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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人躬身一礼。胖长老原本被制,但神目说话那时,瘦长老已解开他穴道。他也是聪明人,情知此刻万不能逞强,否则,非但小石头依旧不保,不定自己与老友也将死无葬身。于是,便索性和瘦长老演起了戏,假作恭顺,以待时机。他对神目今日之举,大感失望,然要他就此向多闻投诚,或是举报神目,却也不愿。
这当儿,他们二人当真身处两难,那一个忠字,在心间来回的飘荡。看着小石头犹带稚气的脸,胖长老暗叹一声,把他抱起,与瘦长老迳直往天威堂的地牢而去。
小石头悠悠醒来,睁开双眼,似觉模糊,顿想伸手搽拭。可举手维艰,犹如指垂千斤,除了手指尚能动得微许,手臂却尽数麻木,半点都不能动弹。挣扎半晌,觉得事不可为,遂也作罢。当下转目四顾,只见周遭漆黑,能见度仅有二尺许。这还是他体内的修为缘故,若非如此,无疑是不见五指。他知道自己此刻定是身在地牢。
天威堂的地牢,他闻名已久。身为圣宗那当儿,虽然管事不多,不过天威堂的阴森地牢,倒是颇闻。想到自己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度过终身,想到再也不能看见可人的冰清,想到若干年后,自己将变成地牢内的一堆枯骨,不禁痛哭流涕。只是此刻浑身乏力,这哭也是哭得无力,仅是默默垂泪。
忽然,体内传来一阵急剧的痛楚,五脏六腑仿佛将被挖去。疾速抽痉里,他弯身翻滚,口里发出一种闻之惊悚的呻吟。这仍是他经脉内的阴阳真气在与真空散的毒素作着殊死搏斗。真空散的最大害处就是会使人的经脉尽数被化,然后消融五脏六腑,直至把体内的所有脏器化为虚无,形成真空状态。功力愈高,所遭受的痛楚,便愈是剧烈。这种巨毒在江湖上原已被禁,而且炼法也已失传,却不知广智从那搞来,竟用它来对付小石头。不过,也正因是真空散的威力,否则,凭小石头的浑厚内力,普通毒药早教他排出,焉能被制?
浑浑噩噩里,不知过了多久,只知体内的痛楚,重复来回的有了三次。“噗”的一声,前面随着声音,透进一丝光亮,原是铁门上开了个小窗口,接着有人在外道:“小子,吃饭了”
由于疼痛的折磨,小石头实已无力回应。哪人待了须臾,不闻有声。嘟囔道:“娘的,臭小子倒挺有骨气,居然不睬老子。哼,那就饿死你个狗娘养的。呸”说罢,铁窗重又关闭。
小石头原想吃饭,见他离去,偏是无奈,只得暗自叹气。心道,前日仍是锦衣玉食,尚与佳人笑谈,怎料,今日就已沦为阶下囚,且还无食。难道,我小石头命中就该注定苦难?唉命运弄人,弄人啊!这命运忒也多舛了些,实在让人费量。只是没饭吃倒亦罢了,就是那毒素太过烦人,不时的发作,却教人痛入骨髓,几欲发狂。
这等想法堪堪浮起,体内的三种力量仿是受到召唤,顿时发作。剧烈的疼痛,尽管承受已久,但再次袭来,依旧让他哀呼悲嚎。如此半晌,突有个嘶哑声喝道:“小子,叫鬼啊!不许叫!”
他虽听见,无奈体内疼痛难当,那能立时就止。稍顷,一股浑厚无匹的劲力顺着地面涌来,继而尽数传入体内。这股劲力来势汹汹,方一入,却化为数条细流,迳向奇经八脉淌去。仿佛是来自山长水远处的仙泉涓涓汩汩。但凡流经之处,毒素犹如积雪遇阳,顷刻融化。瞬时的舒坦,直教小石头忍不住呻吟。这时的呻吟,可不比原来,那是舒爽已极的感觉。
待得真空散毒素暂时被抑,哪股劲力登又收回,神出鬼没的简直来无影,去无踪。小石头此刻大好,经这股劲力之助,非但疼痛尽去,纵是体力也恢复少许。迅即轻声问道:“是哪位前辈襄助?晚辈铭感衷心。”说罢,俯身跪地“嗵嗵嗵”地连叩三下。只是未见人影,又不闻人声,仅能朝虚空拜。
叩完后,仍无人应答,小石头不禁失望,心想,莫非是神鬼之流来此助我?不然,怎地没人应声?这会儿,由于三方力量中的毒素溃败,阴阳真气却是重振神威。它们经先前的几次征伐,心知真空散的毒素非比寻常,当下不敢再行内讧,双方一时竟相安无事。打算着若毒素再来,便一鼓足气的击溃它,终须让其永难为患。这么一来,小石头六识的灵敏也得稍复。索性侧耳倾听,想察知适才助力之人究竟在哪?怎奈依旧枉费。
失望下,正思忖着要否叩门,向外面的牢头要些饭食果腹。突然,外面响起胖长老的声音:“老徐,这间牢房的犯人可曾食过?”
老徐道:“禀长老,小的适才叫了半天,里面哪小子迳是不理。小的就寻思着,他多半对咱圣教仍是心存愤懑。于是就决定饿饿他,顺便煞煞他的威风,让他晓得既然到了咱天威堂,就不是摆谱耍威风的时候。”
听到这里,小石头心想,原来看押自己,并且不给饭吃的牢头唤作老徐。只是不知胖长老何以前来?难道又要威逼自己默写不灭修罗神罡的心诀?
与此同时,胖长老却是大怒,他原就气恼神目与广智的卑鄙,又同情小石头的遭遇,时下登把这股闷气全数泄在牢头的身上。骂道:“放你的狗屁,而且是大大的狗屁。你、你知道里面哪人是谁么?你知道里面哪人对我圣教的关键么?你知道倘然饿坏了他,老夫会怎生处置你么?”说到这里,语气大为森然,似欲当场杀人,全非平日的嘻哈模样。
老徐闻言心悚,再看胖长老神色不善,情知犯了忌惮。忙跪地求饶道:“长老,是小的糊涂,小的糊涂小的即刻送饭,即刻送饭。”
胖长老冷眼一瞥,沉声道:“里面哪人,你须得好生照顾,如有不周,老夫立马取你性命。听见没?”瞧着老徐头似捣杵,磕个不停,又斥道:“还不快去!”
老徐不敢磨蹭,连忙拿了饭菜,战战兢兢地打开铁窗,朝着里面喊道:“小爷、小爷,吃饭了,吃饭了!”
小石头缓步上前,道:“谢了!”接过了老徐递来的碗筷。
这时,他发现那看守原是一个委琐的老头。面无表情的打量之后,借着外界泻入的光线,再看手中的大碗,里面盛着满满的米饭,上面覆着一方红烧肉,外加几颗青菜。虽然饭菜诱人,目下却不必忙着吃,他把头尽量探到铁窗边,朝着胖长老道:“胡长老,胡长老”不想,胖长老理都不理,见饭菜甫一送入,顿时返身即走,片刻都不愿多待。
见他不应,小石头大为失望。牢头老徐原不知二人的关系,待见胖长老迳自离去,似极不愿与他多谈,登又凶道:“还不吃?叫什么叫?胡长老是什么人?他会睬你?”语声方落,委琐的脸上显出一丝狰狞,也不管小石头的面孔是否会撞“啪”的一声,猛地关了铁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