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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地一声,她吓了跳,回头瞧见他四平八稳地趴在地上。心中一惊,要奔前扶他,身后却传来声音:“大师姐,你一向独来独往,少见你纠缠一个男人,这就是你脱离师门的原因吗?”
这声音充满敌意又耳熟,显然是针对她的,也许苏善玺与她保持距离,对他才安全。她循声看去,瞧见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
“我不认识你。”
“大师姐,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是记不住我的,可,世上谁都有可能忘了过去,唯你不可能啊。”
叫她大师姐她才十二岁,哪来的这么大个儿的师弟?
“咳咳,入门只分先后,不算岁数。”苏善玺虚弱的声音响起,让文青梅暗暗心惊,又回头看他撑着供桌吃力地站起来。
他怎知她在想什么?
“你也知道那种毛骨悚然之感了吧?”苏善玺讥道。“明明是陌路人,却总能知晓我在想什么,我几乎要以为你是谁来附身了。”
她愣了下,搔搔头:“说得也是啊,每次我一看见你,老觉得你心中像有一条线,一直连到我这儿来,告诉我其实你不开心、不快乐、烦恼、憎厌也许,我真的是被附身了”
他瞪着她。“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你以为这世间真有鬼神?被谁附身?被衰鬼吗?你这个笨蛋!”
“大哥”
软软的、有点委屈的腔调让他剎那间彷佛回到十多年前,心头猛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受她不是少昂,声音不像、脸不像,连性子都差到千里远,怎会忽然将她俩重叠?他甩了甩头,眼前又将她跟少昂分离,恼叫:“谁是你大哥了?”这丫头,真要死皮赖脸地赖上他吗?
“咦?可是方才你没说话就是同意了啊!多个妹子有什么不好呢?”
“师姐!”那青年恨叫。
“师弟!”她亲热地回叫,让那青年呆了一阵。
苏善玺闭了闭眼,开始怀疑她根本不满十岁了。她当这是认亲大会吗?
“大师姐,你变了。”他有点不敢相信。“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要退出师门,就该把东西交出来,而非一走了之啊!”“东西?”她一脸疑惑。
那青年见她还在装傻,苇道:“难道你真没有印象?你是师父的大弟子,也是未来本门的掌门人,你擅自退出,让咱们一票弟子好苦恼啊,师父病重,没有掌门,将来本门如何承续下来?”
原来她的过去是这样啊,忙着为空白的记忆添墨,赶紧再问:“那然后呢?”
“然后?”听那供桌前姓苏的男人“嗤”地一笑,也不知在笑什么。青年心中有些怀疑他大师姐的性子为何遽变。“然后,就是要你交出那东西。”
“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说,我怎知?师弟,你快说,好让我有点记忆
啊。”她急着要这青年把她从小到大的事都说得明明白白。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熟知她的人啊连她家小姐都支支吾吾的,如果填瞒了过去的记忆,就不会老觉得自己好象一直找不着自己的家一样。
那青年迟疑了下,充满防备地走近她,道:“你交出那东西,从此可以安心过你的生活、寻你的妹子,没有人会再来打搅你。师姐,师门之中,你跟我的武艺在伯仲之间,交给我,由我来为你完成师父的养育之恩吧。”
“师父”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我的家,是在师门吗?”所以才会有处处非家的感觉。
苏善玺长年身处商场之中,对于察言观色自然有所心得。他是不懂江湖中门派功夫,但一见那青年眼底风暴狂射,就知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小心!”他喊道。
青梅回头看他,眼角瞥到这青年快若闪电的出招,击中她的腹间。
“文青梅!”苏善玺惊叫,见她失去控制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娇小的身形,困惑地往他看来。
气血涌上,不由自主地嘴一张,呕出成泉的鲜血来。
她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体内的五脏六腑翻搅,想要问师弟为何打她,忽地,又见师弟向自己打来,她吓了一跳,等到发现时,双掌欲打回去
不对啊,这是她师弟,不是吗?
打下去,不就是谋杀师弟?
脑中短短一转,迟疑片刻,她放下双手。
“你是笨蛋吗!”苏善玺怒喊。
掌到,她及时跃过,脚步仍有些不稳。她注意到他双掌掌心赤红,有些冒烟,差点以为他也要着火了。
“师弟等等!你想做什么?”见他突地奔向苏善玺,她飞身极快,拉住他的背衣;他回身再施一掌,那掌直接打在她的肩头,她不理肩头暴痛,喊道:“你做什么?”
“师姐,你变笨了,你从不心软!”他用力抓住苏善玺,忽见身边窜出短小黑影,知道论心机他这个师姐从未赢过他。他不理击向自己的掌功,直接要对苏善玺痛下杀手。
文青梅见状,大叫一声的同时,脑中闪过无数模糊的景象
一个好小的男孩在草丛里翻着找着,忽然间高兴地跳起来,高举着被弄脏的胖娃娃;房门一开,走出一个更小的小女孩,两人很惊讶地在对视。
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眉间有朱砂痣,正开心笑着,拉着一个小姑娘从水池里走出来。那小姑娘是背对自己的,看起来就像是大家闺秀。
一个很年轻的男子,同样眉间有眼熟的朱砂痣,悲痛地抱着一个好丑的姑娘,连动也不动的,从白天到晚上那门背后的景象好象颜府。
好丑好丑好丑好丑脑中不停想着“好丑”几乎分不清是自己真觉得丑,还是无数人的认定?
年轻的男子在她眼里化为成熟甚至因为某种原因而讥诮刻薄的脸她定睛一看,是苏善玺的。
那男人,是苏善玺。
是她在幻想,还是真的看见了他年轻的时候?
“文青梅!”
远远地,传来了他惊恐的叫声。
他在惊恐什么呢?
好象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她没有办法理解,只能用极慢的速度低头,看见这自称她师弟一掌击在她的胸腹之间。
不对,不是掌功,那赤红的掌心缓缓离开自己胸腹的同时,她瞧见他的五指附有极长的铁针,每根铁针上又有七、八条分枝,活生生地带血退出她的体内。
直觉地,想摀住疼痛的地方,却发现血一直从十指间流出来。
“你真的心软了,师姐。一点防心都没有,还是,你真的失去记忆了?连我是昨晚的蒙面人你都不知道?”那青年微微一笑,只消轻轻一手将她拨开,露出她冒死挡住的苏善玺。
苏善玺显然也受到震撼,一脸迷惑地子文青梅,无视那青年一把抓住他。
“师姐,念在同一师门的情分上,你将东西交出来,我就不为难你。”
青梅想要站稳,却觉自己摇摇摆摆的,一直锁不住焦距,听见那青年的声音远远传来,她暗暗深吸口气,拼了命地才稳住自己。
“我”嘴一张,血也从嘴间喷出来。她吓了跳,连眨好几次眼,才看见苏善玺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你沐浴时难道不曾看见过?”
“我沐浴?你你是男,我是女你没有,而我有”不会要她交出她身体的哪部分吧?这是什么师门啊?
“你想到哪去了!你肩头上不是有赤火的烙印?那就是下任掌门的证据,世上也就那么唯一的一个,要继承师门,除非拿到那唯一的赤火!”
听了老半天,模糊的意识才弄懂他的话。“你要我割下来?”
“师姐,你退出师门了,霸着它,也只会为你带来麻烦而已啊。”那青年笑道。“为你的意中人割下一块皮来,对你也划算啊。”
意中人吗她不由自主地看着苏善玺。
“我并不需要你救命。”他冷冷的声音响起。
啊,这次,他的声音里可没有任何怒气呢,他是在装的吧?他想要她逃走她到底是怎么揣中他的心思的?难道,她真的喜欢他?用力地眨了眨眼,试着清楚自己的视线,及时接住丢过来的匕首。
她的手掌全是血,差点握不住剑柄。
“师姐,你再不自救,那在这破庙可要多一具尸体了你动什么动?想逃吗?”
“我与她非亲非故,你拿我来要胁她,不觉得很荒谬吗?”苏善玺冷淡说道,彷佛并未身处在生死的边缘。
“你真的会放了他吗?”
“文青梅!”
“那是当然,我虽武不及你,却也不曾违背我的诺言。”
“文青梅!”
好好痛啊,扯破肩头的衣服,才划一个口子,就好痛啊。她一定是个很怕痛的人,脸皱成一团,好想哭,也许她已经哭了也不一定。浑身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只感到全身好痛。
“文青梅,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烙着一团红火的皮肉慢慢地掀起,随着锋利的刀口落在地上。她用力眨着眼,想要看清楚地上的皮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还是出于幻想罢了,直到听见她师弟欢呼一声,整个身子被震到墙上,她才勉强看见好象有人靠近她。完了,她站不起来了!
“文青梅?”
身子好象被抱起来了。她一直想要眨着眼看清楚,却发现自己好象无法控制肉体了。
“他”
“他走了!走了!”
“为什么你也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她好疑惑。
“这话该我问才对!”苏善玺撕下自己的衣衫,也不避嫌地先扎住她冒着血水的肩头;她的胸腹也在流血却有一种无从救起之感。
心里在恐慌这是在恐慌吧?他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过了?最后一次,在十六年前少昂死的那一天掌心轻轻压住她的胸间,温热的血丝流过他。也不过是死一个人而已啊。
“你没事就好了也许,我自尽被救就是为了这一刻”她气虚道。
“胡说!没有人的性命是该为其它人付出的!你被救了,就是新生了!你为我挡什么?”
“是啊连我都觉得奇怪好奇怪好奇怪是不是我放不下你,所以又回来了呢?那我自尽前到底跟你有什么纠葛呢”
“够了!被了!你不要再说话了!我背你去找大夫!”
“我好想看好想看那个曾经笑得开心的苏善玺,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这么执着呢?大哥你要好好活着啊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人死了,会去哪儿我可没做坏事吧”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到几乎已是含糊一片了。
他一时之间恍惚了。在怀里的,到底是谁呢?
是少昂?
还是一个叫青梅的小姑娘呢?
他张口欲言,喉口却涩然得说不出话来。试了好几次,才哑声道:“如果如果你能撑下来,我可以考虑当你这个小娃儿的大哥”顿了顿,没有听见任何的响应,他闭上眼。
再张开时,如死水般的黑瞳缓缓下移,望着那个连动也不动的小小身子。
“不管什么时候”淡淡、冷冷地,几乎空洞的声音出自他的嘴间:“我都迟了一步这是给我的惩罚吗?”
将她的身子抱紧,慢慢地将脸颊碰触她小小的、凉透了的颊面。
是少昂还是青梅呢或者,是同一个人,才会再次用同一种死法死在他的怀里,让他恨着自己的无力?
他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了,空白了就不用再去痛苦了。
完了完了
别怕,别怕,姐姐,跟我来没关系,你走不动,我推着你走你快来帮忙,别老躲在一旁啊!
可是
你是为了姐姐弄成这样的她不嫌你的,她不会嫌你的
谁是谁啊好累喔
小抱,你真好,姐姐帮你取名了
小抱?好耳熟的名字啊,是在哪儿听到的?为什么她累得无法抬起眼来?
姐姐也会帮你取的我是想让姐姐回她的尸身啊,可是她不小心落在这姑娘的身体,现在又完了,完了怎么办?那门被锁得紧紧的,再也无法偷溜进去,带姐姐回十六年前了
那那怎么办呢?难道让她去转世投胎?可是可是苏哥哥怎么办?
他坏!他想姐姐复活,姐姐回去了,他却对她坏!他活该!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上次你多事把他人的魂魄引进颜小满的躯壳里,现在好了,姐姐也回不去了
颜小满颜小满直觉地,她排斥那个名字所代表的世界。
她不适合那种世界嘛,再回去她也不会快乐姐姐,你喜欢当文青梅吗?
想要回答,嘴巴却像是僵硬了一样,答不出来。忽然间,有一只胖胖的小手摸上了她的手她还有手吗?她只觉全身好象散了,只存在着意识。她死了吧?死了吧?她只记得她好象全身发痛,然后突然间,不再痛了,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别想那个“死”字,姐姐,你要再转世,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如果你觉得当文青梅好的话,我们拉你过去,好不好?
直觉地,她知道说话的是握住她手的小孩。这小孩的手胖胖的,却好象有很多裂痕,触感并非很柔软。当文青梅吗?她她想啊!
身子好象在移动了,有双小手一直在背后推着自己。这小手是那个叫小抱的吧?而牵着自己的则是另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孩。
咱们快点,可别让牛头马面捉住!
好,好,姐姐,你别看我喔别张开眼看我喔
身子好象在飞了,她不停地想要掀动眼皮,仍觉好沉重。
“带回去?苏大哥,她是我家丫鬟啊,就算是死了”
“她还有一口气,我已联络元醒,他找到几名江湖人,可以为她运功疗伤。”
“可可是”
“程小姐,苏某已认青梅为义妹,要苏某的义妹在旁人手下当婢女,传出去岂不丢了苏家的脸?我曾听贵府老管事提到青梅并非签终身卖契,既然如此,我以双倍价钱偿还她剩余两年的卖身钱。”
“等等,苏大哥”
零散的对话飘过她的耳畔,接着身子在微动好象是在马车中。可是为什么,自己又像在奔跑?
姐姐,快点,你身子破成那样只剩一口气,不跑快点,我怕会被抓到
身边不知名的小孩好着急地叫着,牵着她的手冰冷冷的。老实说,握着这孩子的手,很不舒服,胖胖手上是做了什么粗活龟裂至此?
好长好长的时间,她一直费力地跑着。忽然身子不再随着马车而动,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大哥,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在那里待上半个多月,她她是谁啊?”
这人的声音,让她顿觉一阵恶寒。
“你请来的江湖人呢?”
“已在客房”紧跟着苏善玺的身后。“她是你连夜赶回来的主因吗?我那江湖朋友是为她请的吗?大哥这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
“你在胡扯什么?”
“没错,我是在胡扯。如果我没料错,自从咱们十六岁那一年一块上青楼,就那么一次,你没了童贞,然后再也没去过了,你很清白,我知道”
“你闭嘴!我已先让大夫处理她的伤口,可伤口太深,血流太多,你去找个名医过来。还有,你的江湖朋友能治她的内伤吗?她被人一连打了两掌,伤及五脏六
碍。”
“喔我马上请来”
姐姐,怎么不走了呢?
我有点怕那人
你怕元醒哥哥吗?不怕!他嘴坏了点,可他是个好人。
像苏善玺?
像吗?小抱,像吗?
呃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二十一世纪没有苏哥哥,只有他转世他他的确满坏的
“脱衣服?为什么要脱衣服?”
“大哥,你别紧张。他要为她运功疗伤,要肌肤相碰”
“笑话!男女有别,难道世间江湖人都要肌肤相碰吗?”
“也不是这么说。大哥,她练的功夫有些邪门,所以”
“你学过功夫吗?由得你在说!”
“你是怎么了?大哥,我这江湖朋友可不是小瘪三,他自幼开始练功,如今早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岁数可当这娃儿的爷爷了,你连夜赶回来,不就是为她疗伤吗?怎么?你是觉得她的名节比较重要,是不?好啊!那就让她躺在那里等死吧!她五脏移了位,要活也活不久了”
“好,那就脱吧!”当机立断的声音响起:“我留下。”
“那个大哥,方才你才说过男女有别的!何况,屋内有人易惊扰他!”
“难道你要独留他们?我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快点开始!”
沉默了一阵
“大哥你真的确定她只有十二岁?她还真是发育良好啊”“苏元醒!你还在这里?”
“我出去了!出去了!好好,你要留下,我不打搅了”
气滑进她的体内,扩散到四肢百骸。沉重的身子已经有了生气,好象开始轻松起来,连眼皮也能动了。
微弱的光就在眼前,有个声音告诉她,走进去了就可以醒来了
加油,姐姐!
身边没有名字的小孩轻叫,声音软软的又可爱,她好想看看他是谁啊。
又不知过了多久,又有声音响在她的周遭
“谈大夫,你瞧她的伤势如何了?”还是苏善玺的声音。这一回稳了许多,像确定她能活过来了般。
“嗯下手的人真残忍,还割了她的肉,这年头是闹旱灾,很缺肉吗无愁,你把葯拿过来。苏公子,他是我徒儿,你瞧,长得还很眉清目秀吧?他的医术很不错,不如让他试看看吧。无愁,你过来看看这姑娘的伤势”
“胡闹!我要的是你的医术,你找你徒弟看什么?嫌她的身子还不够多人看吗?”
“呃别这么凶嘛,我只是想让我徒儿有点经验嘛呃,伤口挺深的恐怕会留下疤,苏公子,你是找谁来先处理她的外伤的?功夫这么差劲。无愁,去把刀子烧一烧,我要将她化脓的肉给清一清是谁这么残忍伤害一个小孩子?真是天理不容,不得好死啊”“师父,你很心疼吗?我瞧你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是很心疼啊!这个世上杀小孩的恶人该下阴曹地府去受上刀山下油锅之苦呃,无愁,你可别误会啊,我是说,你最可爱!你最可爱了!”
眼睛渐渐能张开了,映入眼瞳的是不甚刺眼的光芒。
胖胖的小手松开了。
姐姐,我跟小抱不陪你往前了,你走进光里,很快就会醒了。
是啊,是啊,姐姐,你要小心点,不要再想不开啦,我跟他都陪在你身边喔。颜起恩坏,不要理他!
身后响起小抱的声音,她往前走一步,走进光中。
迟疑了下,她转身往后看,瞇眼瞧见一个好可爱的胖娃娃,笑瞇瞇地目送她。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小抱。
接着,她的视线落在小抱身边的胖娃娃。
她惊喘出声,瞪着那个同样笑瞇瞇的圆胖娃娃。那娃娃全身充满裂痕,从脸开始,划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身上都有裂痕,好多好多,活生生的人啊,在这种情况下怎会活着?
那胖胖的男孩发现她能识物了,惊叫出声,连忙转过身,哭丧地叫道:不要看!不要看!姐姐,你不要看!
她摀住嘴,喘了好几口气,想要开口,忽觉身子被光吸走了。
等等,她还没有说话啊!可是,她要说什么呢?望着那男孩的背影,明明跟小抱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会遭到这种伤害?
可怕的模样连连她都吃惊啊。
他身上的伤是为了她吗?是为了她吗?
这个念头闪过脑际,然后,她张开了眼,再次回到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