,混乱的场面一到天亮,便清清楚楚了:一条道上,到处是拥挤、忙乱的胡军,有跑的,有走的,还有边跑边叫的,如同蚂蚁逃出毁掉的蚁窝状,昏乱得很。
贺炳炎及时组织部队,358旅拦头,独1旅截尾,道上的胡军只好举手投降。到10月5日上午,刚刚被胡宗南提格的第17军、第38军全部被歼。此时,黄河以西、洛河以东地区,全部解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