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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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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纭蓁在一旁看着云漓的面容渐渐崩溃,淡转蛾眉,默不作声。轻轻扣在杯盏上的手微微动了动。便听得云漓轻声道。

    “蓁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迟疑中略带怀疑,显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此问不过是为了求证心里所想。

    “我的意思……”宁纭蓁微微直起身,将杯盏搁在桌上,笑看着她,“其实公主心里都明白,不是么?”微微淡笑的眉眼透着丝丝漫不经心,可是那双眼睛太过明亮,不觉让人一滞,似是一方明镜,足以让所有的污秽都无所遁形……

    云漓心里一震,微微低头,额际的青丝散落在脸颊上,“我也曾怀疑过尹婧婉,可是……想着她多少是小涟的亲表姐,即便不为着这情分上考虑,单是小涟的身份,尹婧婉若想稳坐后宫,也会利用一下的,万万不会傻得去……”

    宁纭蓁微微皱眉,似是不耐,轻轻抬头,将目光射向远方,嗓音里带着阅尽沧桑的沉重与寂寥,“可你不知……有些人,很是自负,也很是可悲……”而后便是长久的寂静无声,宁纭蓁与云漓两两相对无言……

    本以为会是一番棘手的事,宁纭蓁一直都是留着最大的自主权给云清,不想只是几日的功夫,云清便给了她那样的答复,“宁姑娘现在可以着手准备了,朕与宫斐已经协商妥当,半月后,雪莲便可送至南宫……”

    宁纭蓁笑,南帝毕竟是南帝,家国利益,政治权谋,她一向不懂,也乐得做个糊涂人,旁观者,不管云清的代价是什么,都与她宁纭蓁无关……

    自那日起,宁纭蓁便开始给云涟服药施针,已经开始了治疗前的一切准备工作,现在,唯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味药了……

    这日月隐云中,天色黯淡,夜风微凉,在南国的夏日是很少见的,云清给她住的,是独立的院落,独立的宫殿,她多年来习惯了独居,所以朝宁殿里婢子很少,只有两人,而且并没有住在这里,只是每日清晨起得甚早,所以并不耽搁朝宁殿的茶水事宜……

    宁纭蓁微微仰着头,凉风撂起她的裙裾,在风中兀自摇摆,蝉鸣微微,池里夏荷轻摇,天际银色的光晕斑斑驳驳,偶尔撒在地上,没有盈月轻泻的梦幻迷离,却独有一分静美惬意。

    庭院的树繁茂非常,树影在庭院里映下斑驳,在夜风下摇曳生姿,宁纭蓁看着投在地上的影子,清冷的眉眼微微低垂,略带柔和,“白烨,你怎么来了?”不是询问,言语里带着微微惊喜,从这平日里清冷如斯的人嘴里说出来,着实让人为之一震。

    宁纭蓁这时将目光转至那个树上,夜色如墨,那人一袭黑衣与无垠夜色融为一体,轻轻地立在树稍上,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容此刻带着三分笑意与七分漫不经心,足尖一点,轻巧地落在宁纭蓁面前,“我来看看你,顺便……”他看着她,声音更冷,“提醒你!”

    宁纭蓁一愕,眸里划过一丝抗拒,声音也僵了三分,“你放心!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医治小涟……”

    白烨面露复杂,“是么?”他觉得好笑,“那么你也可以不留在这里,不是么?”那三样东西若是她想,可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楚相御寒的夫人洛宁是洛氏的掌门嫡女,因着云泊的关系与地位,想得到楚国的雪莲,并不是难事,玉山的雪莲,其实也并不是楚国所有,只是因着玉山离楚最近,才让楚国得了先机,再加上楚国的刻意为之,如今各国若想得到雪莲,必经过楚国皇室或者权贵的同意方可,皇室则是宫斐,权贵则指御寒!

    宁纭蓁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白烨,你今日冒险来看我,我不希望我们不愉快!”

    白烨闻言苦笑,“好!既然你不想听,我也不必多言,只是,在这南宫……”他面色复杂,眼露担忧,“你要处处小心才是……”

    宁纭蓁面色稍霁,冲他点头一笑,也稍带歉意,“白烨,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她叹了口气,“可是我早与你说过,这次若不是因着云涟,我根本不会再踏上南国的这片土地,更不会踏入南宫,我希望……你相信我……”

    白烨笑了笑,不置可否,若你真的是这样……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执念,经岁月的洗礼这分执念也许会渐渐消逝在光阴的洪流里,他有的是时间等,也会怀着一分平静与欣然去等待,尽管,他自七年前便已经有了预感,那个在岁月另一头与她牵手的人,很可能并不是他,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时光荏苒,岁月萋萋,多年以后,也许,他要的,不过是一个他与她的结果,而不是,心心念念的白头相依……

    宁纭蓁看着他,也是不知言何,说实话,她如今心里真正所想,就连她自己,也不能给出一份确切的答案,那么,方才的那番话,到底是说给白烨听的,还是她自己?她心里苦笑,但却没有露出分毫。半晌,才艰难出声,“对了,你先前不是说白叔叔有意让你接手无极门的事了么?你怎么得了空闲……”说及此处宁纭蓁猛然刹住,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样愚笨,抬头看着他,面容讪讪。

    白烨现在已经收了方才的阴郁,好笑的睨着宁纭蓁,如墨的黑眸里满是戏谑,他高挑着眉毛,双臂交叉置于前胸,笑道,“我怎么有空闲?阿蓁,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是因为担心你吧?难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理由,比如……南宫里有三头的精怪?万年的王八?”

    宁纭蓁噗嗤一笑,捂着嘴怪嗔了一眼他,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心里有些复杂,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她……无法回应他……以前无心,现在无能……

    白烨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宁纭蓁几眼,一笑,有些无奈与漫不经心,“好了,南宫毕竟不是我可久留的地方,未免给你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我要走了……”他转身,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对了,若是你有事找我,可以去城郊的树林里找我,那里有我的亲信驻扎,我若无事,便会尽快赶到!”

    宁纭蓁看着他,温软一笑,轻轻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