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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淮海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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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海战役发起前,东北野战军发动了声势浩大的辽沈战役,杜聿明奉命指挥东北国民党军的行动。这样,徐州方面作战计划被搁置,直到华野发起淮海战役,国民党军一直没有主动出击。尽管只有20天时间,但它为华野进行淮海战役准备提供了充足的时间保证。

    国民党军在徐州方向没有动作,而华中的“剿总”白崇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倒是行动起来,向豫西解放区进行“扫荡”

    10月8日,白崇禧在驻马店召开军事会议,与张轸、张淦、黄维、胡琏等对策研判刘邓指挥的中原野战军可能会出现的行动方向。他们研判的结果是三个方向:

    一是出随枣平原直下江汉平原;二是围攻南阳;三是截断武胜关至信阳段交通,肢解华中“剿总”

    鉴于这一判断,白崇禧决定先发制人。其战术是,先集结兵力于战略待机地域,判明中原野战军主力后,断然采取攻势,实行决战。

    于是,白崇禧将张淦兵团调到广水地区,黄维兵团原地不动,并在广水、信阳间控制十几列火车,有情况时可以迅速调动兵力。再加上徐州的刘峙兵团;津浦路上的李延年和刘汝明兵团。在白崇禧看来,似乎可以大展拳脚了。

    但明眼人只要把这些兵团往军事地图上一放,就知道,这是一条长蛇阵。蛇头是徐州的刘峙兵团;蛇身是津浦路上的李延年、刘汝明兵团;蛇尾是长江至武汉延伸到汉水白河流域的张淦兵团和黄维兵团。

    当然,不能小看这条蛇形,它有互保作用。细一分析,竟能做到首尾相应,击尾则首至;击首则尾至,击腰则首尾俱至。

    在这样的形势下,为了让中原野战军配合打好淮海战役,毛泽东给刘伯承、陈毅和邓小平发来了一份电报,要他们考虑以主力再攻襄樊,然后回头取南阳,取得豫西方向作战的主动权。

    刘伯承复电说:“据各种征候判断,敌可能分三路扫荡豫西向我求战,摧毁我伏牛山后方,并达到补给南阳守敌军物,打通平汉线。天雨不停,十日来河流水涨,房屋倒塌,道路泥泞,数日内难望晴明。我军冬服大部在监汝、宝丰,万一受损,将影响全军战力。为了便利部队就地补充冬服和争取有利战机,我们拟于天晴后道路能走时,尽量留部吸引黄维、张淦由平汉线向西,而将主力隐蔽向南北转移,适时出击。”

    刘伯承的策略很清楚,就是“南北分兵,拖散敌人,寻机歼敌”

    根据这个策略,刘伯承将中原野战军主力留在禹县、襄城、叶县地区,命令二纵和六纵分别牵制张淦和黄维兵团。

    10月14日,六纵接到命令,具体任务是牵制黄维兵团。

    那天,六纵司令员王近山和政委杜义德在野战军司令部,受领牵制任务时,刘伯承说:“我们的对策就是夹其额,揪其尾,断其腰!”

    王近山听明白了,就是要把国民党军在中原地区的长蛇阵打散了。

    刘伯承在分配任务时,王近山和杜义德认真地记录着:六纵担负豫西南“牵牛”任务,拖住唐河地区东西南三面敌人于豫西南,使其不能向东顾,不让其卷到徐州地区,也就是说,敌人打我们时,不能向东带,只能往西牵,牵得越远越好!

    刘伯承讲完六纵的任务后,把目光射向六纵王近山和杜义德:“近山、义德同志,黄维兵团可是全副美械装备的十二万人马呐,牵这头‘蛮牛’,除了吃苦外,还要用智谋啊!”王近山和杜义德异口同声地回应:“明白了!师长!”中原野战军的将领们称刘伯承为“师长”都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这没关系,显然更亲近嘛!

    六纵受领任务后,指战员们没有等到天晴了,便开始卷起裤腿,走进了绵绵秋雨之中。

    意料中的事发生了。六纵一动,黄维像只嗅到了肥肉飘香的馋狗,跟着就撵了出来,恨不能一口扑上来。

    王近山和杜义德会心地笑了。

    部队一直往西走,后卫部队打上一天半天,构筑工事,列阵以待。戏演得逼真有余,刺激得这头“蛮牛”越牵越远

    十来天时间过去了,部队异常辛苦,疲惫不堪的指战员们,用一个字来形容:累!

    因这次行动非常秘密,不便于对部队指战员们讲得过多,也不能透露全局意图,指战员们只管向西走,便有人嘀咕开了:“这是干什么唷?大雨天的,没命地走,还让敌人跟屁虫般地跟着,我们六纵哪个时候有这么窝囊过?!”

    一些老兵,尽管不敢直接问王司令员和杜政委,却大胆地问和蔼可亲的副政委李震:“副政委,我们怎么老向西走啊,屁股后面还让敌人撵着走?”

    李震知道,全局意图是不能透露的,于是回答道:

    “胜利需要我们这样做。王司令员、杜政委命令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我们只要服从指挥,一定胜利。我相信无疑,你们也要相信无疑。”

    “哦,军首长决定的,准没错,一定是个大胜仗!”

    这些老兵跟随王近山和杜义德多年,对自己的首长十分了解和信任,常常为自己在这样的虎将手下当兵感到骄傲。他们听了李震的说法,不再有疑问了,咬咬牙,继续向西走。

    11月1日,六纵指战员们走到了内乡县的西峡口地区宿营,面前出现了耸入云际的大山,老乡说,翻过山去就是陕西省了。

    走了这么多路,还要爬这么高的山,一些嗜好动枪动刀的指战员烦躁不安起来,推举了一名排长干脆到王近山那儿“捅开窗户说亮话”:“王司令员,我们跟着你打仗哪一次打过败仗,哪一次怕过敌人?不论是日本鬼子,还是国民党军,这一回是怎么啦?咱真枪真刀跟黄维干,怕球!”

    王近山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想一想,牵牛也已牵出老远了,便把这次牵牛的意图透给了这位排长,说:“淋点雨走点路就不干了?那还能打胜仗?去给同志们说,我们这次任务不是‘吹牛’而是‘牵牛’,我们拖散了敌人,就能配合华野南下围歼新安镇、徐州地区的黄伯韬兵团,就能让纵队主力北转并向东开进,以吸引徐州敌军西顾,你们明白吗?就是得让这头牛跑疲了,转晕了,最后‘宰牛’。我们牵的是一头大‘牛’,背的是个大‘包袱’,难道我们就被压倒了吗?”

    意图明了,指战员们信心大增。大家回答:“千钧重担压不倒!我们坚决牵大牛,背包袱,啃骨头!”

    然而,第二天起床后,发现敌人没了。黄维兵团不见了。

    原来,素有“小诸葛”之称的白崇禧,一见刘邓大军的主力六纵孤零零地向西走个没完,原本一心想要吃掉这块“肥肉”但到了11月1日,发现华中、华野解放军进逼徐州以东,形成了围歼黄伯韬的第七兵团时,才知上当了!这时,蒋介石也发现形势严重,急令黄维的第十二兵团迅速东援,以解徐州之危!

    想溜?没门!

    11月2日晨,王近山给指战员们下达了“宰牛”命令:“今天不要爬山了,这一回是‘大牛’想跑,我们赶紧追上这头‘牛’,把它‘牛’宰了!”

    指战员们一听,兴奋啊!“牵牛”总是不过瘾“宰牛”就过瘾多了!

    就这样,黄维兵团在前面跑,六纵在后面追,两天时间过去了。六纵和黄维兵团拉平了距离,双方同时踏上了京广线的铁轨,开始了从豫西向皖西的“马拉松”赛跑。

    如果此时高空有一架摄像飞机,那么地上的两支队伍便十分壮观地进入镜头啰——他们相隔几十里地齐头并进。

    黄昏,落日的余辉里,王近山骑在马背上,侧耳细听,心里暗暗地发笑:“黄维的那条道上,有一群乌鸦在翩翩起舞,嘎嘎惨叫。”事后,从黄维兵团那儿俘虏来的一个俘虏证实,的确,一大群乌鸦在半空中一直压着他们走,似乎是在为黄维送终!

    鉴于战场形势的变化,11月2日晚,刘伯承、邓子恢、李达三人起草电文,向中央军委报告,准备侧击尾击黄维兵团。电报内容对黄维兵力侧击尾击是这样部署的:

    1、以六纵并指挥陕南部队四个团,与一纵之二十旅,附豫西一个团,经由西平、驻马店中间地区,侧击尾击之。

    2、以二纵由花园,经由宣化店,于鱼日到息县,侧击尾击之。

    3、以豫皖苏相关武装,破坏敌之进行道路桥梁,并分别扭袭行进之敌。

    毛泽东接到电报后,立即为中央军委起草了回电:

    刘、邓(邓子恢)、李并告陈、邓(小平):

    电悉。

    (一)二纵及江汉、桐柏主力,对平汉路破击如能彻底,并坚持多日,则不但能延滞八十五军北上的时间,且可能迫令黄维以一部从北面南下夹击,打通平汉,如此则能推迟黄维东进之时间。请令王宏坤极力扩展该路之破击,并极力延长破路时间。

    (二)二纵下一步行动,似宜经商城方向出豫皖苏。

    (三)六纵行动值得考虑,截击王凌云由镇平向南之部可能打不着,又费去时间,似不如由内乡取直径开太和、阜阳,先黄维到达该地,从正面或侧面阻滞黄维为适宜。二纵到商城后,渡淮向太和、阜阳进与六纵协力拖阻黄维。以上是否适宜,请酌办。

    军委二日二十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