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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器有毒,但是多尔衮有药,终于还是把她的命捞了回来。
“咳咳咳……”她咳出一口黑血,觉得头晕眼花,连讲话都费力气,只能用尽力气撑着地,艰难地靠墙坐起来,使自己不至于像滩泥一样瘫在地上。老苏握着匕首站在门口,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海兰珠觉得逃跑无望,便收回视线,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屋子中间放着一只大铁笼,周围摆着各种铁具,像是厨房里用的家伙,又不像,她只认得那只黑乎乎的炭盆,里面堆着炭,透出隐隐约约的赤红色,黑炭之间插着一支烙铁。有一双干净的手带着干净的衣袖伸到她的眼前,握住烙铁的柄。
她的视线变随之攀沿而上,落到多尔衮那干净而又冷清的脸上。
铁笼里关着的是两个人,她认得其中一个,他便是在桥边和多尔衮打斗的人,而另一个伤得更重的人却并没见过。
“多尔衮,放我出去。”那人抓着铁笼,做着最后的挣扎,其实他心底应该清楚,没有哪个猎人会大发善心放跑猎物,就算他不饿,也不缺钱,也不会这么做,这就是猎人的秉性。
“好啊。”
听到多尔衮这么说,海兰珠不由对他刮目相看,她看向他的眼睛,却发现他也在看她,
“怎……怎么了?”海兰珠掩袖咳嗽,渐渐觉得不安。
“是他放暗器伤了你,放还是不放?由你说了算。”
海兰珠咳嗽两声:“放放放……”
“你不恨他?”
“我不是没死吗?更何况我现在哪还有这个力气。”海兰珠说着又咳嗽起来,事情果然没她想得那么简单。
多尔衮把烫红的烙铁丢到她面前:“别人伤了你,你应该十倍奉还。”
“不对,”海兰珠摇摇头,“别人待我好,我又何尝十倍报还?若应当报还却未报,又哪有时间去报仇呢?”
这样的话,竟让多尔衮一时间驳不上来。
“你没时间,我替你报仇。”说着,便弯腰捡起烙铁。
“多尔衮……”海兰珠叫住他,“算了吧,生人者父母,谁都没有资格去伤害别人的身体发肤,那都是别人父母的恩赐。”
多尔衮不由皱眉,凝望她半晌:“你说得很奇怪……却能动摇我。”他说着,便放下烙铁,但是过了片刻,那块烙铁忽然印在冰冷的铁杆上,刺刺的冒白烟,骇得那人连忙退后。
“你的确能动摇我,正如你所说,生母之恩,做儿子的又如何能让她蒙受冤屈!”多尔衮说着丢掉手里的烙铁,拔出弯刀。“我问你一句,你如果不答,我就砍下你一块肉,等你把你身上的肉削干净了,我明天再去抓一个人回来继续问,以褚英现在的实力,就算知道是我,他又能如何?”
“你……”
“以褚英现在的实力,能不能保全自己都是个问题,他哪有功夫保全你。”他拿着刀在晃了晃,“哼,我劝你想想清楚。”
“呸……”那人硬起地撇头,却把视线挪到她身上,眼底露出一丝感激。
“姑娘,我很惭愧误伤了你,谢谢你刚才那番话,对不住了。”他义气地抱拳。
“等一下,贝勒爷只想知道真相,以报父母之恩,你为什麽就不能成全他呢?”海兰珠想了想,“除非罪责在你的主子,所以你才隐瞒真相维护他。”
“不,不是这样的。”那人叹了一口气,“姑娘仁义,我是实在佩服,这件事也不是什麽秘密,我就把我那日亲眼所见说出来便是。”
海兰珠好奇地支起耳朵,可是多尔衮卸磨杀驴,竟然叫老苏把她赶出去。之后,老苏便引她进了隔壁。
她倒是很配合,别人的事儿,一时好奇心起,一会儿便就忘却了。
她不想惹麻烦,麻烦却偏偏找上她。
隔壁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老苏悄悄地挪开画像,这时候一道光线透了出来,不知道拿年拿月哪个勤奋的书生在此凿壁偷光,他一定没想到,后来的老头子竟然如此效仿他,竟然使出一招造凿壁偷听。
海兰珠最看不惯这些人,偷偷摸摸的事,当然要背对着人做,在她面前坦坦白白地偷听,不是要拉她合谋吗?
“我走了。”海兰珠撇过头,权当没看见。
“站住。”老苏放下画卷,一声低喝。
“你又想杀我?怕是你没法子跟贝勒爷交代。”海兰珠有恃无恐。
“海姑娘,你先请坐,我有话对你说。”
海兰珠捂住耳朵:“若是你偷听得来的话,请免开尊口,不知不为过,只因我不想犯错。”
老苏笑了笑:“海姑娘放心,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真的?”海兰珠将信将疑。
老苏点点头:“贝勒爷的秘密,我封口都来不及,又岂会告知他人”
“那你想说什麽?”海兰珠放下手。
“我要说的是您心里的秘密。”
“什麽?我的秘密?”海兰珠心虚地问。
老苏点点头。
看着她胸口成竹的样子,海兰珠更怕了,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个秘密。
“你到底想说什麽?”
“海姑娘,我知道其实你刚才只是想躲我的刀,一时不小心撞上了暗器,并不是真心救我家贝勒爷。”
就他家贝勒爷那脾气,跟皇太极一脉相承,她会真心待他才怪。
海兰珠松了一口气:“你尽可以去告诉多尔衮,我不怕。”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她说得理直气壮。
老苏却摇摇头:“海姑娘,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贝勒爷像那样发脾气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且怨我时运不济。”海兰珠敏感觉出挖苦,“对您的贝勒爷,我敬而远之便是。”
“海姑娘,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老苏连连摆手,“老奴伺候了贝勒爷一辈子,只盼着我入土之后,他身边还能有个贴心的人陪着。”
“老苏,我做不来那样的人。”既然做不到又何苦给人假希望,这辈子她只愿迁就玉儿一个人而已,只因那是她的血浓手足,为她做什麽都是姐姐的责任,可是多尔衮,她只觉得罪不起,麻烦无穷。
“姑娘,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老苏的声音有些哽咽,海兰珠额心软了一下,但是脑袋仍旧固执地摇着。
“海姑娘,您不懂?他之所以冲您发火,是因为他着急。”
或许吧,他们毕竟是共过患难的人,虽算不上朋友,总归有点情分。
“海姑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神秘。
海兰珠不免惊奇地望向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但凡女人总想抓住自己男人的心,其实要抓住贝勒爷心并不难,我有办法能让他以后只对你一人言听计从。”
他的声音得意而神秘。
海兰珠雀不由自地捂住耳朵。
“我不听。”
可是老苏仍旧说了,而她也仍旧听到了。
“贝勒爷心底有个秘密,这是我刚才偷听到的,我现在就把它告诉你,请您以后一定真心好好待他,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威胁!这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