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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两个!”
还没等几人说上话,一声吆喝从院子的另一方传来,是江家的大管家。
管家年方四十,寻常的端正长相,嘴上留着两撇八字胡,穿着棕色大衫,迈着四方步走过来。
棠执略行一礼,“管家,我们现在就走!”
岂料大管家目不斜视,直直掠过而去,从一堆彩色中精准袭击,一手揪起一只耳朵来,
“词背熟了吗?”
“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在这搭讪小姑娘!”
李不言呦呦哀痛,“我,我背差不多了,明天一定能行!”
明天?
正当津离月她们一头雾水时,蔡云归趁管家分神之际,从他手中‘抢’回了自己的耳朵。
管家索性也放开了李不言,严肃道,“外面的事情你们不用管,只管把词给我背好,你们谁背得好、背得顺,我就留用谁。要是都背不好,就都给我滚出江府!”
蔡云归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讪笑说,“我们既是新娘指派的,管家只管放心就是。”
李不言附和道,“是啊是啊!”
蔡云归又接道,“管家知道,现在府中出了大事——”
不提这个也罢,一提管家胡子都要吹飞了。
“这事不太光彩,多一个人知道都是丢人。我们哥俩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未免有些生疏,但现在再不好,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不言边点头边附和:“是啊是啊!”
“何况管事娘子教的那几套词我们都背得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
“尤其是家宅兴旺,子嗣繁茂的那一篇真是振聋发聩,令人深思。”
“是啊是啊!”
“您老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您背一个。”
“是啊是……嘎?”李不言一脸不可置信,就见他的‘老蔡’,他的‘好兄弟’,他的西岭斋同窗,他未来孩子的干爹……
咳咳,这个有点早!
蔡云归那厮!
慢慢走向管家,一跺脚,一振袖,一清嗓,
“一铺金来,二铺银,三铺来个胖娃娃……”
津离月、钟渡远:“……”
李不言:他说的,可都是我们一起挑灯背的词啊!
蔡云归:这话,谁先说算谁的。
“童子滚滚床,吉祥传四方,先生聪儿,后生娇娘……”
津离月这才明白过来,蔡云归与李不言领的是江府滚床童子的差事,怪不得穿得——嗯,如此五彩缤纷。
民间成婚会请滚床童子来为新人滚床,边滚边说一些吉祥话,以此祝愿新人早生贵子。
有些地方是请滚床童子,有些地方是洒一些花生桂圆之类的干果,形式不一,内涵都是差不多的。
蔡云归边背边笑,一副喜庆如意的样子,等他背完,管家大手一挥,“就你了!”
伤害+1
李不言眼包热泪:“……”
我还没背呢!
管家拍拍蔡云归的肩,笑道,“滚床童子需要年纪小的,但差不多年纪里相貌还是第一位,我看你就很合适。”
伤害+2
李不言:我也年纪小!我也很帅气!我爷爷说了,我是我们南大街最俊俏的小后生!
注,南大街不包括蔡府,李不言路痴不知道。
李相: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此时,一队派出去的家丁回来汇报情况,管家要去处理,边返身边道,“那个小胖子,你可以走了。”
伤害+一亿亿
这是李不言现如今识得的最大的数,但他仍觉得这个最大的数都弥补不了自己受到的伤害。
李不言气沉丹田,短短的眉毛竖起,雪白肥硕的脸蛋鼓鼓滴,怒喊道,“我不是小胖子!”
管家像是被他正式不已的模样打败了,转过身来,两手一摊,“好吧好吧,这位小公子,你可以走了。”说着就要让小厮将他请出去。
新郎新娘还没有找到,他实在没有功夫在这里耗。
“哎——不行!”津离月急道。
她们一行人都在江府里面,就把李不言一个人放外面,似乎有点不太仗义。
“且慢——”钟渡远从月洞门口走了过来,看了气成河豚的李不言一眼,向管家拱手道,“请管家借一步说话。”
江家后院,蔡云归用一百年的零用钱赔偿李不言所受的精神伤害,且与李不言拉勾,回去后,李不言想吃哪家点心他都要毫无怨言的双手奉上,津离月作保。
李不言这才勉强‘原谅’了蔡云归,做不做滚床童子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是否是他们街区最靓的崽。
钟渡远与管家说话的地方离津离月他们有些距离,处理好了‘内部纠纷’,就想着一致对外。
几人都猫在灌木丛里,窥探‘敌情’。
津离月从虚囊袋里掏出那半根烤红薯,边吃边道,“我怎么感觉钟渡远在江府的地位好像不低啊。”
看管家那样,好像钟渡远说啥他听啥。
不知道钟渡远说了什么,那管家神色间几多严肃之情,不一会儿又像是不可置信般张大了嘴巴,最后闷闷地点了点头。
蔡云归道,“钟少主心有成算,说不定是为咱们谋什么福利呢,你看那管家如此勉强,就知道他所提要求之大。”
津离月点点头,“李不言你觉得呢?”
“咕~”
李不言捂着肚子,小脸略红,不好意思道,“李不言觉得……他饿了。”
津离月:“……”
沉默是现在的后院,硬起的是粉嫩的拳头。
“蔡云归你的虚囊袋哪去了?”
津离月记得她们在蔡府时,为了把李不言翻出来,将他的存货全给收到蔡云归的虚囊袋里了。
蔡云归道,“进了这里就没看见,许是当时在密室摔倒,掉那里了。”
津离月示意棠执,棠执点头而去,不一会儿端了一碟小点心过来。
这时,钟渡远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出来吧。”他掸了掸长袍,“李不言以后就跟着我,不用出江府了。”
津离月走出来道,“为什么?你跟那个管家提的?”
开玩笑,怎么可能随意出让自己手下小弟,以后她还怎么在西岭斋混?!
“是我提的不错。”钟渡远道,“我与那管家说,我需要李不言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津离月问。
几人缓缓扭头,李不言吃糕点都吃到脸上、衣服上去了。
许是感觉到有人注视,李不言从点心中抬起头来,将碟子往前伸,含糊不清道,“要来一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