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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剑正面相击,多尔衮的身法更快,皇太极的剑触到他的肩膀时,他的剑已经对准了他的喉咙。
“八哥,承让。”多尔衮收剑。
“再来!”皇太极将剑换到左手,兴致勃勃地说道。
多尔衮奉陪,闪身避其锋芒,从后方发起进攻,速度虽然快,却被皇太极识破,一招四两拨千金,卸去了他的攻击,两柄剑相互架着,剑刃磨擦,火星四溅,十分刺耳,皇太极皱眉,左手手腕内转,迅速将剑递至右手,趁多尔衮收势不住,皇太极的剑割破了他的衣服,架到了他的肩上。
“还有一局,再来。”皇太极仍旧换了左手拿剑。
“八哥,这回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说着便挥剑扫来。
皇太极只守不攻,笑道:“气息不稳,招式杂,多尔衮,你心绪不宁。”说完,便迅速地闪到他身后,在他会回身之际,皇太极猛一挥剑,向斜上方扫去,剑只停在了他的肩上,剑刃上滴着血。
多尔衮捂着右手手臂:“我输了。”
“来人,快传太医。”皇太极将带血的剑丢到一边。
“不必了,这点小伤不碍事。”多尔衮摇头。
“是我一时失手,对不住你。”皇太极说着,“你有什麽请求,说吧。”
多尔衮后退两步,摇头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多尔衮不需要大汗的怜悯。”
“不愧是我皇太极的弟弟,有骨气。”皇太极拍着他的肩膀,“这盘棋还没有结束,你且在观星殿中好好休息,明日我们继续对弈,无论你要什麽赏赐,我都恩允。”
“多谢大汗。”
这一夜,如流星消逝。
第二日清晨,海兰珠早早地来到清宁宫报道,啊那日打了个哈欠道:“你去打水,伺候福晋起身。”
海兰珠提着水桶来到宫外的水缸边,只舀了两瓢,水瓢便被啊那日按进了水缸。
“你这是做什麽?”
啊那日笑笑:“昨日没教过你吗?大福晋起身时用的洗脸水,一定要用皇宫最东边的井水,因为那里总是最早晒到太阳,和承受雨露最丰的地方。”
“我明白。”海兰珠将水倒回去,“可你总要告诉我,那口水井在哪里?”
阿那日伸手一指:“顺着这条路走到头,遇到弯口往右,经过观星殿之后,见到的地一口水井便是了。”
海兰珠按照她的话做了,经过观星殿时,见宫舍华丽巍然尘上,不由停下来多看了两眼,却被守门的宫人喝了一顿。
她赶紧走开,打完水回来,只顾低头走着,又被喝住。
“叫你呢,看看你干的好事。”
海兰珠回头一看,身后跟着一路的水渍,水中的木桶仍在滴答滴答地漏水。
“我……这……”海兰珠暗暗咬牙,又是气愤又是懊恼,吃一堑长一智,下回一定好好检查。
“你是哪个宫?干活这样毛躁?”
“我……”
“不管你是哪个宫的?赶紧收拾了,大汗下朝之后便要过来了。”
“是,”海兰珠埋头蹲着,用手绢裹着,可是水仍旧不停地往外渗,“请问公公是否能借我一只多余且完好的木桶。”
“木头脑袋,听过不懂人话是不是?”说着便抬起一脚。
还没等海兰珠反应过来,人一歪,便拉着水桶一块儿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生生挨了一记窝心脚,胸口像有什麽东西在撕扯,她使劲地咳了几声才好受些。
“少在这儿装模做样,你要是不把这里这里收拾干净,等着吃鞭子吧。”
海兰珠胸口难受,并没有理会,那宫人便怒不可遏:“主子们摆脸色是天经地义的,你算什麽东西,也敢给我脸色,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完便举起了手掌。
“你敢……”海兰珠抬头一瞪,她以为她能气势唬住他,但是他高估了自己,宫人的手掌抖了抖,仍然落了下来。
“啪……”
“你这个狗腿子来逞什麽能?”
“总管您息怒,刚进来的小姑娘什麽都不懂,您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再说了,看时辰大汗也快下朝了,把门口收拾干净才要紧。”
海兰珠见他从袖子里掏出几个碎银子,白眼宫人才肯罢手。
“快把这儿收拾了。”
“是是是……”
等白眼总院离开,那人才扶着海兰珠站起来,又帮她扶正空桶。
“方才多谢你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钱禄升,认识我的都叫我我小钱子。”
“小钳子……”海兰珠刚笑了声,又开始咳嗽,“方才的好心,来日我一定报答你。”
“得了吧,就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挨不了几天就哭天喊地寻死腻活,快快快,赶紧收拾了,不然连累我一起挨罚。”说着,便丢给她一块抹布,自己立即蹲下去擦地。
海兰珠也只能挽起袖子,学着他的样子用抹布抹地。
“怎么看你,好像不会干活。”
“会干活,但是没擦过地,也没进过厨房。”
小钱笑笑:“我一看就知道,进宫前也是大户人家使唤别人的。”
海兰珠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没错。”
“看你初来乍大,前辈我好心提点你,等一会儿见了睿亲王,殷勤归殷勤,但不能站在近王爷一尺的地方,越远越好。”
“啊?”海兰珠微微疑惑。
“你千万别问为什麽,因为我也不知道,习惯这事儿,也说不出一二三来。”
说话间,小钱立即把发呆的她拉到了边上。
海兰珠低着头,看到那尚留着水渍的地板上,有两双脚相继踩过,等他们过去了一会儿,她便准备离开,却不想被那个白眼总管挑去奉茶。
可是此时海兰珠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又被长发遮着,又湿又冷,难受地很。
“总管,不如我去吧,这小姑娘刚来,毛手毛脚的。”
“多嘴,”白眼总管狠狠瞪她,“端茶递水谁不会,有我在一天,这里轮不到你做主。”
海兰珠觉着耳朵疼,低头一言不发地朝观星殿走去。
皇太极和多尔衮正坐在棋盘前对弈。
茶叶已经盛好,海兰珠只把茶水倒上,待凉了些许,便端到两人的跟前,不自觉朝棋盘上瞥了一眼。如今局势,黑子略占上风。
但她不会多言,只是低头抱着茶盘,候在一侧。
皇太极扣扣了茶盏,喝了一口,问:“这是什麽茶?”
“回禀大汗,是三七沉香茶。”
皇太极点点头,又喝了两口,海兰珠又立即提来茶水续上,这时候才看见多尔衮手臂上缠着纱布,似是受了伤。
海兰珠想了想,见他一心赴在棋盘上,便不动声色地将他面前的茶杯拿了去,片刻之后又换了杯新的。
多尔衮弄子,并没有看她,却问:“给我换了什么茶来?”
“茶仍旧是原来的茶,只是将茶叶中的三七剃掉,又给您沏了一杯。”
“为何多次此举?”
“并非多此一举,”海兰珠解释,“三七活血,并不适合有外伤的人饮用。”
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瓷器碰撞声,海兰珠并未在意,大约不是叩茶盏,便是皇太极将茶杯放下,这种小事,她自然不会挂在心上,只顾着向多尔衮解释。
“你一个小宫女,怎么还知道这些,可曾学过医吗?”
“没有,书上仿佛是这么写的。”
多尔衮木然从棋盘上抬起头,愣了一愣,慢慢转过头来看她。
“怎么是你?”
说这话的是皇太极。
海兰珠只得转身,低头道:“回禀大汗,海兰珠正在受罚。”
“你不在清宁宫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麽?”皇太极挥手扫掉茶杯。
清澈碎裂声,如同他的愤怒。
海兰珠不解,把头垂得更低:“回禀大汗,海兰珠在受罚。”宫女哪儿有自己挑活干得,她心存怨怼,语气难免生硬,也不肯多作解释。
多尔衮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八哥,您方才失神,错走一步,臣弟反败为胜的机会。”说着,胸有成竹地放下棋子。
海兰珠冷眼一瞟,心中有一只名为自私的魔在欢呼,可是心底却又响起另一个警醒之音,不该不该,此非君子雅量。
黑子自封活动,将大好城池葬送,无力挽回。
皇太极将手中的棋子丢掉:“愿赌服输,多尔衮,说出你的要求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多尔衮的视线似有若无地瞟过。
她下意识地张嘴,却没想好说些什麽,于是便像一个傻子地愣在那里,听完他的话,惭愧而又庆幸想起,原来自己真是个傻子。
多尔衮单膝跪地:“臣自请削去议政之权。”
“多尔衮,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额?三大贝勒议政,是父汗立下的规矩,他是你的权力也是你的职责。”
多尔衮颇为地恳求道:“大汗就绕过臣弟吧,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书看人头疼,臣弟只愿在马背逍遥一世,为我大金为我大汗攻城掠池,至于治理天下,实在不及大汗和几位哥哥。”
“多尔衮……”
“请大汗履行承诺,答应臣弟的请求。”
海兰珠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觉得奇怪,一个如此真诚,一个如此勉强,不愧是两兄弟,伪装之天赋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