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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十万大山。
一队自由组织的驴友团自防城出发,一路由东向西,意欲徒步翻山越岭,到达上思县。
队伍一共八人,五男三女,除了其中一位是微微发福的中年大叔,其余七个均为年轻力壮的青年人。
这支网上临时组织的队伍,发起人叫程濯,穿着蓝色冲锋衣,高个子,板寸头,是个很帅的年轻小伙。
另外三个青年男人同样很好区分,光头有纹身的绰号就叫光头,长相俊雅斯文的叫齐安,矮个子戴近视眼镜的叫小波。
言谈间,豌豆得知程濯、光头、齐安,以及另外两个分别名叫阿美和婷婷的姑娘,这五人是早就认识的,一起结伴自驾到广西,自平旺乡一路向南,临时起意徒步横穿十万大山,为了安全着想,又临时在网上发了帖子,召集其他同在广西的驴友同行。
“唔,其实我和阿濯他们经常背包外出的,像西藏啊,贵州啊,新疆阿尔泰啊,长白山啊......也算是把整个中国都走遍了,这次主要是考虑阿美和婷婷两个女孩子,十万大山又都是悬崖峭壁的,比较险峻,当然还是人多一点更安全,妹妹你说是不是?”
队伍出发一上午了,大家言谈间互相认识熟识了下,话也自然而然的多了,于是豌豆就发现那个绰号光头的小伙一路围着自己,热络的搭话,照顾的很是殷勤。
这倒也不奇怪,豌豆一看就是那种不常出门的姑娘,脸色白净的厉害,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白,但这并不影响她是一个好看的姑娘。
齐刘海,长头发,她的眉毛弯弯的,又清秀又漂亮,眼睛黑亮黑亮的,宛如镶嵌着的黑宝石,又像两颗晶莹的水葡萄,习惯性微抿着的小小嘴巴......总之她是一个好看的姑娘,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她太瘦了,穿着红色冲锋衣,却总显得空荡荡的,像是一阵风便能吹跑似的。也正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队伍出发伊始,初次会面时,她看到程濯望着她皱了下眉,似乎很不看好她的加入。
也幸亏是光头存了泡妞的心思,拉过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他才没有多说什么,队伍正常出发。
事实证明程濯的担心并非多余,一上午的山路,崎岖蜿蜒,身上又背着重重的背包,豌豆明显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她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额上汗淋淋,脸色显得更加惨白兮兮的。
“妹妹,你没事吧?”
最先发觉不对的光头停了下来,扶着她就近坐在一块石头上,对领头的程濯喊了一句,“阿濯,停下歇歇吧。”
程濯还未说些什么,那名叫阿美的黄短发女孩先嚷嚷了起来,“这一上午才走了多远的路啊,就是因为照顾她,本来就走的慢吞吞的,我和婷婷都没嫌累呢,身体不好一开始就不要逞强嘛,省的现在拖后腿......”
“哎呀算了阿美,其实我也觉得累了,休息一下也好,”长相文静的婷婷说话温温柔柔的,善解人意的朝豌豆笑了笑,又拉了拉程濯的手,“阿濯,好吗?”
程濯倒没说什么,其他人也都理解性的笑了笑,于是便停在原地歇了一会。
豌豆本就是个少言寡语的姑娘,被阿美一顿埋怨,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直望着手中的水壶发呆。
“嗨,没事的,小美就是嘴巴刻薄了点,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正发着呆,听到有人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恍若未闻的抬起了头,“啊?”
说话的是与他们一道的齐安,长相斯文俊雅,声音温温润润的,脸上又含着温良无害的笑,很容易令人产生好感,于是豌豆反应过来,感激的点了点头,“嗯,谢谢。”
她本就长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又轻怯怯的,顿时令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安慰几句。
齐安想安慰她,但见她很快的又低下头去,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琢磨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觉得你挺面熟的,你是南方人吧?说话口音跟我们淮城很像。”
话一出口,就连不远处的程濯也抬头看了她一眼,豌豆握住水壶的手不为人知的抖了下,声音竟不自觉的冷了几分,“不是。”
“咦,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像我们淮城口音,妹妹你是哪里人?”
一旁的光头兴致盎然的追问,却不知豌豆的脸比刚才更加冷了,抿了抿嘴巴,好一会儿才冷冰冰的回答,“我是哪里人,跟你们无关。”
尴尬,光头很尴尬,齐安也尴尬,就连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眼镜男小波和中年大叔也感觉到了尴尬。
这姑娘真是古怪,翻脸不认人呢。
但人家也没有错,驴友有驴友的规矩,人家没义务告诉你她的真实姓名和家庭住址。
大家打了个哈哈,很快收拾东西起身上路,将不快丢在了脑后。男人都很大度,不记仇,但女孩子就不一样了,阿美对豌豆的针对愈发明显,而婷婷也显然没了维护她的意思。
豌豆不甚在意,一路勉强支撑向前,拒绝了光头帮她背包的好意,像只突然睡醒了的刺猬,沉默寡言,四下里打量的目光充满了戒备。
热脸贴了冷屁股,一时间连光头也不爱搭理她了,出门在外,看你是个姑娘家家,帮你是好意,但谁又不欠你的,拽着个脸给谁看。
傍晚,十万大山重峦叠嶂,连绵起伏。
夕阳渐沉,余光渐渐透不过林子,大家又累又饿,于是挑了处临近溪流的空地,准备安营扎寨。
“那个,豌豆还没跟上来呢,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眼看着大家都忙活起来,小波迟疑的开了口。
“看个屁啊,她以为四海之内皆她妈呀,任谁都还得惯着她。”
阿美忍不住爆了粗口,婷婷笑了笑没说话,倒是齐安好脾气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去看看吧,别真的跟丢了。”
“不用。”
说话的是程濯,大家抬头,但见他目光遥遥的望向远处,扬了扬下巴,“来了。”
远远的,一抹红色的身影,瘦瘦小小的豌豆背着大背包,像是背着身后沉重的大山,林子已经昏暗,她的脚步很慢,整个人像是渐渐的从一副浓墨山林水画中淡出,身影压抑而又单调。
看到她过来了,大家很快各忙各的,准备食物,铺好睡袋。
程濯蹲在溪边洗了把脸,顺势看了看水里有没有鱼,但事实证明真的是水至清则无鱼,他摇了摇头,正要收回目光,冷不丁的就发现豌豆站在自己身后,眼睛死死的盯着水里。
她的背包还未卸下,几缕汗津津的刘海粘在额上,明明是那么好看的小姑娘,偏偏脸色惨白的吓人,就连紧抿着的嘴唇也微微泛着白。
“要在这过夜吗?”
“嗯。”程濯看了她一眼。
“不行,”豌豆仍旧死死的盯着溪水,抓住肩带的手握的紧紧的,“不能在这过夜,很危险。”
程濯皱着眉头,有些奇怪的望着她。一旁走来的光头乐呵呵的笑了出声,“这儿能有什么危险,妹妹你别担心,咱们可算是老江湖了,一会儿火堆烧起来,晚上轮流守夜,任什么山林野兽也不敢靠近的。”
“不行,反正不能在这儿过夜,你们收拾下东西,咱们再往前走走。”
豌豆固执己见,惨白白的脸上有着奇怪的倔强,光头不自觉的又乐了,“你这妹妹可真奇怪,这一路都累得够呛了,再走下去我们倒没什么,就怕你晕倒在路上,到时候我们可不管你啊,这山里有狼的。”
光头开着玩笑,豌豆却望着程濯,语气决绝,“我不管,收拾东西,立刻离开这儿。”
“你特么神经病啊!”不远处,阿美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忍无可忍的上前推了她一把,“要走你自己走,我忍你很久了,你以为你谁啊,滚回家闹腾去,这儿没人把你当祖宗供着。”
“小美,别闹了。”
齐安上前劝阻,却不料阿美的火气更大了,“谁闹了!这一路都是谁在发大小姐脾气,下午赶路,濯哥走走停停,不都是怕她跟不上吗?该赶路的时候不赶路,现在又来逞能,脑子被驴踢了啊!”
“哎呀算了算了,大家相识一场都是缘分,出来玩就该高高兴兴的,都互相理解一下。”
中年大叔出场,齐安和光头又哄又劝的将阿美拉开,大叔看着豌豆,又说道,“小妹你也听话,走了一天也累了,待会咱们吃点东西,点着篝火,躺在这里看星星,多好。”
豌豆紧紧抿着嘴唇,垂了垂眉眼,很快又抬起了头,倔强的有些欠揍,“你们不走,我自己走。”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全然不顾愣在原地的其他人。这姑娘有些得寸进尺了吧,荒山野岭的,她明知道大家不会让她一个人上路......这大小姐脾气耍的也太不地道了!
豌豆知道自己很欠揍,但她没有别的法子,就这一次,他们只需听她这一次,往后各自江湖,谁也不欠谁的。
“站住。”
身后,传来程濯冷冷的声音,豌豆仿若未闻,用行动表达着自己无声的决绝。
“你自己走,走的出这十万大山吗!”豌豆没想到,一向沉稳的程濯上前,竟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夺下她的背包,“你要是我亲妹子,我揍你信不信。”
“一开始我就不乐意带着你,但既然带上你了,我就得负责,哪怕你整出再多幺蛾子,也得跟我们一道走出十万大山。”
“谁要你负责!我是生是死跟你没关系!”
“出了山,你要是去死,我绝不拦着。”
豌豆的胳膊被他抓的很疼,顺势死死拽着自己的背包,像只剑拔弩张的刺猬,“你别不知好歹,你以为我乐意跟着你们,我都没嫌你们累赘呢,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程濯被她气笑了,莫名其妙的被气笑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姑娘呢,“要走你自己走,把包留下。”
“凭什么!这是我的包!”豌豆怒气冲冲的吼他,“你放手,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放手!”
二人本就拉扯着背包,程濯的力气较大,豌豆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拽着包,却不料自己话音刚落,程濯突然就听话的松了手,害的她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痛的眼泪汪汪。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光头等人很不地道的笑出了声。
“是你让我放手的。”
程濯一脸无辜的望着她,也没打算伸手拉她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豌豆终于哭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伤心的像个孩子。
她大概是从未有过如此丢脸的经历吧,这样的女孩,应该是从小被保护的很好,娇生惯养,大小姐脾气不知道收敛,将来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现在让她哭一哭也好。
程濯这样想着,也就不准齐安等人上前扶她,招呼大家去捡柴生火,准备吃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