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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星野跷着腿,坐在纽约大学校园的一张椅子上,优闲地看着手上的书,阳光穿透变黄的树叶,暖洋洋地照在他俊俏的身上,一件简单的灰色薄毛衣和黑色长裤,微鬈略褐的头发参差地覆在耳鬓和前额,那一身的暗色系列,正好衬映着他俊逸又带点苍白的脸庞,远远看去,那画面不禁让人联想到某家名牌服饰的秋装广告
在外人眼中,他正专注地看着书,但实际上,他只是借着这个看书的动作在倾听周遭的声音。
他在等人,而那个人已经来了。
卫德兰远远的就看见他了,独自坐在树下的长椅看着书,不闻不动,可是却自然形成一种奇异的光彩,让往来的人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你就是莫教授推荐来应征我助理的望望”她来到他面前,一下子忘了他的日文名字要怎么发音,刚才在电话中,她只听他说他是日本留学生,名字相当特别。
望月星野缓缓抬起头,看着她。“是的,我是望月星野。”
她怔了怔,忽然有些闪了神。
他长得很俊俏,也很特别
微鬈的短发下,眉清目秀的脸庞上透着一种超龄的沉凝,明明还很年轻,但炯炯的双瞳隐含早熟的锋芒,紧抿的双唇和稳重的神态说明着他不是个多话的人,看得出内敛,自负,且拒人千里
但最引起她注意的,是他的声音。
低沉得像是来自地底的共鸣,冷冷的,凛凛然,没有任何温度,可是就是非常好听
她心中划过一丝似曾耳闻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望月星野?”她念着拗口的日文罗马拼音。
“用中文来写的话,就叫望月星野。”他改以中文说道。
“嗄?你会说中文?”她惊喜地以中文叫出声。
“是的。”他淡淡地道。
“望月星野这名字用中文来写很美呢!”她由衷地赞叹。
“谢谢。”他礼貌性地回以微笑。
有如阳光破云而出,乍然出现的笑容让他的俊脸变得柔和炫目,害她看得目不转睛。
她一怔,好没来由地,忽然觉得心跳的节奏乱了好几拍
好奇怪!这是什么感觉?
一脸呆愕,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的微笑,研究中心里大部分都是男人,他们不论大笑、狂笑、轻笑、微笑,看来都一个蠢样,没什么特别的,为何独独望月星野的笑容会对她造成影响?
“请问,我被录取了吗?”望月星野將她从发呆中唤醒。
“呃当然,走吧!苞我进研究中心去,我告诉你需要你帮我的事有哪些”她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头转过身,快步移开。
望月星野站起身,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她瞥了比她高出快一个头的他一眼,又问:“你读几年级?”
“大一。”
“天哦!那你才十八岁?”她低呼。“不,我十九岁了。”他冷冷地更正。
“也才十九,我比你大了五岁耶!”她笑道。
“我听说了,你是生物系里第一个仅仅花了六年就得到生物学博士学位的高材生。”他已將卫德兰这个人打探得一清二楚了。
二十四岁,祖籍台湾,未婚,目前和母亲一起住在纽约,是巴比伦生技研究中心相当倚重的一名生物研究专家。
来到纽约,到处都找不到索罗门,他于是在前几天晚上潜进了巴比伦生技研究中心,里头除了卫德兰,并没有索罗门的踪迹,或是应奇里的任何线索,不过,他在电脑里发现,研究中心做的全是基因变种的研究,由此推断,巴比伦生技研究中心也许会有他想要的束西,因此,他决定混进中心,想办法慢慢找寻。
正巧,透过一些管道,他查出卫德兰正在找助手协助研究报告,于是运用一些手法,取代了原有被推荐的学生,藉机接近她。
“哎,别说了,我只不过是没什么钱读书,才会拚命用最短的时间把课修完而已。”她不太好意思地解释。
他知道她太谦虚了,有些人即使拚了命读书,也不见得能在六年内得到博士学位,她在生物学方面确实是个天才。
但,也只是在学术方面而已,至于其它方面她是不是个天才,还有待商榷。
两人双双走到巴比伦生技研究中心,来到大门,她忽然怔住,那一夜的恐惧又悄然浮现。
那个人那个人竟然能模仿她的声音打开这扇门,这种事光想就令她背脊发寒。因为就她所知,声纹会有类似,但绝无雷同,而且这套保全系统的分辨能力已达最精密的层级,绝不可能误判才对。
可是,为何那个人还是借用了她的声音,打开了门?
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不懂真的不懂
“卫小姐,你怎么了?”看她杵在门前发呆,望月星野故意问道。
“嗄?噢,没什么”她急忙拉回荡远的神智,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并道:“跟我进来吧!”
大门在她的一声:“开门!”声中缓缓打开,她吸口气,领着他走进研究中心。
中心里和那天他所见的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卫德兰在她的研究室加装了一个普通的门锁。
他挑了挑眉,暗暗好笑。
“呃等一下我开个门”她在口袋里找着钥匙,有点尴尬地解释。“研究中心三天前被闯入,我不太放心那个声控锁”
“科技的东西,有时不如古老的来得牢靠。”他说出她心中的想法。
“没错!没错!”她点点头,经过那件事,她多少开始反思科技到底给人类带来便利,还是麻烦。
进入她的研究室,她將手中的书放在她的书桌上,指着对面的桌子道:“你就坐那里吧!本来我有个助理,但她因功课太忙而辞掉了,幸好很快又找到帮手,不然我月底前就无法完成我的新研究报告了。”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很快地环视着四周,看着整理得一丝不苟的书籍和设备,以及一尘不染的环境,心想,卫德兰果然如他所揣测,是那种十足的理工科女人。
对于求学和研究工作,一点都不马虎,认真专注,实事求是,一件实验室的白袍,一副细黑框的眼镜,让娇小秀气的她多了几分学术气息,只是,从她随性的穿著及垂落两腮的凌乱头发,又不难看出她的不修边幅。
她并不太重视外表,她的生活重心都在她的工作上,思考极具逻辑性,但就是不够浪漫,她这种人,肯定一根肠子通到底,不懂得拐弯,也不擅于拒绝别人。
换句话说,她应该很好应付。
“听说,你做的是基因改造的研究?”他不经意地询问。
“是的。”
“是哪方面的改造?”
“听觉和声音。”
“听觉和声音?”他脸色一变。
“是啊,一般动物的听觉都比人类高出许多,我所做的研究就是如何提升人类这方面的能力”她自然地介绍起她的工作内容。
“那你要如何提升?植入其它动物的基因?用外来的力量强行侵入人体,改变人原有的细胞结构?”他声音提高了许多。
她愕然地抬头看他,奇道:“望月先生你怎么了?”
他拧着双眉别开头去。
“你如果不喜欢这个工作”她讷讷地道。
“不,我要做。”他立即打断她。
“是吗?那就好,我实在没什么时间再去找助理了。”她吁了一口气。
“很抱歉,我不会再乱问一些问题来干扰你了。”他皱着眉,提醒自己少开口。
她看着他,忽然喟然。“没关系,我非常了解目前人们对基因改造这种事非常难以接受,有些人还认为人类这项科技已算捞过界了,有违自然原理。”
他盯着她,目光略含审视。“那为什么你明知道还是从事这项研究?”
“但是如果借着基因的改造,能让人活得更健康长寿又轻松自在,这也没什么不好,像那些研究中的防癌基因、苗条基因都是以造福人类为出发点”她说得冠冕堂皇。
“只怕有些野心分子的动机没那么伟大。”他冷冷地讪讽着。
“你是指有关索罗门先生最近的报导吧?”她马上就联想到造成他这种口气的原因。
他以沉默来回应。
“很多新闻的真实性还是有争议的,我想,索罗门先生好歹是个赫赫有名的大财团总裁,应该不至于做出那种活体”她连忙解释。
他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转移了话题。“算了,我们还是谈谈工作内容吧!卫小姐。”
她愣了几秒,才点点头。“哦?好”这个大男孩感觉上不像十九岁,个性沉静稳重、凛傲少言、小心戒慎,在他面前,她的大人架子一点都摆不出来
从抽屉中取出一份流程表单,她利用递给他的时候边偷瞄他边暗想,他看来似乎不怎么好相处。
他低头看着那些内容,问道:“我该做什么呢?卫小姐。”
“你可以直接叫我德兰没关系。”她笑着道,企图缓和两人之间有点僵硬的气氛。
“我还是称呼你卫小姐比较习惯。”他坚持以这生疏的称谓来保持两人的距离。
“好吧!随便你。我这里有一些相关的资料,要先麻烦你帮我整理”她耸耸肩,转身走向高大的书柜,伸手想拿下一本厚重的书籍,但因书的位置太高了,她得伸长手,踮着脚尖才勉强够得到。
望月星野正要过去帮她,突然,她的手抓不稳,那本厚重的书便从她的五指间掉了下来,直接砸向她的脸
“小心!”他急喝一声,一个箭步冲过去,攫住她的肩膀,一把將她搂进怀里,避开了那本书。
“砰”一声,书掉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上。
卫德兰根本来不及会意发生了什么事,人就已被紧紧拥住,她睁大眼睛,靠在望月星野的胸前,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带着冰冷钢铁的气息,心脏如擂鼓般咚咚作响,刹那间,一个怪异的想法掠过脑中,但她又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思维
“你没事吧?”望月星野扶她站好,看着她呆楞的小脸。
“嗄?哦,没事,我没事谢谢你”她眨眨眼,猛然觉醒自己刚刚被他抱个满怀,双颊马上着了火,慌慌张张地弯身要捡起那本书。
“我来。”他也蹲下身,两人同时碰触那本书。
“不用了”她的话戛然而止,只因她在他那只干净而修长的手背上看见了一个像被什么东西扎伤的疤痕。
这是
她犹记得那一夜,闯入研究中心的歹徒手背也被她用剪刀刺伤
怎么望月星野也伤在同一处?这么巧?
而且他身上的味道似乎也和那个人很像
疑窦在心中渐渐扩大,她喘着气,缓缓抬起头,盯着他。
“怎么了?”他正视着她,平静地问。
“你”她差点就脱口问他是不是那天闯入的人,幸而理智阻止了她,这种事不能只凭这点小小的雷同点就妄加断定。
全世界,每天有多少人同时撞伤了腿,更何况是在手背上扎个小小的洞
“我什么?”他眯起眼,看出她眼底的惊惶与猜疑。
她的心思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嘛!
他不但不紧张她的起疑,反而还颇为佳许她的反应与机智。
也许,他对她的评价应该再加个几分。
“没什么”她匆忙站起,之前对他的好感正迅速流失,一抹防备悄悄地在心中筑起。
他帮她捡起那本书,递给她。
她接过书,又看了他一眼,强迫自己别胡思乱想。
“谢谢。”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现在,我可以开始工作了吗?”他问。
“可以,当然可以,请你把这些资料整理建档”她说着把书翻到做记号的那几页,可是手肘却不小心撞到桌上的杯子,杯子翻倒,里头的水在桌面漫洒开来。
“哎呀!”她急急忙忙冲到座位前拿取纸巾,却又在抽纸巾的时候踢倒了椅子,椅子上的皮包掉在地上,里头的用品钱包全都散落一地,其中,甚至还包括两片卫生棉
“啊我的天!”她傻在当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会搞出这么一场如此可笑的灾难!
望月星野难得会被人逗笑,可他真的没见过这么耍宝的镜头,于是乎,笑意像泡泡一样,打他心里头往上冒,一个接着一个,挡都挡不住。
笑气已在他口中打转,他得费好大的力量才能忍住。
她知道他正在看着她出糗,心里一慌,更加羞急地捡起地上的物品,塞回皮包,偏偏这时桌上的水已漫出了桌沿,一滴滴冰凉的水滴向她的背部。
“哇!”她惊嚷着,赶忙抓起皮包,抽身后退。
眼看着她又要撞上一旁被拉开的资料柜,他终于笑着出口喝止:“别动!”
她呆呆地僵在原地,抬头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的确奇怪,因为,打初见面到刚才都板着脸的他居然在笑,而且肩膀抽动得好厉害
“别再做任何动作。”他哂然地走向她,將资料柜的门关上,然后捡起地上的零钱包,以及那两片足以让她脸红透半边天的女性用品,放进她的手中。
真的,一个女人要是遇见了这种状况,还不如死了算了。
卫德兰眼下就有这种感觉
他笑着抽出纸巾,將桌上的水渍擦去,接着,將椅子扶正,轻轻將她拉过去坐下。
“好了。”他只花了一分钟就整顿好所有的状况。
卫德兰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拙样,懊恼得真想杀了自己。
在一个大男孩面前出尽洋相,她日后还有权威可言吗?
“你要我建档哪些资料呢?”他站在她身旁,已经將那股笑意压下去了。
“哦,资料,对,资料”她找寻着方才那本书,经过一闹,她连书丢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书在这里,卫小姐。”他指了指近在她眼前的那本大书。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中了邪了,她从来不会这么胡涂的啊!
咬着下唇,她翻开书,交给他,但眼睛根本不敢看他,只是戴起眼镜,端起长者的架子,闷闷地道:“你把做记号的那几页输入,我得去开个会,要两个小时才会回来,你如果资料整理完,就可以先离开。”
“是。”他拿起书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来。
“那我走了。”她交代完之后,便抱起一迭资料,一脸狼狈地逃出研究室。
他转头看着她懊恼的背影,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起。
这个卫德兰有点意思!
卫德兰透过眼镜上方,偷偷地看着在实验室另一边忙着的望月星野,两个星期来,她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并不时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只为了想确认他是否真的可疑。
然而,望月星野就像研究中心里其它的助理一样,没课就过来打工,很正常,也很认真,不但动作例落,资料整理得有条有理,甚至还能帮她解决一些实验上的难题
他真的只是个十九岁的男生吗?
她不下一千次地怀疑着。
除了工作挑不出毛病,他也没有乱翻她的东西,她犹记得那天闯入的歹徒是冲着“应奇里”这个人而来,如果望月星野就是他,必定会找机会翻遍整个研究中心才对,但他迄今表现一切正常,安分又不逾矩,虽然话不多,但还是赢得中心里其它成员不少的赞赏,已有不少人开始羡慕她找到了一个能干的好助理。
只是,望月星野斯文俊俏的外形还是替她惹来一些揶揄,另一位博士的助理莎曼就常会开她玩笑,要她小心别迷上了“小弟弟”
啐!她怎么可能喜欢上年纪比她小的男人?莎曼就喜欢胡说八道!
她眼睛盯着望月星野,在心中自言自语。
他是一副成熟的样子,可是毕竟才十九岁,即使肩膀比她想象的还要宽,胸膛和手臂也比她想象的还要结实
“嗯,他身材不错哦!”一个声音悄然在她耳边响起。
“是啊!”她很自然地点点头。
“脸蛋也好看”
“没错!”她有同感。
“声音更是好听得不得了”
“的确!”她赞叹道。
“就是年纪小了点!”
“可不是吗?”她说着陡地停住,瞪大眼睛转过头,一张美艳的脸蛋贴得快粘上她鼻尖。
“在偷看男人哦!”莎曼以一种暧昧的神情盯住她。
“才才没有呢!”她脸红地否认,并推了推眼镜。
“没有?那你看着那里看了將近十分钟又是在干什么?”莎曼研究着她刚才视线的方向。已经七点了,大部分的人都下班了,那里除了望月星野,没有别人。
“我只是在思考”她忙道。
“思考什么?思考如何把上他?”莎曼朝望月星野努努嘴,眼里有着羡妒的火花。
卫德兰还真好运,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小白脸,又俊美又能干,虽然话不多,但冷冷的东方气质中带着傲气和独特的自信,硬是把研究中心里的男人们全比下去。
“你在胡扯什么啊!莎曼。”她白了莎曼一眼,僵硬地走出实验室。
“你敢纺说你没动心?”莎曼紧跟在她身后。
“当然没有!”她立即否认。
“那太好了,如果你对他没兴趣,那我就不客气了。”莎曼拂了拂金发,媚眼瞥向望月星野。
“你喜欢望月?”她的心像是被打了一记,整个胸腔突然觉得闷闷的。
莎曼比她小三岁,还在读大三,可是明艳照人的她在研究中心里非常吃得开,经常迷得这些老男人团团转。
“他那白净的样子哪个女人不喜欢?你对他来说太老了,我只比他大两岁,今晚就由我来搞定他。”莎曼笑着朝她眨眨眼。
太老了
她也只有二十四岁而已啊!
在心中悻悻地想着,闷声道:“你约他了?”
“还没,现在正要约,不过,他绝对会点头,等着瞧。”莎曼相信,只要她开口,没有男人不接受她的邀约的。
“是吗”她眼光不由得又移向望月星野。
“小男人不适合你,你专心去应付和你比较登对的男人吧!”莎曼以手肘轻撞她。
“你说什么?”她皱起眉头。
“黑森啊!别说你不知道他一直想把你弄上手。”莎曼在她耳边细喁。
“黑森?他出差回来了?”她暗暗叫苦。
“对,而且正向你走过来,你一直看着望月时,他的脸色简直难看极了,我想,他又想请你吃饭了,你自己保重。”莎曼拍拍她的肩膀。
她脸色微变,急着想叫莎曼别走,但莎曼反而溜得更快,跑进实验室去找望月星野了。
“德兰!”有人在她背后叫住了她。
她吸口气,回头一看,果然是黑森。
黑森魏尔是研究中心的总负责人,拥有电脑和生技双博士学位,金发蓝眼,长得算是英俊潇洒,三十六岁,目前是纽大生物系的教授,在学校很受女同学的欢迎。
可是,她却有点怕他,也许是她多心,她总觉得他浑身带点邪气,而且打她进研究中心上班开始,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想接近她,约她吃饭约了將近一百次了,可她都没答应,主要的原因是她不太喜欢他那种看任何人都像在看猎物的眼神。
尤其是对她,放肆得几近无礼的凝视,直接又露骨,彷佛把她当成他嘴边的一块肉,令她浑身都不舒服。
“有事吗?黑森。”她赶紧退开一步。
“德兰,听说前阵子有人闯入研究中心,你没事吧?”黑森关怀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这样的肢体接触让她反感极了,可是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忍耐地道:“我没事”
“听说没失窃任何东西,你知道对方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不知为何,她并没有向任何人提到应奇里这个关键人物。
“算了,反正没什么损失,今晚,我请你吃顿饭,压压惊吧!”黑森热切地提出邀请。
“真的很抱歉,我正好有事”她紧张地搓着十指。
“又有事?怎么每次约你都有事?”黑森的眉头拧了起来。
“我已经约了人了。”她的这个理由已经用了一百遍了。
“又约了人?为什么每次都约了别人,就是不约我?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吃顿饭?”黑森沉下了睑。
“我并没有”她辩解道。
“不行,今天你一定得陪我一起去吃饭,我已经订好餐厅了。”黑森刚才发现她的眼光一直绕着那个新来的日本小子打转,心中极为不快。
想他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在学校的女学生面前像个宝,怎么在这个台湾来的小女人面前就丝毫没有魅力可言?难道对她来说,他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
这口气他可咽不下,卫德兰虽然称不上是大美女,但她的东方脸偏就对了他的味,细细长长的凤眼,灵秀典雅的气质,白晰的肤色及纤细的四肢,总会挑动着他最深层的欲望。
而至今为止,他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他说什么也要將她弄到手。
“我真的没时间”她不想得罪他,但更不想强迫自己陪他吃饭。
“再没时间也要吃饭吧?走吧!已经快七点了,我的车就在外面”他不让她有机会拒绝,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拉向大门。
“黑森,我现在还不饿”她大惊,浑身不对劲地想要挣开他那只搭在她肩膀的手。
“去了就会饿了,走吧!别再装了”他不理会她的反对,强硬要將她带出门。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理应被莎曼缠住的望月星野出现了!
“德兰,该走了吧?”望月星野施施然从实验室走出来,手中拎着她的皮包,还直呼她的名字,好象早已和她约好了似的。
黑森一怔,转头瞪他一眼,又回头看着卫德兰。
“你和他约好了?”他拧着双眉。
她呆了几秒,马上点头如捣蒜。“哦,对对对,我就是约了望月,我和他还有事要处理”
说着,她赶紧脱离他的魔掌,躲到望月星野身旁。
她这个动作摆明了亲疏之分,更加让黑森不是滋味。
“你们要处理什么事?”黑森嫉妒地问道。
她还想不出该如何回答,望月星野就冷冷地替她开口“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下了班,就是我们的私人时间,要去哪里,或是办什么事,有必要一一向你报告吗?”
“你”黑森被他抢白得哑口无言,他一直以为望月星野只是个普通的大男孩,没想到他口齿如此犀利。
望月星野一说完,就搭着卫德兰的腰,状似亲密地道:“我们走吧!”
“好”卫德兰怔怔地应着,跟他一起走向大门,临出门前,她还回头偷瞄了黑森铁青的脸一眼。
黑森瞪着他们成双的背影,脸上堆起了阴狠的怒气。
望月星野这小子太猖狂了!找个时间,他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走出大门的卫德兰和望月星野一直来到停车场,才放慢脚步。
卫德兰小手被望月星野握着上颗心不禁怦怦作响,她不知是她自己的手心在发烫,还是他的手心太温暖,总之,一股热流从掌心窜向她的脸上,把她的双颊染得嫣红
“谢谢你”她嗫嚅地说着。坦白说,她没料到他会帮她脱困。
“举手之劳。”他回得淡然,不过,他也很讶异自己会去管别人的闲事。
向来坚守独善其身的原则,不相干的人÷、物,他从不会插手,更不会去费神。
但刚才
罢才他实在是看不下她懦弱的样子,连拒绝都说不出口,看得着实让人生气。
两人就这么往前走着,他没主动放开她,她也不讨厌这样被他牵着,气氛变得有点微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低下头,正好看见路灯把她和他的影子拉得好长,那手牵着手的剪影,像极了一对亲密的情侣
情侣?
天哦!她在想些什么?
她被自己荒唐的联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但因为动作太突兀,引起望月星野的纳闷。
“你怎么了?”他盯着她局促失神的模样。
“没没什么,你不是要和莎曼去吃饭?”她忍不住想问问。
“我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用餐。”他冷冷地道。
“是吗?”她一愣,心想,那她和他算是熟,还是不熟?
“怎么?你这么在意我和莎曼出去?”他直视着她,刻意问。
“在意?当然不我为什么要在意?”她干笑几声,避开他的审视,慌慌张张在皮包中找寻车钥匙。
他挑了挑眉,没忽略她不安定的眼神和被昏暗掩饰得很好的红颊。
真是个单纯又有趣的女人!她的想法,她的反应,就像单细胞生物那么容易看穿,和时下那些矫揉做作又老喜欢转弯抹角去探测男人心态的女人完全不同。
瞧,她现在又在紧张了,说不定,她得花五分钟才会找得到车钥匙。
他低头看着表,开始默数。
卫德兰翻找了老半天,明明放在皮包里的钥匙就像和她作对一样,怎么也不出现。
她急得满头大汗,偷觑了他一眼,他虽没说什么,但让他等这么久,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半晌,她懊恼得真想把皮包整个翻倒出来,就在她开始怀疑她有没有把车钥匙带出来之时,她的手终于摸到那个该死的钥匙,于是忍不住惊喜地大叫:“找到了!”
四分又五十八秒!
他抿着嘴,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去买张乐透彩券了。
她兴奋地亮了亮钥匙,冲着他一笑。“我们走吧!”
他双手插在口袋,点点头。
上了车,她驾着车驶离研究中心,还没转过弯,忽然从后照镜瞥见了黑森立在大门边的身影,心里打了个突,紧张地频频回头,嘴里念着:“黑森在盯着我们这下可好,我们得罪了他了,他肯定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你为什么这么怕他?不想跟他吃饭就直接说不啊,”望月星野坐在一旁,蹙着眉峰回头看了一眼。
“你不知道,黑森很有势力,整个研究中心的运作都由他掌控,只要惹他不快,手上的研究预算遭到删减不说,日后做实验搞不好还会被他百般阻挠”她急忙解释。
“这么嚣张?”望月星野哼了一声。
“没办法,听说黑森从大学时代就跟在索罗门先生身边,替他做研究,索罗门先生非常信任他。”
“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他冷冷地下了结论。
她听着他厌恶的口气,忍不住转头看着他,有点替他担心。“望月,你要小心点,黑森这人不好惹”
“放心,他不会对我怎样的。”他丝毫没將黑森这个人放在眼里。
“那可不一定,以前他的助理不小心得罪了他,后来却失踪了,一个月后被人发现在家中上吊自杀,当警察撞破大门进去一看,竟发现那位助理的背上长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她压低声音,神色凝重。
“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很好奇。
“一对残缺的翅膀。”
“什么?”他暗暗倒抽一口气。
“你听过应奇里博士吗?”她转头看他,一颗心提在半空。
算是个小小的试探吧!她很想确认他和那晚的闯入者有没有关系。
“应奇里?他是谁?”他故作镇定,茫然地反问。
她松了一口气,放心地继续道:“应奇里是发明人类基因变种的一个鬼才,他强调可藉由一些人工研发的特殊基因来改造激发人类的潜在力量,在他的理论中,只要基因可以相融,就能制造出一个强有力的变种人军团,独霸全世界”
望月星野的呼吸变得急促,变种人军团,不正是“北斗七星”吗?
应奇里
这个狂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真的是变种实验室的主导人吗?
“天枢”是这种人的儿子吗?
他痛苦地闭起眼睛。
“黑森正是应奇里的崇拜者,他很热中研究应奇里的理论,大家都说,他將会是第二个应奇里”她继续道。
“是吗?第二个应奇里”他喃喃地说着,暗想,黑森和索罗门的关系也许不只外表看来的那么单纯,说不定,反而从黑森手上才能找出一些有关应奇里的资料。
“有人说,那位助理正是遭了黑森的毒手,被他抓去做变种实验”
“你的意思是,黑森私下有在进行变种的实验?”他冷冷地问。
“这只是传闻,虽然我不太相信,不过,黑森的确有那个能力去做人体变种实验,因为他的博士论文正是將一只猴子改造成一头具有强大力量的攻击野兽”她颤颤地说着,这正是她不想和黑森太接近的另一个原因。
一听到她这么说,他气得不禁將双手握成拳头。
力量的基因改造“玉衡”受的就是这种罪!
见他没吭声,她转头看着他,赫然发现他的侧脸紧绷,浑身藏隐着某种深沉的恨意。
他怎么了?年轻的脸庞这一刻看来像是历尽了沧桑。
无端端的,她的心一阵揪疼。
“望月,你还好吧?”似乎,只要一提起有关变种的事他就会这样。
“像应奇里这种人,一个就够了”他调开目光,直视前方,如梦呓喃喃地以日文说道。
“望月,你在说什么?”她困惑地问。
“没什么”他吸口气,静静凝视着车窗外。
她看他情绪似乎不太好,想也不想地便提议:“你饿吗?我知道有家中国餐厅的菜不错”
“我不饿。”他邑邑地道。
“我发现你总是吃很少的食物,这样是不行的,男孩子的发育期比较慢,你现在还是得多补充营养”她连忙加以规劝。
她那活像大姊姊的口气令他不悦,回头瞪着她,冷讥道:“该补充营养的是你,长得干扁又娇小,我看你到现在还没发育完全!”
他毒舌的功力发威了。
她呆了呆,几乎有好几秒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望月星野只是沉默寡言而已,没想到他的一张嘴却比刀锋还利。
直到发现他以胜利之姿瞅着她时,她才想起自己也该反驳回去。
“我二十四岁了,该发育的早就发育完了,但我天生就这副德行,虽然干扁又娇小,但那又关你什么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有些人就算补充再多的营养也丰满不起来,多吃只是多浪费。”他只手支着耳际,斜盯着她。
“你”她错愕地瞪大眼睛。
好可恶!他他竟然这样说她!原来这就是他的本性,一个尖酸又无礼的坏孩子!
“不过,如果你需要人陪的话—我还是可以牺牲一下,陪你去吃个晚餐。”他恶劣地勾起嘴角。
瞧他说得好象在布施什么一样,她不由得竖眉瞪眼。
“谢了,我我一点都不需要人陪,我是看你刚才似乎情绪不太好,才想带你去吃点东西,真是好心没好报,如果你不吃就算了,我忘了你刚刚才说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她气鼓鼓的样子令他莞尔,他忽地改变了主意。
“被你这么一闹,我似乎有点饿了,我想吃日本料理,你请客。”
“你”从来就只知道前进后退,不知该左转右转的她被他出尔反尔的态度耍得团团转。
“怎么?你不是说要请我吃晚餐?后悔啦?”他发现,逗弄她会让心情变得很愉快。
她吸了一大口气,用力地踩着油门,在嘴里咕哝地道:“装乖的坏小子!臭小子!我终于认清你这个人了”
他將她悄声的自语听得一清二楚,别过头,映在车窗上的俊颜难得地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