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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筱青离了南宫别院,夜色中往客栈赶来。因怕子烈等得焦急,一路急走,差不多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到了客栈前。刚要上前拍门叫伙计,一双大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周筱青吓得灵魂差点出了窍,莫不是遇妖怪了。
“你到哪去了,怎么才回来?”是子烈的声音。
周筱青见是子烈,搔搔头不好意思地道:“子烈,对不起,让你着急了。”
“我的大小姐,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啦不回来,我真的要疯了!”叔子烈抹抹额上急出的汗。
周筱青低着头,被这个俊朗的弟弟训斥着,她理亏,只有不作声。
“好了好了,快进去吧!”叔子烈见周筱青乖顺得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拉了她进了客栈。
客栈里静悄悄的,该睡的人早睡了。小伙计睡眼惺忪地走来,看到周筱青呀你可回来了,可把这位公子急坏了。吃饭了没?”
周筱青点头“麻烦你送两杯茶到楼上吧!”
小伙计答应着去了。
“筱青,你去哪了?”两人边上楼边说话。
“说来话长,一会儿慢慢讲。”周筱青道“对了,工求得如何?”
“很顺利。求得了一份制陶地工。每月可拿到一朋铜贝呢。还包食宿。”说到求工。叔子烈掩不住兴奋。
到了房间。两人坐在案几旁继续聊。
“这么顺利?”周筱青也替他高兴。“只是——子烈。委屈你了!”若不是自己。叔子烈还在司马府好端端地做着贵公子。也不会来到人生地不熟地王都。还要做工才能糊口。若是被父亲司马大夫知道了。不知气成什么样子。
“筱青。现在地我是快乐地!”叔子烈一双眼睛柔柔地看住周筱青。
周筱青忙移开目光。她不敢接触子烈温柔地眼光。那里面地东西她无法承受。她欠他地。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快乐吗?”叔子烈握住周筱青地纤手。周筱青地迟归。令他彻彻底底地打败了自己地羞涩。今夜。他要向她表白。
“我知道。子烈。”
“筱青,你喜欢我吗?”
周筱青点点头“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真不想伤害眼前这个单纯率真的大男孩。
叔子烈见周筱青点头,眼中流露欣喜的光彩“筱青,我喜欢你!”
“子烈,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去了哪里?”周筱青呼了口气,该说的必须说,长痛不如短痛。叔子烈那么英俊那么年少,情窦初开的他应该拥有自己的一片蓝天。自己已连累他,不能再耽误他。
叔子烈的心暖暖的柔柔的,就在刚才,他终于说出那句埋藏心底的话。其实他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只是平日直爽的他面对周筱青的时候,就会变得笨嘴拙舌。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向她表白了。筱青是喜欢自己的,从今以后,她就是自己的全部,他会好好做工赚钱买屋,他不会让她再受委屈,不会!
今夜,他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子烈,你看——”
叔子烈正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却见周筱青从怀中取出锦包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
“镜子。”周筱青小心地从包里取出宝镜。
叔子烈不解地看着周筱青。
“子烈,请你相信我,我要讲的故事是真实的。”
叔子烈见周筱青郑重的神色,忙点点头,不明白周筱青为何要讲故事给他听。
“有一个女子,老大了,还没能将自己嫁出去,别人都说她太挑剔,其实她是在等一段真爱,一份缘。她有一面神奇的铜镜,从某一天开始,她的铜镜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递给她,渐渐地,她爱上了这个声音,她的心为这个声音而痴迷。
有一天,她终于见到了这个男子。虽然这个男子另有所爱,可是她的心是属于他的,她知道自己很傻。可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为爱生为爱死,改变不了。”
叔子烈呆愣着,他有点糊涂,却又不敢理清思绪。
“这个女子就是我。就在今天,我遇到了他。”周筱青握住叔子烈的手“子烈,我是喜欢你的,真的,你就象我的弟弟,我喜欢你,疼你,却不能——”
“别说了!”叔子烈打断周筱青,本以为已抓住幸福的他,却原来从未拥有。周筱青另有所爱,不是大哥,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
他的心突然空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痛,他站起身,慢慢地向门外走。
“子烈,对不起。”周筱青上前拉住他。
转过身来,他已泪流满面,忽然孩子般地将她抱住,失声痛哭起来。
周筱青生来心软,看不得眼泪。她心疼地回抱他,一迭声的对不起“做我弟弟吧,子烈!”
“你为一个不属于你的男子,而拒绝我!”
“不是。”
“就是!”叔子烈失去理智地喊。
周筱青无言。
除了伯典,她没爱任何人,包括子宣。这两个贵公子,一样俊朗一样善良,他们爱护她,帮助她,他们的这份爱她岂能不知。如果没有伯典,她或许会爱上他们其中的一个,可自己为什么独独痴迷于伯典呢,是因为伯典的美?伯典的飘然虚幻还是他忧郁的声音?她不知道。
爱,不需要理由。
天,阴沉沉的,云层里雷声隐隐,雨点将至,只差一袭疾风。
位公子早!”客栈伙计边擦案几边殷勤地招呼周筱青和叔子烈。
“有茶吗?”周筱青问,转头看子烈,一夜未睡,他和自己的脸色一样,苍白憔悴。
就拿来,两位公子先坐会儿。”
两人坐在几边,谁也不说话。周筱青想开口,见子烈信首锁眉的样子,又闭了嘴巴。待伙计将茶送上,子烈仍旧不语,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周筱青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到他,只盼时间能冲淡一切。
“子烈,不如,你和我一起到伯典那里住吧!伯典会欢迎我们的。”
“作坊里有地方住。何必去当门客?”必竟弱冠年少,叔子烈语气夹带着孩子般的负气,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虽然他明白那不是筱青的错。
周筱青也不坚持,语气虽带着情绪,子烈的选择却没有错。若不是她爱伯典,想帮助他,也不会选择住到南宫别院。
忽见门外走来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肩上负着一个竹筐。
官想投店?”伙计招呼。那人向屋中四下打量,并不看伙计。
“客官投店?”伙计再问。
“找人。”那人沉声道,径自向角落走去。
若不是此人吸引了周筱青的目光,她还未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那是个精壮的汉子,长得不高满脸横肉,虽着了体面的织锦衽衣,却掩不住粗蛮之气。
精壮汉子低头默默品茗,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商人打扮的人进店,似乎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待商人在他对面坐下,才略抬了抬眼皮,显然两人已熟得不能再熟,无需任何客套寒暄。
机灵的伙计看出两人不一般,殷勤地上了茶。两人只是默默地饮茶,也不搭话。
周筱青觉得怪异,又一想也没什么,自己又不是警察破案,观察那么多干什么。虽说如此,周筱青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叔子烈道:“子烈,那两人有点怪。”
叔子烈见周筱青神情郑重,略打起精神向那边看了看“精壮汉子是这儿的房客。昨日住进来的。”
“另一个背竹筐的呢?”周筱青问,想借机让叔子烈转移注意力,平复心情。
叔子烈又向那人看了眼,摇了摇头。
“这里气氛有点怪,我们还是走吧!”那怪异的两人令周筱青很不自在。
叔子烈点头,两人到柜台结了帐,仍旧背了来时孟子宣送的包裹,别了伙计,出了客栈。
两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儿到了路口,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我送你!”两人同时开口,都想知道对方的栖身之所。
“筱青,我的地方容易找,井父陶坊,前面一点就是。”叔子烈手向坊区一指“所以我送你,既然是我带你来这里,我就会一直保护你,你需要也好不需要也罢,我叔子烈对你的心一如既往。”
“子烈——”周筱青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筱青,既然那人另有所爱,为何你还要——,我虽然阅历不深,可我知道爱一个人的辛苦,筱青,善待自己,离开他!”
“子烈,我——”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叔子烈有些激动,初堕情网的他已然受伤,他不希望周筱青也承受这种痛苦。
“子烈,你不懂。”
不懂!”叔子烈气闷地点着头“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能令你飞蛾扑火!”拉了周筱青向前走。
见两个男子当街纠缠,几个路人停下脚步观看。
“西周人也爱看热闹!”周筱青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赶忙和叔子烈向南宫别院方向走去。不经意间回头,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客栈里怪异的两个人,再一看,不见了!
莫名的不安袭上心头,周筱青不禁加快了脚步。
身后不远处,竹筐商人从隐藏的地方探出头看了看,对旁边的精壮汉子道:“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