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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庞大的商队奔行在荒漠之中,一百辆撬车延伸出去将近一公里长,每辆撬车都由四匹高大的纯血拉波尔马拖拽,在商队的前方是滚滚的黄沙,这些黄沙自动铺设出一条平整的大道。
和车队并行的是一排飞毯,飞毯并不大,最多能够让三个人坐在上面,最前面的那个就是驾驭者。飞毯的前端有两根稍微长一些的绳索,拽动那两根绳索,可以让飞毯往左或者往右飞行。
坐在飞毯上的感觉并不怎么样,至少卜哥是这样认为。
这东西飞得很快,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虽然有一层结界阻挡着,风钻不进来,不过时间长了仍旧会感觉寒冷。而且飞毯就那么大的地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两腿总是异常麻木。
乘坐飞毯完全不像传闻之中的那样悠然和浪漫,这东西根本就是一种实用但是很不舒服的赶路工具。
看了一眼远处的太阳,太阳放射着刺眼的光芒,正在拼命驱散清晨的那丝凉意,想必商队很快就会停下来休息了。没有人愿意在烈日下赶路。
果然卜哥这边刚刚动念,就立刻感觉到飞毯加快了度,这东西可以飞得很快,往常是因为要跟随商队,所以才放慢度。
如果任由它飞的话,一天就可以到达港口。
飞毯之所以加快,是为了赶到前面的营地,谁都希望能够多休息一会。
当飞毯渐渐降落的时候,卜哥突然间感到非常眼熟。
两边高耸的山岭,中间夹着一道浑浊的泥河,这不就是当初他曾经经过的那个山口?
他转头向西侧看去,果然那里有一片废墟,这片废墟曾经是佣兵事务所,当初他就是在这里认识了马罗尼克。
可惜这一次马罗尼克不能和他一起同来,拉波尔人似乎也在提防着他。不但马罗尼克,连托尔、巴米尔也不允许跟着,最让卜哥感到无奈的是,那些毛拉甚至知道那只兔子是他的魔宠,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把魔宠带上。
飞毯停在了当初他们扎营的地方。
卜哥揉着腰从飞毯上下来,坐在他前面的老家伙也在不停搓着腿。
越来越多的飞毯降落下来,几乎每一个下来的人都会伸胳膊动腿一番,显然并不是只有卜哥一个人感到不舒服。
休息的帐篷早已搭好,每个帐篷里面甚至还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切好了的瓜果,这真是天堂般的享受。
一大群穿着短袄的奴隶在帮着收拾飞毯,这座曾经属于法克的补给点,现在成了拉波尔人控制的营地。
看来驻守在这里的那些雇佣兵,最终也没有能够挡住拉波尔西进的脚步。不知道当初滞留在这里的那些商队,是成了俘虏还是逃跑了?
卜哥只能在内心中替那些人祈祷,但愿他们没什么事。
躺在帐篷里面享受着冰凉的瓜果,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终于传来马蹄震动大地的声音,商队到达了。
奴隶们又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把浑身是汗的马牵走,并且把另一批养精蓄锐的马牵出来。
卜哥现在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不过一开始看到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拉波尔人对这一次的粮食交易非常重视,沿路每一处营地都准备了替换的马匹,每五十公里就换一次马,然后不惜马力拼命狂奔。再加上有巨灵护持,整个商队的前进度快得异乎寻常。
突然卜哥感觉到有人挡住了光线,紧接着那个人在旁边坐了下来。
进来的人正是替他驾驭飞毯的老头,丢失了巨灵的那个毛拉。
“明天早上就可以到港口了吧。”卜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他知道老头跑到他的帐篷里来,肯定是为了巨灵的事情。
老头似乎也明白想让卜哥松口是不可能的,最近这段时间他一下子老了许多,正如卜哥说的那样,失去了巨灵的他什么都不是。
虽然部落里面的人仍旧对他毕恭毕敬,但是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人其实是在敷衍他。
“我想了很久。”老头叹了口气:“你的条件或许能够接受,不过你得给我一个期限,我这么老的一个老头,不可能一直跟着你四处游荡。”
卜哥坐了起来,凝神思索着。
如果要在这片土地上展,身边有个毛拉非常有好处,不过强扭的瓜不甜,与其放一个摆设在身边,还不如约定一个期限。
突然卜哥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件事,他的手上还扣着一个学徒呢,那个学徒就是偷袭登石城时候被他顺手掳来的,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人证。
如果是在以前,卜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个小学徒获得自由,不杀人灭口,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但是自从他用空筒唬住了那十二个裁决官,情况一下子变了。
特鲁贝尔城的居民对他非常崇拜没什么了不起,但是连那些拉波尔人居然也对他非常尊敬,就有些出乎预料了。
这或许是因为沙民崇尚勇气的缘故,细想之下,当初那个钻刀阵的把戏,考验的似乎就是勇气,而且沙民将武技高强的人称作勇士,恐怕在沙民眼中,勇气确实非常重要,有勇气的人也值得敬重。
而且从沙民的传统理念来看,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什么骑士精神,对他们来说,狡诈也是智慧的一种。
这样一想,卜哥的心变得坦然了许多,看来他有资格再赌一把了。
“如果有一个学徒已经跟着师傅学习了四年,他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够成为一个真正的毛拉?”卜哥问道。
老头微微一愣,这绝对不是他曾经猜测的问题,但是不回答又不行。
“那个学徒几岁?”老头问道。
“十三。”卜哥答道。
老头皱紧了眉头,好一会儿才问道:“他的“凝神聚灵”修炼到几段了?”
卜哥曾经打过召唤巨灵的念头,所以详细问过那些学徒,和修炼有关的一切─“凝神聚灵”是召唤巨灵的基础。
“据我所知,他已经将“凝神聚灵”修到了五段。”
老头点了点头:“十三岁能够把“凝神聚灵”修炼到五段,资质算是不错的了,以这样的度,十八岁之前应该可以结灵,二十岁左右就可以生成本命巨灵。”
“也就是说,需要七年的时间?”卜哥说道。
“至少七年。”老头又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和你约定七年,七年之后,那些学徒生成本命巨灵,我就还你自由。”卜哥说道。
老头非常郁闷,他原来的想法是最多五年,但是听卜哥之言,他已经猜到了卜哥的意思,他知道卜哥是不会松口的。
“好,七年就七年。”老头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
“我需要你向本命巨灵魔咒。”卜哥说道。
老头差一点跳起来,大声喝道:“你居然质疑我的信用!”
“不是我质疑你的信用,而是我没有把握在这七年当中局势不会生变化,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们又成了敌人,我不希望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卜哥说得异常坦然。
那一天如果真的到来,没有魔咒的约束,他确实只有杀掉老头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沉吟半晌,老头再一次默然地点了点头。
“等到这场交易完成,回到特鲁贝尔,我就把源核还给你。”卜哥又躺了下来。
老头哪里等得及,再说他还担心卜哥几天之后会变卦,连忙一把抓起卜哥说道:“有飞毯在这点距离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立刻赶回特鲁贝尔,放了我的巨灵,再回头赶过来也来得及。”
被这个急性子的老头弄得没有办法,再加上卜哥也确实打算早一点得到老头的效劳,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飞毯放开度飞行时到底有多快,卜哥现在总算是领教到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飞毯有资格和巨灵一起成为这片土地魔法体系的象征。
这东西实在太快了,就听到两边尽是刺耳的尖啸声,那是风被撕裂的声音。大地飞快地从下方掠过,山脉、河流、荒漠无不迅被抛在脑后。
这一路之上不知道碰到了多少苍鹰和沙雁,这些长着翅膀的畜生,似乎也想和飞毯比比度,却都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刚才卜哥还在为只用了三天就走完了当初半个月的路程而感慨万分,现在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当他看到那熟悉的教会山时,太阳恰好升到头顶正上方。
老头虽然性急,却也不敢径直闯入特鲁贝尔,城里的战争魔导器会把他像拍苍蝇一样打下来,只得在城外停了下来。
一切倒也顺利,卜哥进城从那个山洞之中将源核取了出来。
老头拿到源核,也没有反悔,立刻指着源核下了魔咒。
完魔咒,他小心翼翼地将源核放在了地上,用不着再聚集魔力,只听到“呼”的一声,一个只有上半截身体的沙人就冒了出来。
近距离观看流沙巨灵,卜哥才现这东西并不是完全由沙子组成,它的眼睛是两块淡蓝色的晶体,眉心上也有一颗红痣般的宝石,身上零零碎碎地还镶嵌着许多石片,样子异常诡异。
带着这样一个大东西没办法乘坐飞毯,老头只能让巨灵回到神灯之中。
回程非常顺利,当他们赶到那个山口的时候,底下的人还在休息,只有奴隶们在忙着做出前的准备。
经历过全飞行,卜哥对商队的度,已经没有什么惊讶。
就像当初预料的那样,第二天的早上,他们终于赶到了海边。
港口仍旧是那座港口,但是周围却围起了一圈圈高墙。
或许是借鉴了特鲁贝尔城的经验,港口外一道工事套着一道工事,之间布满了陷阱和壕沟。
港口的旗杆上竖着一排旗帜,让卜哥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除了法克的国旗和代表驻守军团的战旗之外,居然还有荆棘十字旗和光明十字旗。
前者代表圣骑士团,后者代表祭祀团。
难道教廷也插手进来了?
卜哥从飞毯上下来,向负责护卫的拉波尔士兵要了一杆长矛,随手将手帕系在了上面,然后一个人挑着绑手帕的长矛,朝着港口走去。
对面的人其实早已经看到他了。
随着一阵绞盘转动的声音响起,一座吊桥缓缓地放了下来。最外面一圈是一道五米宽的护城河,没有这座吊桥,任何人都别想过去。
等到吊桥放平,就看到对面有一个人站在桥头,一身永远不会改换的深灰色大衣,头上一顶褪了色的天鹅绒软帽,那是埃德。
“噢─看到你真高兴。”卜哥真心诚意和埃德打着招呼,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他却能够感觉到埃德老头是个不错的人。
“男爵大人,我也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您。”埃德就不敢那么放肆了。
卜哥走过来问道:“小镇上的其它人还好吗?”
“这要看怎么说了。”埃德想了想道:“几位小姐都还不错,坎妮小姐接管了你原来的生意。”
卜哥完全能够猜到这个结果,坎妮虽然有些意气用事,也曾经想过撒手不管,但是她的吝啬天性,让她没有办法浪费自己留下的那一大笔财富。再说,她有做大姐头的瘾。
或者换另外一种说法,她有出寻常的责任感,如果她撒手不管,几位男士或许没有什么事情,但是那几位小姐十有**会非常凄惨。
“伯爵大人帮密特先生找了一份差事,一份很清闲也不需要和太多的人打交道的差事。”埃德继续说道。
卜哥一听就明白了,伯爵肯定是把密特给“挂”了起来,这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冷处理。像密特这样的人,伯爵看来也不愿意用。
“马尔海姆男爵和镇上的其它人,都让我代为向您问好。”
“凯斯呢?”卜哥有些奇怪。
埃德想了想才答道:“伯爵让他管另外一摊事情去了。”
卜哥微微一愣,他隐约琢磨出了一些味道。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穿过了周边工事,一进入港口,卜哥眼睛一亮。
他看到远处的海面上停着大批的船只,这些船正等待着进港卸货,显然那简陋的码头,成了最大的制约。
岸上各种货物堆积如山,最多的就是粗粮,那是几座真正的小山,全都有十几米高。
“伯爵的门路实在是太广了,如此短的时间,居然就已经准备了这么多货物。”卜哥叹道,这次他是由衷叹服。
当初他看到拉波尔拿出的货物时还在怵,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对应的货物给他们,没有想到芭瓦德维伯爵轻而易举,就把一个大型粮仓和仓库区给搬来了。
“那么多物资,恐怕运都运不完。”卜哥喃喃自语着,他突然想起了都鲁普奈尔的仓库区。
就在那一瞬间,卜哥明白了什么才是财富。
财富不是金银,不是丝绸和香料,更不是粮食或者奢侈品。
财富是资源,各种资源的统合,才是财富。
论人口、论国土面积,拉波尔和塔奇都比法克强,但是说到资源,它们就差多了。
所以一场天灾,让豪富的拉波尔人不得不像群难民一样的西迁,而芭瓦德维伯爵坐在鲁普奈尔的办公室里面签署几份文件,就可以调集来这么多东西,两者的差距就可见一斑。
“您现在已经声名远播。”埃德的话将卜哥拉回了现实之中。
“是吗?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
卜哥感到异常好奇,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会被世人怎样评价。说他勇敢还是莽撞?赞赏他的智慧还是厌弃他的狡诈?
埃德老头说道:“整个法克都知道你的名字,你现在是一个被世人所承认的大艺术家、建筑大师和珠宝设计大师了。在天鹅宫刚刚结束的珠宝评选中,你的那些作品让人耳目一新。”
卜哥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但是此刻他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他出名居然是因为那些珠宝!
在前方浴血奋战,居然还不如有一门精湛手艺。现在他总算明白军人为什么会对内阁如此不满了。
恐怕军人们真正不满的并不是内阁,而是整个浮华的上流阶层,只是军人们没有那个胆量公开指责整个上流阶层,所以把愤怒泄在和他们直接存在利益纷争的内阁头上。
虽然心中有些许失落,不过卜哥仍旧为自己的出名而高兴。
“也就是说,我卖出去的那些珠宝,现在变得很值钱了?”
当初伯爵提到他的珠宝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自己贱卖了。
“你还记得你卖给莎贝夫人的那枚“龙眼”吗?”埃德问道。
“当然记得,那是我卖出去的珠宝之中,最珍贵的一件。”卜哥只说卖出去的珠宝,更多的珠宝被他抵押给了芭瓦德维伯爵。
“莫西纳帝国的汉诺威亲王恰好在场,他看上了那枚戒指,花了七万五千莫西纳金盾买下了它。”埃德说话带着笑意。
卜哥想要吐血,这个价钱差不多是他卖出时的十二倍。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怕再听下去会吐血而亡。
“法克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多少?”卜哥问,其实是想知道,埃德是否听说过他干了些什么。
埃德奇怪地问道:“所知不多,负责传递最新消息的人不就是你吗?”
卜哥看着埃德的表情变化,好一会儿之后,他知道老头没有隐瞒,埃德对这里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很显然,他的贡献被一些人刻意掩盖了,世人根本不知道他干过些什么,只把他当作是一个非常有才气的珠宝设计师。
一股怒意直冲脑门。
突然卜哥感到眉心一阵刺痛,他立刻想起愤怒是戒律禁止的,他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遭遇反噬。
强行调整了一下呼吸,卜哥将怒意强行从心头驱逐了出去,其实他如果立刻吟诵一段祈祷文,用神力消去怒意会更好一些,只是那样会露出破绽。
“您不太舒服?”埃德老头看出了不妥。
“没什么,只是一路赶来有些劳累了,我在飞毯上坐了整整四天,拉波尔人的飞毯有些名不副实。”卜哥随口将一切都归咎于飞毯之上。
卜哥问道:“伯爵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吗?”
德加快了脚步,走到一片孤立的石砌矮墙旁。
卜哥立刻明白,掏出一块刻有魔纹的符石扔在地上,四周被一层无形的结界隔开了。
“伯爵让你尽可能多拉一些人进来。”埃德说道:“他会尽可能让法克表现出强硬立场,不允许其它国家参与贸易,但是他让你私底下邀请各国的权势家族进入这个圈子。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连塔奇帝国也拉进来。”
“波赛米亚和奥德雷的权势家族也需要拉拢吗?”卜哥问道。
这两个国家是曾经的盟友,现在的仇敌,而且翻脸为仇的原因是背叛,这毫无疑问是最无法原谅的行为。
“伯爵拟定了两份清单,其中一份是和我们关系密切的家族,另一份是需要防范,甚至尽可能予以打压的家族。”
埃德老头说道:“最后就是教会,教会的情况非常复杂,法克的教会和教廷就不是铁板一块。就算是教廷,其实也是控制在六十多个家族手里,而这些古老的家族本身就充满了派系和纷争,所以连他也看不清该拉拢谁,又该打击谁,你就更要小心谨慎。”
卜哥一直都知道教会的水很深,却也没想到居然会深到这样的程度。
芭瓦德维伯爵拥有一张极其庞大的情报网,这张情报网的效率甚至不在密侦处的情报网之下,居然还是看不透掌控教廷的那些家族。
这实在太令人难以想象了。
在港口,卜哥并没有得到想象之中的那种英雄般的对待,迎接他的只有埃德一个人,港口这边甚至连一个有官方身分的人都没有派,这让卜哥暗自恼怒。
毕竟此刻他的头上还顶着代理总督的头衔,在这片土地上,以他的官职最高。法克的总督权力极大,虽然属于文职官员,却有权干涉军政。
不过卜哥很快就想明白了,他这个总督,恐怕是上面看在戈斯维恩团长推荐的面子上,临时给的。
在别人眼里,他仍旧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想得越明白,卜哥就越恼怒,离开的时候,他的胸口已经淤积了一大团怒气,眉心更是隐隐阵痛,当他通过吊桥的时候,浑身的戾气已经开始狂暴地流转起来,如果不克制的话,立刻就会有反噬的危险。
一边疾走着,卜哥一边默默吟诵着祈祷文。
以往只要吟诵祈祷文,他的心情很快就会平复下来,但是现在却根本做不到,越是克制,越是难以压抑。
更可怕的是,被马罗尼克引出来的斗气,也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卜哥现他没有办法约束斗气的运行,他的斗气并不是自己炼出来的,而是马罗尼克强行帮他引出来的,平时只是自然地流动着。
一瞬间卜哥恍然大悟,六戒加持替他构造了内部能量循环,但是又将它封住是有理由的,这股力量原本就不属于他。
如果他能够靠自己的努力引导出这股力量,或许可以控制这股力量,教会的方法其实已经是在走快捷方式,没有想到他连这一步也给省了,那就不是快捷方式,而是绝境了。
以前兔子教他的精神封锁法已经没有用处,没有那只兔子在身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之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回想起来,当卜哥好不容易支撑着走进自己的帐篷,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各种幻象。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扭曲了,彷佛所有的人都成了他的敌人,密特的背叛、伯爵的利用、养父的冷酷、亲生父母的无情,除了最后那两张脸模糊不清,其它的面孔不停地在卜哥眼前晃动。嘲笑声与讥讽声,更是不停地在耳边回荡。
卜哥的心中已经不只是愤怒,不受承认的失落,被掩盖功勋的郁闷,所有这一切混合在了一起,滋养着那股戾气。
不知不觉之中,卜哥身上的戾气像是吸饱了养分一般变得越来越强,甚至渐渐凝聚成了实质,化作了一股黑色的烟雾,朝着他的皮肤渗透了进去,钻进五脏六腑,甚至深入骨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卜哥心头跳出了一个天使的身影,那是英勃瑞修女。
这是那只兔子封印在卜哥意识深处的印记,当初是为了能够顺利通过六戒加持而耍的花招。
几乎在一瞬间,郁闷、烦躁、愤怒和伤感这些负面的情绪被驱赶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六戒加持构成的光之剑,出了刺眼的光芒。
一直昏昏沉沉躺在地上的卜哥,猛地坐了起来“噗”的一声,喷了一口血,这一次真的吐血了。
血吐出来之后,人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他似乎又进入了那种空明的状态,只不过在这个空明的世界中,并没有那个完美无缺的他,只有英勃瑞修女天使一般的身影虚悬在空中。
卜哥重新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一张厚厚的羊毛毯上,帐篷里面还有两个拉波尔少女,似乎是专门派来照料他的。
“您总算是醒了。”其中的一个女孩看到卜哥睁开了眼睛,立刻走了过来。
“我睡了多少时间?”卜哥看了一眼帐篷外面,他记得自己回来的时候还不到晌午,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
“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那个女孩说道:“您肚子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卜哥摇了摇头,此刻他迫切想知道的是,自己怎么样了。
把两个女孩打了出去,卜哥坐了起来。
巴米尔以前教过他一套自我检查的办法,后来那只兔子又传授给他一套教会的“自省术”。
刚刚将全身扫了一遍,卜哥就愣住了,他身上的戾气不见了,不但是戾气,连其它的气息也消失了。
卜哥连忙又试了试,这一次他小心了许多。
戾气仍在,只是被压缩成了一小团,就像是一颗黑漆漆的珠子悬浮在身体中央,其它气息也不是消失,而是被隐藏在了身体内部。
“气息内敛?”卜哥感到有些意外,自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连扎克那个光头都做不到呢。
卜哥只见过三个人能够这样做:密侦处的农夫、他的保镖马罗尼克和团长戈斯维恩。
农夫和马罗尼克并不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只有在战斗的时候,他们的气息会自然而然地内敛。戈斯维恩却时刻保持着气息内敛的状态,他喜欢扮猪吃大象,当初要不是那两条怪蛇来袭,甚至不知道他的实力。
再进一步检查下去,卜哥越感到欣喜。以往不可驾驭的神圣斗气,现在就像是被套上了笼头的马一样,渐渐变得驯服。
神圣斗气是教廷的秘法,不过它的长处并不在于破坏力,而是能够让圣骑士按照希望的方向展。
圣骑士团里面有像扎克那样的重铠骑士,同样也有轻骑兵,甚至还有像祭祀那样擅长加持,而不是精于战斗的圣骑士存在,但是他们修炼的却是同样的神圣斗气。
卜哥早已有了自己的选择,他既然一开始走的就是射手的路子,也就没有必要改变了,他知道自己的缺点,力量弱了一些,所以先要增强力量,不过射手需要的是持久的力量,而不是瞬间的爆力。
至于度,如果是在两天前,他或许也会选择需要加强,但是见识过飞毯的度之后,他放弃了,那不是人力所能够达到的。
最主要的展方向却是精神力,圣骑士团里面有祭祀型的圣骑士,他们和祭祀的区别在于,他们可以骑着马在颠簸和激烈战斗中施展神术。祭祀型的圣骑士强化的就是精神力。
能够驾驭神圣斗气固然可喜,不过最令卜哥兴奋的是,他现自己只要吟诵祈祷文,就立刻会进入那种类似于空明的状态。
卜哥以前在特鲁贝尔的教堂里做祈祷的时候,就隐约进入过类似的状态,只是那时候并不稳定,时灵时不灵。
这十有**不是意外的结果,应该也是教廷珍藏的一种秘法,这种秘法的目的就是人为制造类似空明的状态。
连这都做得到,卜哥越感觉到教廷的高明。
他记得那只兔子还说过,在教廷,这类秘法还有很多。
教廷的秘法分成明暗两类,明的掌握在圣骑士团和祭祀团的手里,暗的掌握在宗教裁判所和暗影卫手里,明的秘法有三百五十七种,暗的秘法,兔子只知道宗教裁判所的手上,就掌握着差不多一千一百多种。
六戒加持只不过是所有秘法当中,中等偏下的一种。
怪不得历次东征都以教廷为,而且沙民就算有巨灵帮忙,也始终处于下风。
在此之前,他一直感觉有些奇怪,那些巨灵几乎是不可战胜的,为什么沙民会被打得那么惨?
但是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巨灵确实很强,但是巨灵的数量毕竟太少,而教廷依靠那众多秘法,很容易就可以制造出一支无敌兵团。
卜哥在自己的营帐之中适应着新的力量。
他把那种类似空明的状态,称作为“净”的状态,因为圣典上说,人心充满了污垢,需要时常净化,只有净化之后,才能够充填神的光明。
在“净”的状态,他能够做出完美的动作,但是在空明的状态,他似乎能够掌控四周一切。隐约中,好像一个是天使在操纵他的身体,而另外一个却是神在操纵。
正当卜哥沉迷于新的力量之中的时候,帐篷的门突然掀开了,老毛拉哈塔卜急匆匆走了进来,他是听那两个女仆说卜哥醒了,所以赶过来看看。
一进入帐篷,老毛拉的眼睛就一亮,他的眼神何等毒辣,之前又对卜哥所知甚深。
“你得了什么奇遇?”老毛拉惊问道,一天之前,卜哥在他眼里还只是浑身戾气、力量散乱的三流魔武者,没想到醒过来之后,就变成了气息内敛、心境空明的高手。
这反差实在太大了,如果只是吐一口血,睡一觉,就能够有这样巨大的变化,他倒也想试试看。
“奇遇没有,倒是被气了个半死。”卜哥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在“净”的状态之中,他已经将一切都想明白了,那时候的脑子特别清醒,自我情感被彻底抹杀,他彷佛在分析别人的事情。
结论是他的实力太差,只有弱者才希望得到别人的承认。
他也已经明白,自己之所以接二连三遭到打压,是因为鲁普奈尔已经太过拥挤,有人不希望他这样的人再挤进来。
仁慈的主在关上门的同时,肯定会在另一个地方开一扇窗。非常幸运,三角地似乎非常适合他,他应该把这里作为自己的根基,牢牢控制住这里,经营好这片土地,其它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对卜哥的回答,老毛拉深思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嘴里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虽然体系不同,但是修炼过程中可能遇到的情况却差不多,心绪异变引起反噬却因祸得福,境界得以突破,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祈祷的钟声打断了卜哥和老毛拉之间的交谈。
到这里之后,卜哥一直都未曾祈祷过。
港口既然驻扎着圣骑士团和祭祀团,自然就会有临时的教堂。
教堂其实只是一顶敞开式的帐篷,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前来祈祷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数量最多的是士兵,战争时期,士兵总是非常虔诚,想必是希望神能保佑他们可以活着回家,但商队以及佣兵的数量也不少,数量最少的是水手,水手大多信仰海神。
卜哥来晚了,他不想惊动别人,所以选择了一个清净的角落,远远地在那里吟诵祈祷文。
教堂的四周弥散着惊人的神力,这些神力甚至凝聚成了一条光柱,只是普通人看不见。卜哥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惊人的祈祷仪式,只能说里面的那些圣骑士和祭祀实在太强了。
刚刚苏醒的他,就像是干涸许久的土地,贪婪地吸取着信仰力量,这些信仰力量迅地转化成为神力。
突破境界之后,他还不知道自己神力的容量是多少。
祈祷仪式的时间是半个小时,整整过去一刻钟之后,卜哥仍旧没有神力被充满的感觉,这让他感到颇为惊讶。
这已经是原来的好几倍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增加那么多?
突然卜哥想起,马罗尼克帮他引导出神圣斗气之后,他的神力不但没有增加,还减少了一些。
他当时以为神圣斗气就是这部分神力转化而来,所以没有在意,现在看来,靠外力引导出斗气真不是一件好事,不但有巨大的隐患,原本该得到的好处也大幅缩水。
这一次神力一下子增长那么多,恐怕是因为把上一次的不足,也一起补了进来。
在祈祷快要结束之前,卜哥总算是把神力都补充满了。
不过他的收获并不只是补满神力这么简单,以前主持祈祷仪式的是普通的神父所以看不出什么奥妙,但是这一次,教廷里面聚集着一群圣骑士和祭祀团成员,那都是些拼命苦修的人物。
这些人将信仰力量转化成为神力的度快得异乎寻常,如果有他们那样的转化度,他只需要五分钟就可以把神力补满。
而且这些人的神力也有些不同,凝聚而精纯,用这种神力施展神术效果肯定也不同。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是很想找个圣骑士或祭祀询问一下,可惜他不敢。他的一身能力来得诡异,当初申请六戒加持,就让他冒了一身冷汗,随着实力越强,他对教会越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