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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部筑起来的围墙是从界河河边一直延伸到渤海西岸,本来是三面环水,但现在界河却已经结冰,因此契丹的人马便能踏着冰面绕进围墙!
杨应麒跳了起来道:“我进去看看。”
曹广弼一把拉住了他:“别去!墙内现在反而不安全了。留在我这里!”又叹道:“这个耶律大石胆子真够大的!河面的冰层没探过,居然就敢这样冒险!”
但他这一大胆的行动,却转被动为主动!甚至让曹广弼等人一时间无所适从。
这时刀阵只和营帐隔着一道篱笆,徐文在刀阵内叫道:“二将军,我们要不要到墙内回援?”
曹广弼眉头跳了两跳,喝道:“不!那样我们就全乱了!给我向岸边慢慢逼过去!”
刀阵闻令而动,而两队骑兵则合在一起向契丹人的后方奔了过去。
杨应麒问:“墙内怎么办?工兵还好,那些民夫可是杂乱无序啊!”曹广弼道:“老四在里面!现在就看他的了!希望他有应对之策。”
这年冬天界河的冰皮结得颇为扎实,耶律大石纵马从冰面踏过,要迂回冲入那道围墙之中——围墙内的虚实他并不知道,只是凭直觉在赌!但曹广弼的举措却让他感到迷惘:对手的刀阵竟然没有和他预料中那样回撤到墙内助防,而是向自己逼来——那两队骑兵甚至又绕到背后准备包抄!
“难道我错了么?”
扑通扑通——冰面毕竟不是处处结实,不但有马匹滑倒,而且有十几个骑兵在裂开的冰窟窿中掉了下去——在军队急速奔驰的情况下,根本没同袍有功夫去救他们,所以掉下去就是死!几十个骑兵的损失没有太过影响这支军队的战力,却严重打击了耶律大石的信心。但他不知道,围墙内的人此刻比他还紧张!
汉部的工兵本来是有一战之力的,但他们毕竟忙了一天一夜,体力状况极差,在仓促应敌的情况下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实在难说。至于那些民夫,更是兵马还没冲到跟前就先乱了起来!
“慌什么!”欧阳适的副官喝道:“有欧阳将军在呢!辽人过不来!”
欧阳将军是谁?民夫们不知道。不过既然是个将军,那个官爷又这样说,想必有些本事吧。在汉部工兵的组织下,民夫们老老实实地列队站好,算是勉强稳住了秩序——但工兵们却都知道,若契丹人冲了进来,这批人只怕又要乱了。
“快快快快快!”
还能跑动的工兵迅速持了软甲、弓箭、长矛,蹲俯在临河的位置上,列成前后两排。他们虽然组织起来了,但体力其实极弱,拒马桩什么的来不及搬过来,若被耶律大石过来一冲,这道外强中干的防线立刻就得垮!
近了、近了、近了!
契丹骑兵已经进入工兵们的射程,但领队却没有发令——现在攻击,那可笑的攻击力会把这道防线的底细暴露得一干二净!一旦被对方看出软弱,那这道人墙连威慑力也没有了。
耶律大石并不知道这些。打仗有时候很像赌博,不知道对方全部底牌才有得玩。所以当耶律余睹看见围墙内那迅速布列起来的两排人墙后,他犹豫了。
就在这时,临海的冰面上出现了几个巨大的影子!契丹人忍不住偷空望去,无不吓了一跳!船!两层楼高的船!战船!
由于河面被冻结了,所以那些大海船无法逆江上来,只能徘徊在最靠近的水面上。但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还是让耶律大石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对方到底还有多少兵力没拿出来?”
“放!”欧阳适在船上喝令,便有上百枚霹雳火球抛了出来,由于距离还远,那些霹雳没有直接命中契丹骑兵,而是砸在契丹人和工兵人墙之间的冰面上,烧开了一些窟窿或裂缝。临岸的冰面本来就烧了一些取水用的窟窿,再加上这一下子,整片的冰面变得像蜂窝一般。骑兵奔踏的震力又导致让冰面产生了裂缝,窟窿和窟窿由裂缝连接起来,令本已冻结的冰皮开始动摇,冰面开始出现大片崩塌的迹象。
“不好!快退!”但急速奔驰中哪里能那样从容呢?有几十骑冲得太快,冲入霹雳火球燃烧处附近,微弱的火苗已经无法烫伤马蹄,但冰层也被烧得薄了,经不起数十匹马的践踏,轰隆一声裂开一个大洞,把契丹骑兵连人带马都吞噬了。
“唉退吧。”
欧阳适迫不及待地抛击霹雳火球以阻止契丹人靠近河岸,其实已经暴露了汉部对围墙内防御力信心不足。这一点耶律大石在刹那间想到过,但他还是不敢冒险。不但因为曹广弼的刀阵已经逼近,更因为他对这冰皮的结实程度感到不放心。虽然他有可能在海船攻击不到的死角插入围墙内部,但另一种情况也可能发生,那就是冰面忽然大面积崩塌,把所有契丹骑兵都扯入水中!
“可惜”向南边回撤的时候耶律大石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河岸上的人墙,慨叹自己功亏一篑。
“还好。”欧阳适擦了一把冷汗。虽然给耶律大石冲入围墙之内汉部未必就会完败,但那样一来必定损失惨重。现在的情形,对汉部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耶律大石迂回着撤往西北,汉部的两队骑兵没有直接迎上他们的锋头,而是咬着他们的尾巴,逐出十余里外才回来。耶律大石在最靠近的大辽据点武清东泊寨驻马,随即让萧干赶紧前往析津府向坐镇南京的都元帅耶律淳求援。而汉部则在辽军撤退后赶紧搬拒马桩等防御器械把河岸那道缺口堵住。
“可惜”曹广弼叹道:“这样的局面,居然还没能全胜!要是铁奴也在这里,他们就一个也逃不掉了。”
汉部的步兵本来都有配备车马的,这次为了节省船舱的空间不但步兵配备的马没带来,连骑兵的数量也大受限制。汉部刀阵虽强,但两条腿的移动力毕竟不如四条腿的骑兵。
不过曹广弼的这声叹息其实有些过份求全了——虽然耶律大石没有被截住,但他们第一阶段的战略目的却已经完成。
“还好”杨应麒松了一口气,心道:“这耶律大石一定会前往析津府求援,这一来一回,加上准备,大概要四五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们可以把这道墙妥为完善,再竖起两个了望塔、一个箭楼。五天之内我们的追加物资就会到,那时负隅而守,就是面对比这次多出十倍的军队也不怕!”
他向曹广弼望去,只见他正呆呆出神,眼中竟然充满期待!“二哥竟然在盼望打仗!”杨应麒第一次在曹广弼脸上看到这种神情:“是了!这里是宋辽边境,在这里作战,感觉就像给大宋捍边一般。作为一个军人为大宋守卫边疆,这大概是二哥从小的梦想吧。”
曹广弼真的这样想么?他自己没说,而杨应麒也没问。
敌军退却以后,小麒麟才松懈下来,走开两步,被一阵风一吹,忽然哆嗦起来,想扯天鹅袍御风却扯了个空,愣了一下叫道:“我的袍子呢?怎么不见了?咿,好冷!袍子,谁把我的袍子拿走了?该死!”
一个跟在杨应麒身边的幕僚把袍子捧上来道:“七将军是你自己抖落的啊。”
杨应麒奇道:“我自己抖落的?哪有这种事情!”
曹广弼回过神来,笑道:“这说明你刚才很专注啊。”他顿了顿道:“应麒,觉不觉得我们汉部富起来以后,你变得有些懒散,甚至迟钝了?”
杨应麒愣了一下道:“好像是懒了些,毕竟咱们汉部的人才越来越多了嘛,许多事情都不用我去做了”
“借口!”曹广弼打断他道:“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你沉溺于和平富贵的生活太久了!应麒,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在前线的时候整个人会变得特别活跃?其实你是很适合这种奔波动乱的生活的。”
“但是”杨应麒道:“我主持的部门是汉部的中枢啊!中枢所在当稳如泰山,咱们可以随便乱跑?”
曹广弼道:“中枢当然要稳如泰山,却不一定要深处内地!”
杨应麒道:“不深处内地?哈,在前线随时会发生危险,如何能稳如泰山?”
曹广弼道:“你说的是守天下时的情况,是首脑人物才能平庸的情况。但我们现在是在打天下!打天下时,首脑人物反而是要‘动’的,而不是‘静’的!而且像你刚才所说,汉部的人才越来越多了,而且人心可用,内部的架构自己能运作得很好,一些日常事务并不需要你整天老去看着!你可别把自己当作萧何,以为坐镇后方供兵供粮就够了。我们需要你,不但因为你是萧何,还因为你可能是张良,是诸葛亮,是王猛,是可以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的人物!在这么乱的时局里,多出来走走,你的脑子会清朗很多,眼光会开阔很多,精神魄力也会磨得更加坚韧!津门太安全了,老是躲在那里会让人感到天下太平,人也会变得疲软。一个疲软的中枢,是指挥不动手脚的你明白么?”
杨应麒听到最后一句心中一凛,口中没说什么,心里却激荡犹如外海洪涛。二哥说的手脚,是指萧铁奴、欧阳适和阿鲁蛮么?还是连他自己也包括进去?忽然之间,他觉得二哥比起千里远遁时的二哥,甚至会宁时代的二哥都不同了!不,不光是二哥,老四老五老六他们,好像也都成长了许多。几年前兄弟七人结义的时候,杨应麒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把握六个兄长的性格、能耐和意向,但现在这些哥哥干的事情往往都出乎他意料之外。仅仅因为他们都成长得太快的缘故么?还是说自己成长得太慢了?
“一个疲软的中枢,是指挥不动手脚的”心里咀嚼着曹广弼的这句话,杨应麒有些自失起来:“二哥是要让我变得强势一点么?”他不想这样,那样太累,而且也不需要——至少以前是不需要的!兄弟几人齐心协力,汉部上下万众一心,这些都让杨应麒觉得自己只要起到调和、引导、辅助的作用就行了。尤其是折彦冲,这个对自己充分信任的大哥就像一根牢固的柱子屹立在那里,仿佛就是天塌了也能顶起来!
可是,如果自己所依赖东西都变得不可靠了,又该如何?
当形势发生变化时,或许人会被迫走上自己不想走的路——也或许是他自己会主动走上那条路!五天过去了。
这五天里耶律大石不断派侯骑侦探那道围墙周边的地形,在脑中绘成了一副地图:“这地方选得好刁钻!”他拍了一下手,心道:“以那样的劲卒来防守,大概有两千人就够了。而我们若从正面进攻,地方太狭,要从海上迂回”他想起了那些海船,摇了摇头:“对手有那样的水上利器在,我们不但不能从水上迂回,而且连近海的地方也不能靠近。”
盘算良久,觉得必须趁着对方防御工事还未完成,以两万到三万人马轮流强攻,才能拔掉这颗钉子。
“这批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他正思忖,便听属下来报:“萧将军回来了。”
正在沉思的耶律大石听到这个消息,不喜反怒:“怎么现在才来!”冲了出去,只见空旷处停着一千多人马,愣了一下,问上前参见的萧干:“其他人呢?”
萧干一脸黯淡:“没有其他人了。”
“什么?”耶律大石怒道:“这点人抵得什么!那刀阵你就没看到?在那种地形,三两千人冲上去只能让他们一点点吃掉!”
萧干道:“李大人向都元帅建言,说东南海边的这点小问题应该先放放,回离保都统也以为不当为东南一角误西北大事。”
耶律大石奇道:“李大人?哪个李大人?”
萧干道:“李参政,李处温!”
耶律大石脸色一沉:“他怎么来了!还有,刚才说什么西北大事,西北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将军!”萧干沉声道:“耶律余睹叛国,引女真东来,中京已经已经被女真人攻陷了。”
耶律大石惊道:“那皇上呢?”
萧干道:“好像驻跸在居庸关。李相入南京,或许是圣上有意临幸析津府。”
耶律大石沉吟道:“若北线有失,大辽就危险了!相较而言,东南海边这个小据点确实无足轻重了。罢了,我这就回南京,此处兵马由你统领。”
萧干问:“那道围墙就不管它了?”
耶律大石沉吟道:“靠现在这几千兵马,根本奈何不了他们!你且好生防范,一边固守武清,广派谍报查查这批人是什么来历!同时派人驱遣民夫,沿着那围墙外围,再筑一道围墙,把他们圈起来。我看这批人似乎没有进取之意,若能靠这道围墙保得一时平安,那就万幸了。”
当耶律大石跟萧干交接兵权时,杨应麒也接到了大辽中京已经攻陷的消息,不由得喜出望外道:“这中京陷落的时机正巧!中京一陷,辽主必然南奔。北面战事吃紧,他多半就没心思来管我们这东南小患了。好好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容些,先把船坞弄起来!”
欧阳适道:“大辽怎么变得这样不堪!好歹中京也是一座重城。国主发兵才多久,这便陷落了?”
曹广弼叹道:“你常在南边,所以不知道大辽政局糜烂到什么程度!耶律余睹降敌!这是何等大事!但从这事发生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契丹在西北的防务竟无多少更改增益,这不是把胸膛敞开了让人家砍么?辽人能战之将已经不多,北路军士气又极低落。再加上防务虚实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他们要是不败,才是怪事!”
三人谈论了一会北线的战事,随即重新议定这个新港发展的规划。果然几天过去,契丹人没有发起大攻击,却开始在数里外筑起另一道围墙。杨应麒笑道:“他们居然用这笨法子防我们,看来是没有主动来进攻的意思了。”
欧阳适问道:“那我们是否派人去骚扰他们,让他们筑不起来?”
“骚扰?为什么要骚扰?”杨应麒道:“我只希望他们把那道新墙筑得结实可靠些。”
欧阳适怔了一下,随即也笑道:“不错不错!哈哈!哈哈!”
曹广弼道:“看来这边没什么大战了,我也来了很久了,该回辽口了。”
杨应麒道:“我也该回津门了。”
欧阳适问:“你们都走了,这个还没成型的港口交给谁?”
“自然是你。”杨应麒道:“流求的局面已趋平缓,日常海务又有正汇兄打理着,四哥你不如就暂时把大本营安在这里。我发现你跟宋官打交道很有一套。”
杨应麒这话正中欧阳适下怀!脸上却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不过终究还是应承了。曹广弼和杨应麒走后,欧阳适整个人跳起来,对着港口大笑道:“这里是我的天下了!”
他的副手奇道:“这个小港口又不是什么要紧地方,四将军为什么这么得意?”
欧阳适笑道:“你不懂的!你不懂的!”
一面让人催辽口、津门、流求的物资加紧加倍运来;一面亲临工地,督促工兵民夫增修城防;又每日家到曹广弼留下的八百精兵处巡视,嘘寒问暖——不过最重要的一件事则是打开大宋和大辽的走私门路。
沧州这边事情好办,李应古表面上正气凛然,实际上却满肚子的小算盘!他在幕僚的怂恿下大开后门,而且由于罗贤齐“放长线钓大鱼”的建议,对往来商人的盘剥也克制在商人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大宋河东、河北地区本多大族,近年来大宋经济不景气,他们的资本都死在手里没法滚活。听到塘沽开港的消息,联想起登州方面的前例无不暗中雀跃。说来真是讽刺,在这动乱四起的年代,本已死气沉沉的沧州竟然在一个贪官的领导下活跃起来!如果换了一个忠直的循吏来做守臣,商人们反而不可能得到这样的自由。
而往北的商路虽有一道围墙隔开,但数千纪律不甚严明的军队,哪里看得紧这长达二十余里的门户?商人们或冒险翻过围墙,或从远僻处挖地道偷过,或从离围墙不远处造船下海偷渡,或干脆贿赂看守兵将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总之一句话:这些商人就像闻到蜜糖的蚂蚁,利用各种神通将金钱货物从这道围墙的两端搬来运去。
如今的汉部,已不是当年的汉部。五年前津门才开港的时候,汉部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中转地,在货物流转的过程中捞到一些好处。但今日之汉部,内部已经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经济体系,甚至琉球与津门之间就存在一个大宗交易的境内市场。汉部不但农产品供应辖区全体人口有余,而且手工业也不再集中于琉璃等奢侈品,辽南的毛纺织品、流求的棉纺织品,以及山茶、蔗糖、蜜、腊、药品、山货、海产等等,在大宋和大辽都很有销路。
地域之间的经济交流导致的结果通常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单向输入和输出,而是在交流中产生新的财富!这个杨应麒命名为塘沽的新港在欧阳适的主持下不但军备日渐完善,而且还逐步成为南通大宋两河、北通大辽燕云的走私中心。不仅已经迁到辽南的燕云籍商人赵履民、刘介等家族蜂拥而至,就是因为清阳港崛起而浮出水面的宋籍商人也纷纷进驻。李应古固然在坐收巨利后大开后门,而耶律大石的那堵围墙也没能挡住汉部经济影响力的渗透。
杨应麒走后不久,邓肃就来了。这个带剑横行的书生欧阳适是第一次见到。两人的气质、性格都不是很合得来,但邓肃是曹广弼十分看重的参军,欧阳适守住塘沽需要辽口陆军的配合,对邓肃便礼貌了三分;而邓肃对这个和曹广弼平起平坐的四将军也是以礼相待。两人各办各的事,才刚刚建港的塘沽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但欧阳适住在船上,邓肃住在岸上,除了公事竟然从不见面。
塘沽建设起来以后,渤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成为汉部的“内海”汉部在燕云两河地区的影响力不再仅仅是单纯的间谍行为,而是经济力量、社会力量、政治力量和军事力量互为作用的综合影响力。而直到这时,能深刻了解这颗“小钉子”可怕潜力的人依然寥寥可数。
李应古不知道,也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自己越来越大的积金篓。汉部与契丹对塘沽的争夺战他和王瑰虽然没有直接见到,但后来从民夫的转述中还是知道了一些情况,两人对汉部的战绩都十分震惊。但李应古竟然因为欧阳适的友善态度而对此十分庆幸,认为多了这么一支强大的力量在身边有助于沧州的防务!更令他高兴的是欧阳适把一些契丹俘虏送给了他,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他马上上报称捷,冒称契丹无故犯界,幸而当今圣上洪福齐天,又有童太师从中指点,沧州兵将上下一心,乃将辽将耶律大石击退,斩首五千,俘敌数百云云。奏表一上,满朝称贺,都道是北伐必成之先兆。道君皇帝与童贯也更生欺辽之心,以为辽国灭亡在即,燕云旧地唾手可得。
由于消息阻隔,阿骨打对塘沽的情况反而不甚清楚,虽然杨应麒让邓肃起草了一份奏折夹在众多军务奏折中送往会宁,但那份奏折写得实在太简略了,大意云:“天辅五年冬,有本国商船漂至渤海西岸,为辽人所迫。遣水师数百人救护之,因势就利,辟船坞水寨,作通商扰敌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