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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揣着账本就往外走,不踏平二房誓不罢休!今天,终于逮着王夫人的小辫子了,她才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行,娘!”迎春连忙制止道,“您觉得就算有这账本,老太太会责罚她吗?上次放印子钱那么大的事,不都轻描淡写的抹过去了吗?”
邢夫人气的直跺脚,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什么时候才能出这口恶气啊!”
机会,总是有的。
夜,如一滴浓墨,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渐渐晕染开来。
温暖的烛光下,邢夫人正在给迎春缝制荷包。这荷美极为精美,上面的迎春花栩栩如生,似乎可以嗅的见它的清香。
“马上就要小选了,这些日子你可不能再跟你爹出去疯了啊!”她一边缝着,一边啰嗦着,“还有,女孩子就应该打扮的漂亮点。等老了,也没那个打扮的心情了。”
迎春手托香腮,连忙点头,一脸幸福地看着邢夫人。虽然这女人很小气,可是不得不承认,邢夫人的确是善良的女人。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哭天呛地的声音,破坏了这温馨的气氛。
“八成又是翠云那个小妖精。”邢夫人不禁皱起了眉头,恨恨地说。
贾赦的这些姬妾大都比较老实,只有那个翠云,仗着是老虔婆给的,横行霸道,连周姨娘都得看她脸色。可是,那小妖精,偏偏很得贾赦的欢心。
费婆子连忙走了进来,陪着笑说:“是周瑞家的。她哭的很凶,好像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赶也赶不走。”
自从王善保家的出去当老板娘后,费婆子便顶了王善保家的差,在邢夫人身边做事。
邢夫人头也不抬,继续绣着荷包,不耐烦地说:“找她主子呗,半夜又来我大房闹腾干什么?给我打出去!”
大半夜的来哭闹,她坚决有理由相信是王夫人指使的。
可是,费婆子还没说话呢,周瑞家的就已经冲了进来,直接跪倒在地。只见她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哭的肝肥肥肠寸断。
一见她这副德性,迎春不由的吓了一跳。不知是哪位重口味的英雄非礼了这婆子呢,还是她主子挂了来报丧?
“嚎啥?”邢夫人一脸不耐烦地说,“这可是大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周瑞家的哭着了泪人,连忙爬到邢夫人面前:“大太太救命啊!小婿冷子兴前些日子冲撞了大老爷和四王爷,今天半夜暴毙牢中……”
“什么,死了?”迎春吓了一跳。
前几日那冷子兴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呢?
“大太太,求求您了!”周瑞家的哭的涕泪横流,“兵马司的人又把我女儿和干儿子都抓走了。我家男人偏偏不在家,这可让我一个老婆子怎么办啊!”
这周瑞家的膝下仅有一女,如果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真的是不想活了。
“这事求你家太太啊!”邢夫人一脸厌恶地说,“你家舅老爷不是和兵马司关系好吗?”
在京城,一般官员都会卖王子腾几分薄面的,谁让这家伙尾巴摇的欢,深得皇上欢心呢。
周瑞家的听了,止住了哭泣,一脸凝重地说:“奴才怀疑,这事就是二太太指使的。”
“什么?”迎春不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连邢夫人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她们都知道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杀人这种事情,岂是一个整天吃斋念佛的女人能做的呢?
周瑞家的一咬牙,流着泪说:“其实那药铺的幕后老板是二太太,卖假药的事情,也是她指使的。如果没有她背后撑腰,冷子兴就算是天大胆子,也不敢在天子脚下卖假药啊!”
迎春静静地看着周瑞家的,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话。这个女人,是王夫人最忠心的走狗,没有之一。如今她背叛主子,意欲何为?
“二太太怕冷子兴将她给供出来,居然杀人灭口!”周瑞家的恨的咬牙切齿,“幸好冷子兴当初留了个心眼,只让我女儿把这些年来替二太太变卖财物的账交出,而药铺的账藏了起来。如今我女儿身陷囹圄,恐怕也凶多吉少……”
迎春和邢夫人一直沉默不语,两人使了个眼色,心中却早已经有了打算。
自分家后,贾母屋子里今天是难得的热闹。两房人马统统到齐,连王熙凤结束了禁闭,一脸冷漠地看着众人。此时也不设什么屏风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不知道谁肚子里的那点心思啊。
金钏站在王夫人身边,不时的向宝玉暗送秋波。宝玉会意,连忙嘟起了嘴。
贾母一见大房人马到齐,顿时精神焕发,准备撸起袖子大骂一场。一群绿毛小王八,自从分了家,连请安这种事情他们都自动给免了。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她胸口这口恶气就咽不下去!
“迎春!”老虔婆清了清嗓子,准备先捏个软柿子开开胃:“你就是怕家里日子太平了,不挑起点事来难受。”
迎春听了,连忙上前笑道:“老太太这可是冤枉我了,今天这事可跟我没关系。”
探春用恶毒的目光打量着她,几日不见,这“二木头”似乎更漂亮了,虽然一袭半旧的衣裳,可是却依然无法掩饰那夺目的光芒。
贾赦并没有看老虔婆,只是将账本递给了贾政。
“二弟好好看看,这是什么?”他一脸难得的正经。
贾政漫不经心地看着账本,不知道他这败家哥哥又要玩什么花招。那账本极厚,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这些年来王夫人变卖的公中财务。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脸色一变,心中暗暗骂道,“蠢妇,怎么连屁股也没擦干净?”
其实这事,贾政早就知道,反正肥的是自家的腰包,他为什么要揭穿她呢。
王夫人拿过账本,心中一惊。她明明让金钏把账本烧掉,怎么又会落在大房手里?想到这里,她用凌厉的目光瞟了金钏一眼。
而此时,金钏依旧在和宝玉眉目传情。
敢勾搭她的宝玉,王夫人恨不能直接上前将那小浪蹄子的眼睛给抠出来!
王夫人一脸淡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怎么了?老爷整天只知道应酬,可知道应酬也需要花钱的!凤丫头以前也说过,家里进的少,出的多。如果不是我东挪西补的,你现在都不知道住到哪个破窑洞里了呢。”
王熙凤白了王夫人一眼,她还清楚地记着自己有难时这亲姑姑是如何的薄情呢。如果不是大房太过窝囊没前途,她真想离开二房。可是,她不能。
“什么态度啊?”贾母脸一沉,骂道,“以夫为纲,难道你爹娘没教过你,亏你还是名门闺秀呢?你手里拿的什么,快给我看看!”
敢惹她的政宝宝,除非是不想活了!不是看在这蠢妇的哥哥刚升了九省检点,早就一大嘴巴扇过去了。
鸳鸯听了,连忙取过王夫人手中的账本,双手奉上。
老虔婆翻了几页,脸色渐渐难看了。
“平静,平静!”她气的直喘,勉强安慰自己,“反正公中的东西都是留给二房的,她拿去就拿去吧。肉烂在锅里,也没便宜外人。”
想到这儿,老虔婆的气这才舒坦了些。
“多大点事啊!”老虔婆将账本一扔,冷笑道,“分家时不都说好了钱归二房,大房只分庄子吗?就算老二家的将钱全折腾光了,那也是折腾她自己的。”
王夫人听了,一脸得意。她就知道,贾家不敢和王家翻脸。王子腾正以坐云霄飞车的速度迅速窜红呢,老虔婆才不会那么傻。
贾赦不由的叹了口气。早知道老虔婆偏心,可是偏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也是难得!莫非,自己不是她亲生的,是路边捡的?
迎春见贾赦又开始神游,连忙咳嗽了几声,向贾赦使了个眼色。
“对!”贾赦又迅速从怀中掏出另一本账本,“二弟就算将祖坟变卖了,我这当哥哥的也绝对不会再说半个字!来,你再看看这个。”
贾政一脸茫然地看着贾赦,心中骂道:“不带你这么玩人的啊?要拿,就一起拿出来嘛。”
他胡乱翻了几页,一头雾水。
“药铺?”他奇怪地问,“谁家的药铺?”
贾赦果真是大哥哥,面对这个不耻下问的小弟弟,连忙耐心地解释道:“你家的啊,老板是冷子兴,据说是周瑞的女婿。还有,他和你的好友贾雨村打的火热,据说还曾大被同眠。”
贾政一听,顿时面如死灰。
“怎么了?”贾母见宝宝怕怕,连忙张开温暖的怀抱,“快给我看看!”
贾政一时间也慌了神,连忙将账本送了过去。面对娘亲,他差点没哭出声来。
“这……”老虔婆惊的直接站了起来,“卖假药?”
王夫人听了,不禁心一沉。
“糟糕!”她心中暗暗骂道,“那姓冷的居然留了一手!”
“卖假药算啥?”贾赦耐心地进行科普,“前几天四王爷发现冷子兴卖假药,却被这小子打成了重伤,连我也差点不能回来见各位了。”
贾政不由的双腿一颤,差点没跪倒在地。他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怎么娶了这么个败家的老娘们啊,简直是不作死誓不罢休!
“什么,四王爷?”老虔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顿时,现场乱成一团。又是捏鼻子,又是灌参汤的。
“二爷,这可怎么办?”鸳鸯吓的花容失色,带着哭腔看着贾琏。
贾琏也手足无措,只是胡乱喊道:“快请太医!”
尼玛!等太医以龟速从太医院爬来,估计老虔婆早就挂了,参加追悼会时间刚刚好。
王熙凤也忙成一团,听到鸳鸯的话后,不由的心中一沉。这种事,她不应该问自己吗,为何要问贾琏?难道,他们之间……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在贾琏和鸳鸯之间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