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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典眼露惊讶之色,脸色刹时变得苍白,自己静夜吟唱,身旁并无一人,怎会?还是一个西戎?
他确定眼前这个人不是西戎,绝对不是。
“我的心魂在你身旁围绕,笙簧知我的悲,圆月知我的泪。万能的神灵啊,却不顾地上的蔷薇!”周筱青再吟。
伯典完全不能自已,他发狂似地冲到周筱青面前,扳住她的肩“你是谁?”
周筱青仰面看着他,他的脸与她如此之近,她能感觉到他甜甜的呼吸,看到他深潭样的眼睛,如果说之前她迷失在他的声音里,在他的浓情中,此刻,她迷失在他深深的眸子里。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完美。他有着伟岸挺拔的身躯,细致柔和的脸庞,美丽而不阴柔,阳刚而不粗糙,那瘦削的下颌,红润的朱唇,细腻的肌肤,秋水般的双眸,一切都那么完美,那么使人迷醉!
“你不是西戎,对不对?你从哪里来,叫什么?”他一连串地问,双手摇晃着周筱青的肩头。
“我不是西戎,救我!”周筱青含泪道,终于见到他,她要让自己活下来。
此情此景,弄得一旁的三个小吏直发懵,这都哪跟哪啊,平时伯典公子虽潇洒不羁,也属正常人之列,今天听这小子吟哦几句就没头没脑地疯癫起来,不会真相信了这小子吧!
“你这小子别做美梦,快走!”一人指着周筱青喝道,使劲推了她一把。
周筱青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向地上倒去,伯典双手一扶,将周筱青扶将起来。转而向那几名小吏道:“他不会是西戎,你们搞错了!把他交给我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想。这可是混进来地西戎。不抓起来会威胁天子地性命。怎交给你?再说了。你一无官职二无爵位。虽是虎贲氏地儿子。我们也不必听你地命令啊。当下拱手道:“公子。不能交给你呀。这万一他是个刺客。您就落下个包藏恶徒、私通西戎地罪名啊。天子知道了。那还得了?”
然这样。你回去秉明我父亲。就说这人是我留下地。我承担一切责任!”伯典认准了地事不能再更改。什么包藏恶徒。私通西戎。他才不怕。
“这不行!”另一个小吏有些生气。“公子。不是我们不通融。而是此事事关重大。不仅关乎虎贲军。还涉及到司马大夫那里。因此。恕不能从命!”
伯典闻听。也不理会。径自拉了周筱青地手臂向大门内走去。那几人见他强行阻拦。也不客气了。上前扯住周筱青地另一只胳膊就往回拽。
伯典见状松开周筱青。那几人以为他改变了主意。押起周筱青就往回走。不料刚走几步。伯典已赶了上来。他左手地琴不见了。右手多了一把玉萧。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伯典地玉萧已飘然挥舞起来。见伯典拉开架式舞起玉箫。几人也不含糊。一人押住周筱青。两人摆了个阵式和伯典战到一起。
只见伯典身形飘逸,左腾右舞,犹如潜龙戏水又如白鹤翩跹,玉箫无形身形飘渺,不到两个回合,就将那两人打翻在地爬不起来。剩下的一个见状,放开周筱青,抽出腰间细剑向伯典击来,伯典玉箫向前一拨,一个雄鹰展翅,那人怪叫一声跌倒在地,也顾不得周筱青,扶了地上的两人一瘸一拐地走了,不忘回头愤愤地道:“身为虎贲氏公子,竟然妨碍公事等着瞧!”
周筱青坐在南宫别院的厅堂里,目光一刻不离地注视着抚指弄琴的伯典。
“说吧,你到底是谁?”一曲终了,伯典抬起双眸,看住周筱青。
两人四目相对,周筱青迅速地掉进那深潭似的眼波里,陶醉地享受着那慑人心魄的感觉。她想永远在那眼波中漫游,在那里撒娇,在那里恣意玩闹。
周筱青露出一丝浅笑,痴傻样的,不说也不动,望着他,似乎没听到他的问话。
伯典被眼前这个有些女子气的男人看得不知所措,但很奇怪,竟没有丝毫不舒服或者厌恶的感觉,反而心潮澎湃不已,不得不以琴音平之。
过了好一会儿,见周筱青依旧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伯典收回目光,放弃追问她的名姓和来历,他真的被她雷到了!
没想到周筱青却开口了。
“你放心,我不是恶人,更不是西戎,我叫周筱青!我的家在很遥远的地方!”周筱青象念台词一样。
人说,爱情里的女人智商为零,周筱青就是如此,她对说这话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你——”伯典想问:你是怎样听到我的吟唱?又见周筱青的样子,显然不在正常状态,索性投降,不再追问。也没什么,知道了又怎样!
可是,该怎么安置他呢?将他留在别院,不出多时,宫里就会来要人,不留他,他一个瘦弱男子,定逃不过被抓捕处死的命运。
我藏书阁,这里太危险。”伯典决定帮他,他不能让他无辜死去。虽是初识,与他非亲非故,可是感觉上却似旧友一般。
周筱青点点头,乖乖跟在他后面。
刚出门,一府卫匆匆来报“公子,一队人马往府里来了!”
“先拦住他们!”伯典命令,拉了周筱青的胳膊疾步向后走去。
卫面露难色,看着伯典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心道,那人马若是宫中兵将,如何拦阻?
正想着,人马已冲到府中,一个身背弓箭手拿软鞭的兵吏指着他道:“那西戎呢?速速将之交出来!”
府卫早吓得面如土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伯典在哪?”兵吏喝道,显然得知伯典无故阻挠捉拿西戎,很是气愤。
知道——”府卫吓得结结巴巴。
“给我搜!”兵吏手臂一挥,后面队伍自动分成两组,开始在府中逐间搜寻。被伯典打走的一名小吏也在其中,捂着腰,跛着脚,搜搜这看看那,那样子连一只蚂蚁都不肯漏掉。
这是一间积满了灰尘的藏书阁,杂乱地堆放着一倮倮的竹简和木椟,周筱青拿起一册竹简,轻轻翻开来,里面写满了字迹,有些墨迹已经干裂了。
周筱青心想,这可是西周的书啊,珍贵!原来这时笔墨已被广泛使用了!
“想什么呢典见这种时候,周筱青还能不紧不慢地看竹简,真服了他了。
周筱青放下竹简,见伯典已在群书之中为她腾出一个藏身之处,一弯腰钻了进去,刚刚好,亏得她是女儿身,否则身高马大定是藏之不住。
待周筱青藏好,伯典将书倮起,直到看不出有人隐藏的痕迹。做完这些,伯典松了口气,奇怪,以他不羁的性格,从来不曾紧张和惧怕过什么,可是今日他却因为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子紧张得要命。
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有人咚咚咚拍门:“快开门,搜寻刺客!”
伯典慢慢地踱到门口,门已被一脚踹开,为首的正是与他交过手的小吏。
“公子请让开!”兵士见了伯典,下意识地摸了摸疼痛的后腰。
那帮兵士有的第一次看到美男子伯典,直傻眼,心道,这伯典是人吗?活脱脱一个仙风道骨的神仙啊!心生敬畏自不必说了。
伯典笑笑,潇洒地将身子侧到一旁,忽一抬臂,手上已多了一支玉箫,身形飘忽地舞了起来,兵士们吓一跳,以为他要打将过来,忙向后闪躲,那为首的小吏可是见识过伯典的历害,本能地退出门外,正待呼喊救兵,却见伯典将玉箫竖在唇边吹了起来,那低沉婉转的乐音流淌开来,醉了整个南宫别院。
那些兵士沉浸在伯典的风姿和乐音中,完全找不到北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搜啊!”小吏张牙舞爪地叫。
兵士们不舍地将目光从伯典脸上收回,鱼贯而入。
周筱青躲在竹木堆里,听得外面一阵吵嚷,心知来人搜自己了,默祷:神啊神啊千万别让他们找到我啊,我不想走不想死,我不想刚找到“神秘声音”就成冤死鬼呀
忽听一个脚步向自己藏身的方向越走越近,周筱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道,一切休矣!
那脚步声来回响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一声咒骂:“娘娘的!这么多破书!”说罢脚步声渐远。
周筱青舒了口气,张开手,手心里一把汗。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这也没有,一堆破书!”
“到别处搜!我就不信那小子化成烟飞了。”小吏道,跟在其他兵士的后面走向门口,看见一旁的伯典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气得小脸煞白。
忽听一声响,象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伯典面色一变,心知不妙!果然小吏警觉地站住,叫道:“你们快回来!”已走出门的兵士们闻听又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