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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以珍看着那盒香,心里琢磨着:这东西赏给我也是白搭,难道我还敢把衣服熏得跟老太太和太太一个味道穿出去吗?
“你是个有福气的人。”乐以珍正琢磨这香的事情呢,听到冬儿语带微酸地说话了,“我娘就说,珍丫头绝对是大富大贵的运命,你看看她瘦得削肩细腰的,偏偏笑起来就会有一个小双下颏儿,那就是福相!如今看来,我娘的眼光果然是不差的,且看看老太太对你的器重,同样是为奴为婢的人,现在府里有谁敢低看你一眼?如今连二少爷都惦记你了,可见你出头之日不远了。”
“胡说!”乐以珍笑斥冬儿道,“让人听去了怎么想?二少爷都不认得我,哪里会惦记我?他赏我这东西,无非是要讨老太太的欢心!你瞎想什么呢?”
冬儿说了半天的话,也没将那香盒子递到乐以珍手里,只是用指肚细细地摩挲着那剔犀的花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跟我们这些生来就是奴才命的人不同,你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人又聪明,样子又生得甜,早晚是做主子的命…呵呵…哪天当了主子,可别忘了提携姐姐一把哦…”
乐以珍见她将那香盒子捏着,也不肯撒手,明白她是什么心思,便笑着说道:“我要想当主子,那天就不用撞墙了!伺候老太太归了天,我就找一家尼姑庵当姑子去!或者等你当了主子,把我要到身边,我服侍你也不错…咱们俩儿别发梦了,就说这什么百卉香吧,我是不敢用的…你知道我的性子,成天马马虎虎的,这宝贝东西要是我收着,改天老太太提起来,我又要找不见了…不如就放你那里吧,你是精细人儿,你替我收着,如何?”
冬儿眸光一闪,显露出一丝惊喜来,又赶紧绷起脸皮掩饰住了:“那可不行,明明是赏给你的东西,我收着算怎么回事呀?”
“我又不会跟别人说,你只管收好,哪天老太太说起这东西,你再给我找出来。要是放在我这里,被我弄丢了,岂不是麻烦?就劳动姐姐这一回了,好吗?”乐以珍心中好笑,嘴上还得说着拜托的话。
冬儿抿着嘴笑了一下,答应道:“那好吧,我替你收着,你要用时只管跟我要。”说完,喜滋滋地将那八角檀木盒子仔细收好,起身去桌边给乐以珍倒了杯茶端过来。
乐以珍接过茶盏,催她道:“快回去吧,已经耽搁好一会儿功夫了,可别错过了领赏。”
冬儿把下巴一扬,说道:“哼!谅他们也不敢落下我那一份儿。就是你…也不会落下的,刚才老太太问起打赏的事,大少奶奶还特意提醒不要忘了你那一份儿,孙姨娘说她记着呢。一会儿我替你领了,晚间给你送过来。”
“那就有劳姐姐了,快去领吧,可急死我了。”乐以珍一边说一边伸手往外推她。
冬儿作势拿帕子甩了她一下,便呵呵笑着出门去了。
晚间冬儿回来的时候,果然给乐以珍送来一吊钱,直说老太太今儿高兴,出手大方,象她们这样贴身服侍的大丫头,都领到一吊的赏钱,以下的依例递减,反正是皆大欢喜。
乐以珍谢过冬儿,将钱收了。
再说乐以珍的伤,在九阳医馆的治伤名医裘老先生的照看下,日渐好起来,脱了一层结痂后,整个后臀和大腿上,尚留下一片浅浅的紫色印痕。裘老先生说那个无妨,总要过个两三伏,必然会恢复原本的肤色。
既然伤好了,乐以珍也不能赖在屋里休养了,只得恢复上工,回到老太太身边伺候。
第一天恢复当值,乐以珍专门拣一套雪青色的袄裙,外罩一件牙色的马甲,头发一分为二,梳成左右两个平髻,也不戴头饰,比她刚进府时的打扮还要低调。
她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现在老太太开口闭口“珍丫头”,对她是隆宠正盛的时候,府里的人看她的眼光就很复杂了。表面上客气恭敬,暗地里究竟想些什么,谁也说不准的事。再加上她跟怀老爷的那档子事,明面上不敢说,背地里不定多少污言浊语消遣她呢,这个时候她是万万不可张扬的。
她这一身打扮往老太太面前一站,怀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心疼得直嚷:“哎呀呀!怎么养了半个月,反倒更加清减了呢?是吃的不好吗?”
乐以珍赶紧答道:“有老太太的关照,我这半个月养得好着呢,好得好睡得香。我就这身板儿,吃再多好东西也是浪费,胖不起来。”
她接手另一个大丫头月儿,服侍老太太穿衣梳洗,又让人端来几样清粥小菜,照看着老太太吃了早饭,小丫头刚刚将那些碗碟收下去,沈夫人就进来请早安了。
沈夫人见了乐以珍,也客气地关切了几句,便坐到老太太的右手边上,陪着老太太拉起家常来了。
片刻功夫,门帘子一掀,怀远驹和怀明弘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只见怀远驹穿一件玄紫色的紧身长袍,同色的腰带上镶一圈琥珀珠子,搭一个银制回纹带扣。怀明弘则是一身玉色锦衫,腰间系一条淡青的扭丝腰带。爷俩儿一暗一明,来到老太太面前鞠躬请安。
这是乐以珍自那日撞墙示忠后,第一次见到怀远驹。虽然之前她做了诸多的心理建设,可此时再见这个男人,心里仍然象是被锥子扎了一下。她捏紧拳头,暗暗地做几次深呼吸,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那边老太太见了怀明弘,笑得脸上绽开一朵ju花,伸出手去连声叫道:“弘儿,来,到奶奶这边坐。”
怀明弘赶紧迎上去牵了老太太的手,乖巧地紧挨着老太太坐到榻上去了。怀远驹似乎没注意到乐以珍的存在,请过安后,在老太太左手边的位子坐了下来。冬儿早就斟好两杯茶,匆匆地给怀远驹递上一杯,端着另一杯送到怀明弘面前,低声说了一句:“二少爷请用茶。”怀明弘抬起头来扫了她一眼,那冬儿立即双颊飞红,紧张地退了回去。
老太太握着怀明弘的手,笑咪咪地瞅着他说道:“弘儿自从回来就没得闲儿,整日里东跑西颠,可是累坏了。生意上的事要做就总是有,今儿就别让他出去了,在家里好好歇一天吧。”
“是。”答话的是端着茶盏的怀远驹。
“正好昨儿官媒李婆子给我送来几家小姐的庚贴画像,一会儿拿来给弘儿看看。明瑞已经成亲了,明弘的亲事就趁他这次回来定了吧,等这次走了,下次不定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怀远驹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没有发话。怀明弘搂着老太太的手臂笑道:“孙儿还小呢,再孝敬奶奶几年,我再成亲也不迟呀。”
老太太笑着轻拍他的脸:“你隔得那么远,一年也孝敬不了几天,赶快给我生个重孙,我天天见了重孙就如同见了你,就算是你对奶奶最大的孝顺了。”
然后老太太略一偏头,叫道:“冬儿,去把昨儿李婆子送来的庚贴和画像取来。”
冬儿站在靠西墙的一张茶桌边上,正拄着桌子出神呢,突然听到老太太叫自己,肩膀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哎…”慌忙间一转身,手背和袖子一齐扫到了放在茶桌上的一张茶盘,一阵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茶壶茶盏碎了一地,混和着泡开了的茶叶,热气腾腾地冒着水汽。
冬儿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望着一地的瓷屑呆住了。乐以珍赶紧冲过去,冲她挤挤眼睛,然后扬声说道:“你瞧瞧,怎么毛手毛脚的?老太太让你取东西呢,快去吧,这里我来收拾。”
冬儿愣愣地答了一声“哎”,然后冲老太太一屈膝:“我这就去拿。”快步出屋去了。
老太太此时心情好,也没在意她打碎了茶器,只是冲着她的背影嘟囔一句:“越大越不灵光。”也就作罢了。
这时怀远驹站起身来,对老太太说道:“娘,钱庄上还有些事,我先走了,晚上回来再找娘商量弘儿的亲事。”
“去吧去吧。”老太太很不在意地挥挥手,怀远驹就转身出去了。
这边娘儿几个一边唠嗑一边等冬儿去取庚贴画像,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乐以珍明白冬儿的心思,就格外替她捏了一把汗。这时候,她听到老太太唤她:“珍丫头,记得前两个月我做寿的时候,亲家公送来两盒上好的阿胶,那东西现在哪里?”
“回老太太,我收在库房二楼的楠木箱子里,老太太要用吗?”
“我昨儿听三房那边的媳妇说,春桃(三老太太高氏的闺名)的虚症又犯了,整晚的睡不着觉,惊悸出汗。你去取一盒给她送过去,让她好生养着,就说我得空会过去看她。”老太太吩咐道。
乐以珍答应一声,转身出屋的时候,听到老太太在背后嘀咕一句:“取个庚贴也磨蹭这半天,越来越不长进。”
乐以珍出了正堂屋,连想都没想,首先奔东厢的书房去了。她推开虚掩的门,就看到冬儿正将那些画像摊开在长条案几上,伏着身子仔细端详呢。
“你犯什么糊涂?这些东西是给你看的吗?”乐以珍快步走过去,一边伸手去卷画像一边斥责冬儿,“老太太那边已经等急了!你是想挨板子吗?”
冬儿窘得红了一张脸,取来一个绸布包裹将庚贴和画像包好,一径小声辩解着:“我好奇嘛。”
乐以珍看着她匆匆忙忙地出了书房,往堂屋去了,摇头重重地叹息一声,自往库房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