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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家出来,周天星和林水瑶手牵着手来到楼下,两人许久未见,自然免不了找个僻静角落亲热一番,耳鬓厮磨。
一个长达一分钟的法式长吻后,林水瑶星眼迷离,娇喘吁吁,却偏在这美好时刻重拾起旧话题:“天星,你说,我去法国留学好不好?”
周天星便如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怔了片刻,试探着问道:“瑶瑶,在国内展不好吗?我知道你喜欢跳舞,要不我专门给你开个关于那方面的公司,要不从法国请几个教师来,随便你怎么玩都行。”
林水瑶却正容道:“你不是搞艺术的,可能不懂,艺术是要讲氛围和积淀的,这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天星,你知道吗?象巴黎这样的艺术之都,那是多少年的人文积淀才铸就的辉煌,全世界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就象中国的长城,即使别的国家出钱修一座和我们一模一样的长城,也不会有人去看的,我们搞艺术的,有哪个不想去巴黎?就算只是去享受一下那里的艺术氛围,也是好的。”
周天星说她不过,只得迂回道:“难道你就舍得离开我?还有你爸妈,出国留学一去就得两三年吧,我只和你分开了三个月,就已经快崩溃了,要是三年,谁受得了。再说了,你要是在那边看上一个法国帅哥,我还不如自杀算了。林水瑶扑哧一笑。点着他额头道:“那你就去陪我啊。反正你是个大闲人。”
周天星一时语塞,使劲转了半天脑筋,这才又憋出一个理由:“可是,我也舍不得我爸妈啊。”
林水瑶沉吟良久,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别过脸道:“天星。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去法国?”
“你说。”
林水瑶掠了掠鬓角地头,喃喃道:“你知道吗?天星,除了跳舞,我地人生选择面很小,我我的眼睛不好,我眼中的世界,只有黑色和白色。所以一般人能干的工作大多数我都不能干。甚至当一个最普通的文员也不行。”
周天星心中一痛,不禁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瑶瑶,你还有我啊,我会养你一辈子,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把心掏出来给你都行,我有很多很多钱。你不需要工作,只要做你爱做地事就行了。”
林水瑶凄然一笑,轻轻道:“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一个人不能光为生存而活着,那样太空虚了。一定要有个追求。哪怕只是一个爱好,比方说那些整天玩网游的。外人看他们都觉得他们很颓废、很无聊,但你也不能否认他们从不断升级中获得了乐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而我,别无选择,只能在舞蹈中寻找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样我才觉得我的人生有意义,我不需要成名成家,我只需要一个追求。”
周天星被震憾了,他以前虽然知道林水瑶是色盲,但看她每天都是一副快乐无忧的样子,原想这点小缺陷没什么大不了地,竟没料到她内心深处这样自苦。这一刻,他明显感受到对方心中深邃地辛酸和无奈。
一时间,他心如刀割,上天何其不公,一个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孩,偏要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来捉弄她。
“瑶瑶,从今以后,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你,只要你开心、快乐、满足、有成就感、感觉充实,只要我有能力,就会帮助你完成心愿,我们将来,一定会生活得很快乐,很开心,你喜欢法国,我就陪你去,不管你到什么地方,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直到死的那一天,我都要牵着你的手。”
周天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象那些韩剧一样,说出这些狗血的台词,但他丝毫不觉得肉麻,因为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只是把心里的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离开林家后,他一个人开着车回家,心中充塞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同时也深深自责,不该那么荒唐,心中打定了主意,从此以后,除林水瑶以外地任何女人,都不要再跟她们生瓜葛了,毕竟,那是在玩火。只是,真正能否做到这一点,他自己心里都没数。
许多人以为,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是完全可以由自己掌控的,但大多数情况下,这一点是很难办到的,至少周天星不敢肯定,下一刻会生什么。
下一刻,手机响了,竟是许久没见面的张家生。
“老张啊,这么晚找我干什么?”
周天星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接电话,随口问道。
“天星,这回你一定要救我啊。”张家生在那边语带哭腔地道,周天星甚至能想象得到,他脸上地肥肉正在剧烈颤抖着,不禁哑然失笑,安抚道:“别急,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在哪里?电话里说不方便。”
一小时后,周天星出现在张家生家地书房里,他现在感觉自己就象个消防员,刚摆平了林玉楼,张家生又出事了。原因很简单,也很可笑,张家生在赌场里大杀四方的视频被搬到了网上地“吹泡泡俱乐部”里。
“天星,这回我死定了,你可一定要搭把手啊。”张家生象是突然间老了十岁,神色灰败之极,目光空洞无神,整个人都仿佛瘦了一圈,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央求道。
周天星挑了一张比较顺眼的椅子坐下,凝目望他片刻,忽道:“不当官会死吗?”
张家生哭丧着脸想了想。老实回答道:“不会。可是,没了官位,我就什么都没了啊。”
“你当官是为什么?”周天星继续问道。
张家生反应极快,马上道:“钱,权,地位。女人。”
周天星摇摇头,叹息道:“那你就去死吧,你这家伙满脑子都是大便。”
张家生急了,双膝一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天星,看在以前地交情上。要不看在你爸份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天星冷笑道:“我凭什么要救你?又拿什么救你?就算我爸是国家主席,能救得了一个万夫所指地人吗?老兄,醒醒吧,你就不想想,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这些年你当这个国税局长,贪了多少?你自己心里都没数吧。其他不说,就说你这幢小楼吧,怎么说也值个六七百万吧,呵呵!老张啊。出来混,总有一天要还的,是不是?”
张家生彻底蔫了,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原本的一副猥琐德行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便如一个哲人般长叹一声,喃喃道:“是啊。出来混,总有一天要还的,可是,我不甘心啊,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贪官,还不是给那帮王八蛋逼的,不错,我是贪,可我不贪行吗?我不贪,拿什么去孝敬上面、打点下面?我不贪,凭什么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上?又凭什么保住这个位子?哈!这狗日地世道,我早就看透了。”
“照你这么说,你是贪得很有道理喽,那么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害怕?”周天星平静地道。
张家生冷笑道:“周天星,你也别看我的笑话,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象你这种太子党,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贪?呸!你股票帐户上那一亿三千万是哪来的?我告诉你,我要是进去了,你也好不了。”
周天星怜悯地望着胖子,淡淡道:“想不到啊,老张,你还真有一手呢,居然已经暗中查过我的帐了,呵呵!看来今天我白来了,告辞!”
话音方落,他已站起身,向张家生拱拱手,笑道:“老兄,我建议你把屁股洗干净,那里头可没这么好的条件,可以让你每天洗洗屁股。”
张家生见他说走就走,真的慌了,忙跳起来拽住他衣袖,急得口不择言:“小祖宗,爷爷,我的亲爹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给您老磕头赔罪还不成嘛,只要你肯帮我渡过这次难关,我给你当孙子都行”
“好了好了!瞧你这副德行。”
周天星挥挥手,象赶苍蝇一样甩开他地手,不耐烦地道:“你要是会听人话,我就给你指条明路。”
“我听,我什么都听你地。”张家生点头如捣蒜。
周天星沉吟片刻,缓缓道:“第一、扔掉不切实际的幻想,国家主席也保不了你。第二、不要想跑,那是死路一条。第三、趁着还没被双归,马上去找市公安局的林玉楼,他现在是抓刑侦的副局长,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他一定会帮你,只要你第一个去自,捡些聚众赌博啊什么的不是太重的事儿交待一下,同时主动要求转为污点证人,这事你自己掂量着办,把能拉下水的统统拉下水,但是我可告诉你,千万别碰邱家,你惹不起,要是惹到邱本初头上,你只会死得更快。总之就是一条,只要邱本初在,你还有出来的希望,到时候想法子给你弄个保外就医什么地,问题就解决了。”
张家生越听脸色越白,愣了半天,才长叹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唉!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老子这回就拼了。”
周天星拍拍他肩,笑道:“放心吧,老张,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这人最讲感情,等你出来了,随时都可以找我,看在咱们这段时间的交情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走出张家生的小楼后,周天星长长叹了一口气,从本心讲,他实在不愿意帮这种货色,可是,也不能把他逼急了,要是他在纪委面前象疯狗一样乱咬一通,邱本初的日子就不见得好过了,至少到目前为止,邱本初要是倒下了,对他是没什么好处地。
只可惜,他并不是神仙,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切背后地操刀者就是邱本初本人,其实是白白替他操了一场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