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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就这么干了七天,不是应该气势惊人地显露真身,然后种下诅咒,再摔门而出吗?
其实刚开始那两天我内心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然而,最近却不得不中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三天前在泉水中沐浴时,我发现身上的纹路变浅了!
由于极度的恼火和伤感,我每次沐浴都是匆匆而过,在黝黑池壁反衬下,益发光亮的金色条纹,总会刺痛我的心脏,然后让本就糟糕透了的情绪更跌落一个台阶。可这纹路的变化太明显了,明显到我不得不注意它。
当时,湿漉漉的金发自然垂到我腰间,我卷起一缕头发缠绕到手臂上,仔细对照二者的颜色明暗,真的不是错觉!过去的条纹如同狰狞的触手,密密麻麻,金光闪烁。可是如今,不仅密集程度有所下降,能够在空隙中看出原本肌肤的光洁,而且光亮也黯淡了不少,过去这些该死的东西可是能够与我的金发交相辉映的。
难道喀戎已经在帮我治疗了?
不期然想起那一碗碗苦药和做不完的活计,上次他好像对卡罗尔说过:“我只是想锻炼她的体能……”
激动之下,我本想立刻更衣就去问他,可刚爬出水中我又开始犹疑,万一是错觉呢?丢脸事小,反正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颜面存留(-__-)b,若是不小心吐露更多信息,那才是闹出了大乱子。虽然说喀戎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于是我就这么忍了总共七天,忍了那个挑剔、暴力、无休止折磨人的卡罗尔长达七天之久。
我虽然隐隐有些感觉,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恢复我的容貌,这样的觉悟使得我的耐性大大提高。然而,再多的耐性,也经不起如此折腾,更何况折腾我的还是一个卑微的凡间女子。
制陶的工序比我想象中地要难得多,光耗费力气,居然还不够。在我将陶坯狂甩无数下之后,那群姑娘们又过来将陶坯的外表变形,来增加她们所谓的美感,接着将中间胃囊里的水放掉,然后又是我的工作。
她们要求我出去砍树,然后将巨大的树干切成一片一片的木板,将所有的陶器小心翼翼摆好晾干。那个疯女人还制定只要松木。扛着斧头漫山遍野找木头,接着再扛着木头和斧头回来,已经是正午了。不少淳朴的姑娘像蝴蝶穿花似得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来,要把手里的黑面包递给我。
正打算道谢接过,那个傲慢女就轻飘飘来了一句:“她有怪病不能吃饭喝水,只能喝药。”
得了怪病不能吃饭喝水?┳_┳呵呵,我怎么不知道啊?!
刷的一声,所有的手都收了回去,所有人都用一种怜悯歉意的目光看着我。其中最年幼的姑娘还扯了扯我的衣襟,软软糯糯道:“赫柏姐姐,真对不起,我不该送面包给你的,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在余音袅袅中窥见了自己饥肠辘辘的未来。
自然,这也不能让我彻底爆发,喀戎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的,并且神明并不会依赖食物而活,总体而言还是能够忍下去。
彻底激起我怒火的,是她在烧陶过程中的无理取闹。
烧陶是等陶坯都干到一定程度,将陶身画上色彩,然后一层一层叠到窑里烧制的过程。
窑呈圆形,一共有三个烧火口,窑顶是一个大排烟囱,陶坯重重迭迭摆进去后,三个口同一时间点火,温暖的火焰倏地一声蹿起,红彤彤的宛若朝霞。
妇女叽叽喳喳,兴奋非常,开始围着火光闪闪、热烈非常的陶窑吃喝歌舞,通宵达旦。
而我在此刻却被告知,不可以参加宴饮,必须要去守着陶窑,不停往其中添加木柴。
“凭什么!”我怒火冲天。
“因为你不能进食,而且你需要磨练耐性。”卡罗尔还是一样的轻描淡写。
“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糊弄我,我早已知晓,你从第一天见面就看我不顺眼,所以才想方设法为难我,不是吗?!”
“为难你?”卡罗尔板子一样的僵脸头一次有了一些变化,“如果你是指那些工作要求的话,我认为那是十岁小姑娘都能够理解的常识。而连常识都不具备的你,这七天来直接毁坏陶器二十三个,干活偷工减料导致陶器品质下降数量高达半数。能力欠缺态度还差,如果你还想继续呆下去,那么就必须多干活弥补大家的损失。”
那一连串数字激得我脑袋一蒙,有那么多吗?我以前根本没干过这些,怎么能要求我七天内就做的如同熟手?!况且,谁要留在这里啊!那施舍的语气严重亵渎了我的尊严。
“我和你这种卑微丑陋的妇人本就不同,不要用你这种奴隶的要求要求我。我和你们不一样!”
周遭一片哗然,卡罗尔目露寒光,冷笑一声:“确实,你这种自私自利,骄傲自大,依附别人的臭虫当然和我们不一样。你也就靠一张脸生活,失去美貌,你不就一文不值了?”
靠脸生活,一文不值?我怒极反笑:“那也比你这种容貌尽毁,从头到尾都没有脸可靠的强!嫁不出的丑八怪!”
卡罗尔嗤笑出声,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和她的冷脸一样冰冷。
“有脸可靠就让你那么自豪吗?容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除了吸引轻浮浅薄的狂蜂浪蝶,我不明白它究竟有何用处。有内涵的人用心看人不在乎外表,因而我能够在年少时就看穿追求者的本质,并且不必为色衰爱弛担忧。我的朋友也皆是出于灵魂的共鸣而不是由于浮夸的外貌。省去修饰皮囊的时间,多多学习有益的知识,才是一个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不是像你一样,靠着脸沦为一只无能的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