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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巴鲁负隅顽抗,我们正面交击只会吃亏,所以多尔衮决定绕道山后,转攻敌人背部。他拿在手中的正是山背的地形图。图上一共画出了三条小道,其中两条是原来就有的,所以一定防备重重,而中间这条是刚刚挖通的,所以多尔衮决定带着一小支轻甲步兵从山脚出发,沿着这条路上山。
这是个明智的计划,唯一的缺憾就是多了一个拖后腿的女人。
行军打仗从来不能带女人,刚站在山脚准备出发时,就有人不停地抱怨。但是听上去,他们只是在抱怨她丑陋的容貌。
这种时候不做声就好,因为决定权在多尔衮手里,多尔衮一挥手——出发,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开始了秘密的行动。
为了保持和他们一样的速度,海兰珠只能手脚并用,不消片刻,就沾了一身的污泥,手上的皮也已经被锋利的草割破。
半道小憩时,多尔衮把水囊递给她。
海兰珠笑着摇摇头,扒开塞子,咕噜咕噜地喝水,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心情顾及失不失礼。
“你走不动,可以先回去。”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其实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带上她,可这并不重要,她只知道,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带玉儿一起回去。
休憩完,再次整队出发,好不容易登上了山顶,海兰珠跟在最后,两只手瘦胳膊挂岩石上,又不肯让人拉,好几个想上前帮忙的人也被多尔衮瞪了回去,所以海兰珠最后能爬上来趴在崖边上喘气,靠的全是自己的力气。
她很开心,像得了第一似的,可是这种开心必须要付出代价。顿时,她感到胸口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得刮着,不想呼入冰冷的空气,却总也不够。
她很难受很想吐,脸色开始发白,又不敢惊动其他人,只能抱着一根木桩,不让自己摔倒。
手边有一排木桩,她便顺着它们看过去,不远处有多攒动的人头,海兰珠这才小声叫住同伴。
“这些人就是被赫巴鲁俘虏的士兵。”其中一个身穿轻甲连山划着油彩的男子说道。
这时候,有人走了过来。
海兰珠立即跟着多尔衮他们藏到了矮树丛后面,静悄悄地观望。
玉儿!等看清楚那个移动的身影,她惊喜地捂住嘴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她不能出声,因为在玉儿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们一起朝着周围打着木桩的那一圈地方走去。
“他就是赫巴鲁。”彩面男人的声音忽然紧绷。
他身材魁梧,足足比玉儿高出三个头,可是他长得太高,脸被这遮在了树叶的阴影里。
他们边走边说,赫巴鲁忽然高声大笑:“玉格格的美名早已传满整个蒙古草原,在赫巴鲁的眼里,你才是无价的瑰宝,怎么是那些死物能够比较的?”
“赫巴鲁!”玉儿似乎也被惹恼,“快把所有的俘虏都放了,这是你答应我的。”
少女的声音尚待稚气,却毫不逊色,把周围的所有以英雄自居的人听得怔住。
原来这就是科尔沁的玉格格!
海兰珠先是一愣,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她为玉儿感到骄傲。
正因如此,她决不允许玉儿赔上自己的一生。
多尔衮对着一个手下耳语几句,手下不停地点头,悄悄地潜行离开,不一会儿另一边就有了动静,因为玉儿的说了这样的话,所以赫巴鲁很放心地走开了,只要诱饵还在,猎物就逃不了。
可是怎么样把玉儿叫过来,而不被别人发现呢?
“靠你了。”多尔衮想都没想,胸有成竹地看向海兰珠。
海兰珠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带上她,吴克善哥哥说的没错,多尔衮虽然年轻,在作战上却称的上老谋深算。
她点点头,双手拢住嘴边,不一会儿,矮树丛里立即回荡着一阵夜莺的啼叫。
玉儿撇开篱栏边的守卫,果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从前不管她要逃课或是开溜,海兰珠就是用这个做暗号,她一听就知道,她的海兰珠姐姐就在附近。她拨开矮树惊讶了一瞬,立即镇定自若,咳嗽两声,端起架子吩咐道:“我要去湖边洗澡,你们谁都不许跟来。”
这句话是说给那些总把眼睛往这边瞟的守卫听的。
多尔衮拿出地图,指着一处,对她说:“这里是水塘,我们走。”然后又对着其他人指指地图上的令一块地方:“你们去山洞等着。”
当他说完后,只有海兰珠一个人想发问,可是她不确定应不应该,所以一直闷不啃声地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四周静悄悄的,只看到树影斑斑驳驳。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要他们和我们一道,而是要他们去山洞等吗?”
多尔衮突然开口,海兰珠无所谓地回答:“你想说就说。”
多尔衮笑了一下:“你好像不关心。”
“我对打仗不感兴趣。”海兰珠跟上他的脚步。
多尔衮问好笑地问:“那你知道打仗为什么不能带女人吗?”
海兰珠点点头,意识到他背对着她,于是说道:“知道,怕累赘。”
多尔衮点点头,海兰珠想问他为什么说这些,不想,旁边却扑过来一个黑影。
“姐……”玉儿激动地抱住她,水沼里波光盈盈,倒影成三人。
海兰珠没时间磨蹭,立即扣住她的手:“快跟我走。”
“姐……”玉儿丢开她的手,倔强地抿嘴,“我不是说会相信我,支持我吗?”
海兰珠心疼地拍她的脑袋,眼眸如水水盈盈:“可你骗了我,你并没有告诉我你不是来嫁人,是来牺牲的。”
“姐,我错了,可你别伤心。”玉儿走上来,轻轻拥住她,眼睛也湿了。
“你必须听我的,跟我回去”海兰珠握住她的手,比上次更加用力。
“姐,我做错了吗?”
“当然。”
“难道撇下他们不管,就对吗?”
“不对,但也轮不到你去管。”
“姐……其实……”玉儿张张嘴,却没有继续说,顺从地任海兰珠拉着。
海兰珠没想到,多尔衮会在这个时候出手阻止。
他又问了一遍:“你知道行军打仗,为什么不能带女人吗?”
海兰珠干脆地回答:“不知道,快带玉儿走。”
“就算你是她的姐姐,也要尊重她的意愿。”
“十四阿哥,你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多尔衮笑着,走到玉儿另一边握住她的手:“我是军人,出征打仗,必须服从帅令,现在玉格格就是主帅,一切听由她决定。”
玉儿有些迷惘地看向多尔衮,他在笑,笑容透出一股少年意气,足以感染每一颗年轻的心。
“姐……”玉儿的眼睛备坚定而倍受鼓舞,“我要留下,你快离开这里吧。”
冲动是一种传染病,谁叫他们尚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