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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英进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给了我一个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块记忆卡,就是很多手机里面插着做存储的东西。
我说:“这是啥?”
陈英说:“我哥的东西,工地上的工人给的。”
陈英把门关上,很小心似的和我说,我知道你肯定有能用这个东西的手机,你看看。
我哦了一声,让陈英坐下,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打开,用多功能的读卡器把这个卡插上。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还有陈凯很恶心的个人自拍。
陈英看我一直在翻,催着我说:“有个声音文件,就那一个。”我用我的电脑上的播放器打开了这个文件。
这是一段让我听后脑袋乱响的录音。
陈凯的声音在说,但是一直在喘着粗气:“妈的妈的靠呼呼胜利,你听着,老爷估计栽了呼呼那帮人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是黑社会的又他妈的不象胜利,我看到晓云了,和他们在一起,绝对没有错,穿一样的蓝色的制服相信我,绝对是晓云他们要抓我我怕极了不是警察靠我现在在一个我也不知道的鬼地方工地他们开车追着我妈的妈的!我录下这段,希望你能听到。我听到汽车声音了,就这样了。”
我呆了,陈英开始哭鼻子。我又听了一遍,妈妈的绝对就是陈凯的声音,我用性命保证。
我有点傻了似的合上电脑,很沉重很慢的挤出话来:“陈英,谁给你的。你听了?”陈英说:“工地上的人给我的,上个星期,我们去那里烧纸,好像是他们的工头给的。”
“他们怎么有这个东西?”
“拣的,在墙根边。因为上面有我哥的照片,裤子都是那条。所以,他们知道是我们的。”
“还有谁知道?”
“我妈我爸知道。但是他们没有听到。”
“你怎么来的?”
“骑自行车。胜利哥,晓云姐不是吧。”
我心里乱的应该比陈英更厉害。陈凯声音中晓云两个字,让我心中如同中了巨大的锤子一样,难受到无以复加。
“你先回去。路上下心点。卡留给我。”
“胜利哥”
“你快回去吧!”我突然吼了起来。
“那你保重。”陈英就这样挂着眼泪走了。
黑了,我的眼前完全的黑了。陈凯绝对不会录这样的东西来吓唬我。这段录音应该是发生在陈凯被撞死前,他用他的手机录的,保存在记忆卡上。他很聪明的拔掉了卡,丢在那里,可能对他来说,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吧。人在绝望的时候,可能会想到身边的一切来告诉后来的人发生的事情,陈凯是个聪明人,绝对是个聪明人。
我又听了好几遍这个录音,越听心越沉入冰冷的水中,一身的冷汗。晓云,晓云在现场?她干什么!陈凯看错了吗?不会,陈凯不会看错,陈凯夸过晓云漂亮,在一万人中他余光瞟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认识晓云是在去年的十一,我到上海出差,和客户公司的人晚上在酒吧勾搭上的,她和她一个同事一起。客户公司的那个兄弟是个老手,晚上就和晓云的同事开房了。我实在没有这个胆子,只是和晓云留了电话。
但是就这样发展起来了,认识晓云的时间不超过1年,而且聚少离多,基本上都是双方出差的机会才能见面聚一下。晓云很好,我很喜欢,很少碰到这么懂事的女孩子。我心里有和她一直好下去的想法。
但是晓云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应该是非常不清楚的。连她公司的名字我都叫不全,好像叫什么万事通国际商贸公司,这肯定不准确。我也只知道她做国际贸易的,经常飞来飞去的出差,但是到底负责什么具体的,我不是做贸易的,听她说过两嘴,但是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脑袋一片乱麻,坐在沙发上发呆,什么都不敢去想,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勇气给晓云打电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过来一看,手剧烈的颤抖起来,来电显示的姓名是“亲爱的”
晓云的来电。
在响了很长时间,我才接听了这个电话。
晓云甜腻腻的身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亲爱的,你接的好慢啊。”
“啊晓云,你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问你在哪里。
“广州啊。昨天就告诉你了啊。讨厌。”
“你没有在北京吗?”
“讨厌啦,我在广州。”
“是吗。你什么时候来北京啊。”
“说不好的。想我了啊。”
“啊是的你有座机吗?我给你打过去。”
“有啊。怎么了,用手机不是挺好的吗?”
“告诉我座机吧。我给你打过去。”
“你好奇怪啊,你怎么了。”
“没啥啊。”
“你有点反常呢。”
“”我沉默了。
“喂喂你在吗?”
“在晓云,我问你,你别生气,陈凯死的那天,你在哪里?”
“陈凯死的那天。哪天?”
“陈凯死的那天!你是不是在北京!”我突然把嗓门提高了八度,我并不是一个忍得住的人。
“我不在北京啊,我后来才来的北京啊!你怎么了!”
“你不在北京,怎么有人看到你了!”
“谁看到我了!”晓云好像生气了。
“谁看到你了,你说谁看到你了!陈凯!”陈凯两个字一说出来,我突然背心一阵发冷。我突然非常后悔我说出陈凯这两个字。
“陈凯?他看到我了?亲爱的,你没有事吧。”
“我我”
我一阵慌乱,把电话挂了。
一分钟后,晓云的电话又来。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觉得晓云就象在门外站着给我拨过来这个电话。
我在发抖,不知道为什么拼命的发抖。
我没有接。我挂了电话,并关机了。
一个晚上,我都坐着,发着抖。盯着门口。
第二天,我没有上班,我去找了陈英。
陈英失踪了,她的电话关机了。他们公司的人说她今天没有来上班,我问了陈凯的家里,说陈英早上出去了,没有在家。
那个陈凯的卡在我的钱包里。如同一颗定时炸弹挂在我身上。
我在街上胡乱的逛了一天,又开始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人越少的地方感觉越强烈。
我一遍一遍的坐着地铁,到了10点人有点少,我又打车到三里屯酒吧,一直到酒吧要关门。
是的,是有人跟踪我。从我从酒吧出来的一霎那,我发现有两道目光收了回去。但是我不能确定在哪里。
我被人盯上了这么快
跑。陈凯告诉我的。我往哪里跑?回老家?回我父母的身边,我一想到陈凯的眼神,我没有这个勇气。
在三里屯的街边,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