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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喜气洋洋的望着那河岸,向艄公叫道:“船家,我们现在可是在西湖之上么?”
艄公笑道:“可不是么?”
四海望着湖畔,吸一口混着雨水的空气,道:“真美。”
艄公笑道:“莫道美,这里曾经可住着妖怪。”
四海乐呵呵地拍手笑道:“我知道,是白娘娘!”
艄公摇头道:“不是,白娘娘的故事只是传说,我说的可是真妖怪。”
四海道:“真妖怪?”
艄公望着美不胜收的西湖湖畔,叹了口气,道:“那可是十年前了,那时我才刚到水上做这载人渡河的营生。”
四海眨眨眼,看着艄公陷入了回忆。
雨余翻浪,渺渺阻行舟。
艄公道:“那时是清明时节,下着细雨,我见无什生意,就想早早收了舟回去,却在这时候,岸上来了位姑娘要渡河,那姑娘长得秀美异常看去不似凡人,一身单薄的鹅黄色衣衫被雨打湿,春寒料峭的也不见冷。我乐得接了这桩生意,待那姑娘上了船,就要开船。”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
艄公摇了摇头,道:“也是命该如此,我刚刚解了船缰,岸上突然跑来一个青衣书生,手里抱了几本书,举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大叫着‘姑娘!姑娘’,我见他直朝这边跑,就知他是在叫这位船上的美貌女子。就停了下来等他。那姑娘也看到了他,愣住了。那书生气喘吁吁的在姑娘面前站定,拱手道:‘在下身为男子,淋点雨算什么,这伞还是姑娘带着吧’那姑娘摇了摇头,道:‘我家离此很近,不防事,还是公子带着的好。’书生忙推却道:‘不可,姑娘身子娇贵,这春雨清冷,怕是要淋坏了’说着将伞硬塞给那姑娘,又道,‘我家离此也很近,不用伞也无甚要紧。’说着,将那几本书揣进怀里,举袖遮雨,跳下了船。我见事已了,船竿一点,舟已离岸。那书生冒雨站在岸边,却未走。他见这姑娘立在船头,手握雨伞却不知打开遮雨,湿透的衣衫不胜单薄,急道:‘姑娘,你进船避雨啊!’那姑娘‘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看向书生呆了呆道:‘难道你就有地方避雨了?’素手一抬,那把红伞就被她丢了过去,道:‘你且拿着,他日有缘再见,你还我便是。’说完不再看那书生,径自进了船篷。”
四海眨眨眼,继续听故事。
那艄公又叹了口气,道:“第二日,雨势渐渐停了,那书生来还伞,站在湖畔等了三日,也不见姑娘再来,见着的船家都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那姑娘只怕是天上的神仙,岂是你这等凡夫可随意混想的。’书生只是不理,仍日日来湖边守侯。待到第十日,那姑娘才算再次现身,收了伞,二人言语了几句,那姑娘又匆匆离去。本以为至此便罢,谁想次日,书生仍是来湖边观望。同行们都道这二人看对了眼,心下也替二人高兴,只是那姑娘却再也不来了,只剩书生在那空等,谁劝都不听。等了月余,那书生突然大叫一声:‘我懂了!’然后喜滋滋的跑开,我们都道他突然想开了,皆唏嘘不已。到了晚上时,西湖畔边突然绽放了数十朵莲型花灯,灯罩上写着诗文,悠悠的飘在水面之上。这乍一看去着实壮观,引得众人皆去观看。华灯烟火中,那姑娘出现在西湖断桥上,仍是一身鹅黄衣裳,趁着凉风,真是人比花娇。书生从桥的一侧踏上,二人在月下凝望,水面是数十朵写满诗文的莲花花灯。这日后不久,书生和那姑娘就成了亲,几个月后,还听闻那姑娘已怀了孕,本是皆大欢喜的,但坏就坏在,那书生不该在次年端午带那姑娘出门啊!”四海疑惑的歪了歪小脑袋,道:“为何端午不能出门?”
艄公摇摇头,反问道:“小姑娘,你知道蛇最怕什么?”
四海点点头,道:“雄黄。”眼睛猛的一亮“那姑娘是蛇妖?”
艄公道:“是啊,蛇妖。蛇到了端午本就狂燥,那日书生带着那姑娘为这还在肚子里的孩子挑选将来作衣服的布料,恰巧一小贩不慎打翻的一罐雄黄酒尽数泼在了那姑娘身上,那姑娘身怀六甲,再加上时至端午妖力甚微,竟当街现出原形来,只见一条身长七八尺的青色大蟒蛇在地上挣扎蠕动,吓得一街百姓四处逃窜。书生见自己平日里娇俏可人的妻子眨眼间变做丑陋的蛇怪,骇得面如土色,整个人仿佛置噩梦之中。又见那妖蛇挣扎匍匐着向自己游来,当即大叫一声:‘妖怪,别过来!’那妖蛇闻言竟真的停止游动,在原地呆怔不动。”
四海眼神更疑惑了,道:“她为何不动,不趁机逃走?那书生会使定身法,把她定住了?”
艄公摇头,道:“不是,那蛇虽是魔物,但她却是真心与那书生相恋,如今听闻书生这话,岂不伤心?”
四海还是不懂,道:“为何伤心?难道书生说错了话,那姑娘竟不是妖怪么?”
艄公仍是摇头,道:“也不是,你年纪还小,不懂。等你大了自会明白。”
四海撇了撇嘴,心里不服气,却也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