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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之上,巍峨的御舟几近盘踞了整个河面,正趁着落日的余晖,缓不可察地向前行驶。
御舟之上很是安静,只听见流水的若有若无的淙淙声。春日里,河面宽广平缓,两岸一片新绿,有那婀娜的垂柳不堪春风的吹拂,一下一下地点着水。
如此祥和的春日风光,如此安静驯服的河水,真让人难以想象,它有一日竟会变成荒芜猛兽,冲破堤坝,淹没千里,摧毁一切。
“洪水猛兽……洪水猛兽……”
康熙站在船边,眺望这一片属于自己的山河,口中喃喃自语道。
“禀皇上,李言求见。”来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看样子四五十岁,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既能让沉思中的皇上听见,又不会觉得被人打扰。单这种功力,没个十年八年的,绝对练不出来,正是太监总管李德全。
说起李言这个一无背景,二无名气的毛头小伙子,这一路上可没少被皇上召唤,且每次都能让皇上谈性大发,开怀至极,似乎上自天文,下至地理,没有他李言接不上话的。就算是真接不上话,他李言也有本领让皇上愉快地一一对他解说……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李言,回京后怕就要发达了……
康熙沉默很久,沉默到会让人觉得他根本没有听见李德全的禀告,才缓缓转身道:“李言么?传。”
那个少年他很欣赏,学识渊博,为人谦逊却不怯弱,只是年纪太小了些。这是他第一次求见自己呢,难道是自己的赏识,让他觉得飘飘然高人一等了?或是,仗着如今的恩宠,想讨要些什么?
那样的话,就需要再好好打磨打磨了。
就在康熙思量之间,李言已经小步走到房间中间,行礼完毕,承上一沓厚厚的纸张,正色道:“禀皇上,小民斗胆,有书上呈。”
“是什么?”康熙没有立即让人去接。上呈书信奏折,那是特定人的权利,李言微末小民,并无官爵在身,功名似乎也只是个秀才,此时呈递书信,确实是“斗胆”。
李言面色不变,正色道:“小民知圣上心优百姓,每每南巡遍察河工诸事,心中欣喜之情,难以言表。小民自幼长于江南水乡,对水患肆虐深有体会,尝不自量力地钻研治河学问;进京之后,又得十三阿哥支持,阅以前人经验心血;更有此次万幸随驾巡河,聆听圣训,这才做的这工程规划,斗胆请圣上御览,但有一丝可取之处,小民不胜之幸!”
“哦?你说,这是你做的河图规划?”康熙有了些兴致,示意李德全将李言手上的纸张取了过来。
“是。是小民的大胆猜想,只不知可有半点可取之处,请圣上指点。”见康熙将纸张接了去,李言也不再做肃然之色,说话也自在了些。
这一叠纸,虽有剽窃的成分,但也是他李言的心血之作,如果不能呈给皇上面前,让皇上对他,对他的工程图留有印象,那他就算是见了康熙爷,如十三说的回京后进工部做个小官,又能如何?
他一个无身份无背景的升斗小民,要在几年之间做出足以让人无法忽视的功绩,就不能按部就班地走寻常路线,他的乔乔等不得啊……
康熙原不对一个十几岁少年所绘制的工程有太多期望,但一展开图纸,看到那规整的制图,详细的数据,精密的运算,不由得郑重起来,这一看,就入了迷。
李言见康熙看进去了,心中最后一个顾虑也就消失:只要你看进去了,记住了,就算是暂不采用,但也在心中留了难以忘记的印象,到七月时分,现有河堤再次溃决,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这个工程方案了。
七月洪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受灾丧命……不是他李言心狠,他也没有办法不是么?
难道他能给皇上说七月会发洪水,河堤挡不住?或者,去跟将要受灾的沿岸百姓去说,七月要发大水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搬家?
如果真去说了,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是个疯子吧……他李言不是救世主,管不了那许多人……
李言正胡乱想着,只见李德全无声地退后几步,略碰了他一下,示意他跟着向外走,来到门边角落中的一个隔间中。
李德全一边取下红泥小炉上滚烫的茶水,泡了两盏热茶,一盏放在中间的小几上的描龙托盘内,一盏放在李言面前,向李言笑道:“也不知你都写了些什么,让皇上看入了迷。皇上这一入迷,非要全部想通透了才会回神,你且在此歇歇脚吧,估计皇上看完还有话问你。”
“多谢公公提点。”李言躬身真诚地向李德全行了一礼,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借着行礼的当儿,塞给了他。
李德全也不推辞,将银票纳进袖子里,自己在一个凳子上坐下,也让李言坐下了,小声道:“我听说你也家境也不富裕,受了不少的苦,以后用银钱之处更多,就别整这些形式上的。不瞒你说,我若是想要钱,多少人要巴巴地送来?”
“公公,东西虽少,但也是一片心意不是?”李言笑道。
“唉……”李德全叹了一口气,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只用手摸了摸茶盏的外壁试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道:“我去伺候皇上了,你也别四处走动,就在这儿等传唤吧。”
李德全端着茶盘走出隔间,心中摇了摇头。这个李言,只是初一见自己的时候诧异了一下,后就将自己当成了尊长,那种真心不作伪的尊敬,自己竟从没在外人身上感受到过,直觉地心中暖暖的……
他自幼进入宫廷,经历了多少人心倾轧?那些贵人们面上对自己客气,心中从没看起过一个无根之人,下面的人对自己巴结,那是巴结自己“太监总管”的身份……
李德全再次摇摇头,那李言是个聪明的,自己说多了,说不定反倒会害了他……
李德全看皇上还在聚精会神地研读,那些纸张也不过翻去了四分之一,轻手轻脚地将御桌上的残茶撤了,换上了新的。
“黄水泛滥,清水滞流……”
康熙边翻李言的手稿,一边自己演算,直到手边的茶水不知不觉换过了三盏,这才停笔抬头,问道:“几时了?李言走了么?”
“回皇上,刚过亥时。李言尚在茶水间等候皇上传唤。”李德全道。
“让他退去吧。”皇上摆了摆手,站起了身,活动一下手脚,又走到窗边。温润的河风吹动窗帘,打在人的皮肤上,让人心神为之一松。
工程是个大胆却是能够执行的工程,有理有据,若真是建成了,是比此时的工程更为保险,该能挡数百年水患之忧。只是,所费的人力物力……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温润的湿气,面上微微一笑。那个李家小子,只知道从河工考虑,不知道如今国库艰难呐。原本是想让他去工部,如今,怕是要送去户部好好磨练,知道些生计民情了。
……
京城。
南乔细心观摩陈氏给新进仆人训话完毕,带着属于自己的大小丫头们别了陈氏,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沙发上正经坐了,才抬头一个个地细看众人。
打头的是香兰,长相中等偏上,但她稳稳地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温柔稳重,值得依赖的感觉,在南乔打量她时,微微福了福身。
红绫,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面无表情,因此显得有些木讷呆板。南乔特别注意她的双手——双手有些粗糙,骨节也偏大,应该不止是会拳脚,怕是常用刀剑之类的武器……那王婆该不会训练婢女拳脚功夫,这红绫十有八九就是四阿哥派来的了。不过,这也是自己的猜测,等会儿还要单独问清楚才好。
三个小丫头,只不过八九岁,正好奇地偷偷打量南乔这别具一格的房间,极力掩饰住自己对那些大大小小的布偶的向往,待南乔看过来时,又都紧张地低下头。
“香兰……”南乔沉吟着是否该给她该个名字,就听见香兰道:“奴婢在,请小姐赐名。”
呃……南乔心中一一窒,摆手道:“算了,你这名字也挺好的。”主要是,这么多人,都重新起名的话,很伤脑子啊……
“我这屋里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忙,这位是栀子,原本我的衣食住行都是她打理的。恩,以后栀子只管伺候我笔墨,红绫跟随我出行,其他事情,香兰你看着,给几个小丫头分配分配。”南乔道:“恩,没有吩咐的时候,你们就自己找事情做。额娘身边的杏花姐姐就常去后院帮忙。另外,我学习和作画的时候不喜人打扰。其他的,栀子,你带她们熟悉一下这个家,看夫人安排她们住哪儿,红绫留下来。”
“是的,小姐。”栀子乖巧地应了一下,笑着对站成一排的几人道:“众位姐姐,跟我来吧。”她心中也是高兴,就算是来了这么多能干的姐姐,小姐还是最信任自己……因为她知道,小姐的秘密全部都在学习之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