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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一种沉云停水的静。
四周的空气仿佛停滞了,众人的目光在空中凝固。
末世浩劫的画面瞬间定格成为刹那的平静。
在这令人心神俱颤的寂静中,一个削瘦的身影在神台上静静的伫立着。
众人抬着头,用一种膜拜的目光仰视着这个身影。
他们弯下腰,低下头,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质疑与惊慌。
在这一刻,他就是斯孟克卡拉。
他就是这个传说中能将这片土地从末日中拯救出来的人。
众人坚信不疑。
他们匍匐,他们跪拜。
唐川淡淡的笑着,嘴角的笑容永远是那样的清冷。
他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高不可攀。
如此桀骜,如此孤独。
他像一尊亘古存在的神像,似乎有了天与地,便有了这个中流砥柱一样的身影,似乎有了日与月,便有了这个光芒四射的身影。
在这座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千古雄城底比斯的城墙前,一座高耸得看不见顶端的巨大白骨之墙森然屹立。
方才巨大恐怖的水人重重的以全身的力量撞击在这面地狱的叹息之墙上,却没有冲动它半点分毫。
巨大的水人将自己的身躯撞碎在叹息之墙上,无数的浪花化作洪流,又重新让尼罗河充满了盈盈碧波。
法老王召唤出“十灾十难灭世劫”中的火灾、蝗灾、水灾已经被化解了,天地之间似乎又恢复了祥和的平静,微风阵阵吹来,带着尼罗河湿润的泥土气息,让底比斯重新恢复了祥和。
四周安静得令人窒息,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个神台上的少年。
突然间,人群中爆发出一个嘶吼的声音。
“万岁!伟大的斯孟克卡拉!”
这个声音像一个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广场!
从天堂到地狱,从地狱到天堂。
人类的信仰经历了幻想、动摇、毁灭与重塑。
在寂静无声的神殿广场上,无数起伏的胸膛跟着这个呻吟奋力的嘶喊。
他们的脸庞涨得通红,似乎要将浑身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这一声大吼中喷薄出来,释放出来。
在他们的周围,仍然残留着滔滔洪水残留下来的没脚水流,在他们的周围,被流星轰碎的断壁颓垣仍然支离破碎。
可是,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一个个激昂地呼喊着同一个名字。
方才还被他们大吼着称为异教徒,要被砍头杀死的少年,此时却突然变成了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唐川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人群,心中充满了古德里奥式的讥讽。
瞧瞧,这就是人类,这就是朝三暮四的人类,这就是翻云覆雨的人类!
唐川的嘴角噙着冷笑,在他的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呼唤声。
“斯孟克卡拉!”莫叶塔蒙的声音充满了敬畏。
年轻的死灵法师转过身,原本冷峻的笑容渐渐消融,他微微笑着,原本料峭的冷笑顿时化作了尼罗河畔的柔风。
这些人,他们刚才质疑我的威严,质疑我的力量,他们质疑我,他们冒犯我。
本来我可以将他们全部从这片土地上面抹杀干净,用他们的血来洗清他们犯下的不敬之罪。
可是,我没有这样做。
我不仅没有这样做,我反而救了他们。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么?
只是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长得太像她了
你知道么?
莫叶塔蒙看着唐川温和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像被阿蒙神的光芒照耀着,浑身发软,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一种心神俱醉的颤抖。
少年眼中的温柔与爱意,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觉得到。
这是一种能令她融化的眼神,它比海洋还要广袤,它比峡谷还要深沉。
莫叶塔蒙的脸颊红艳得吓人,她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着,微微颤抖。
他为什么这样看我?
他,他喜欢我么?
莫叶塔蒙心里面像有无数头小鹿在四处乱撞,心中万千个念头飞速的转动,只待她大着胆子再抬起头来看向唐川的时候,她便已经在这目光中沉沦了。
一旁的大祭司埃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缓步走上前,高举着手中的权杖,一声大喝:“赞美阿蒙神,赞美斯孟克卡拉!神灵果然没有遗弃我们!”
神殿下面一阵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唐川扭头,问着身后的郑霞:“他在说什么?”
郑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唐川,目光古怪,她突然叹了一口气:“他说你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他们在赞美你。”
如果古德里奥他仍然还陪同着少年,他一定会歇斯底里的狂笑!
以摧毁为乐趣,以杀戮为信仰,崇拜黑暗,崇拜死亡的死灵法师居然成为了一个救世主?!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唐川的嘴角微微一翘,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扯淡!”
深夜,遥远的星空中群星闪烁,荒凉寂静的沙漠像一片了无生机的死海。死亡枯朽在沙漠中动物的枯骨在冰冷的月光下,散发着森森的凉意。
在一个坟起的沙漠丘陵上,一只蝎子从一头牛的颅骨中钻出,它高举着钳子,耀武扬威地晃动着自己硕大的武器,像是刚刚饱餐后的饭后运动。
它站在森白的骨骸上,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自己前行的方向。
正当它看准了一个方向准备离去的时候,却突然间有一只手闪电一般将它捉了起来。
蝎子愤怒极了,拼命地甩动尾巴,向这只手蛰去,似乎要用自己尾后的毒液来惩罚这个胆大包天的冒犯者。
可是,接连蛰了几下,蝎子却绝望的发现,这只手的主人丝毫不为所动,他捏着它,向一张缓缓张开的血盘大口中送去。
捏木虎马伊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将一只蝎子活生生地吃掉,他皱着眉头,强忍着胸膛翻滚的呕吐欲望,心中不住的埋怨。
万能的神啊,你为什么要惩罚我和这两个异族人在一起?
他们野蛮,他们愚昧,他们甚至不懂得说神灵的语言,他们像一群从地狱中冒出来的怪物!每当他们的眼神看见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被阿努比斯阴冷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背脊!
伟大无敌的埃赫纳吞,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马伊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身材颇矮,体格也不魁梧,身后背着一把硕大的双手剑。这个长着黄皮肤的男人,他有着一头黑颜色的头发,下巴上留着一小戳修葺整齐的胡子,一张阴鸩的面孔让人看了浑身发抖。
这个男人大口嚼着手中的蝎子,嘴里面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似乎在咀嚼着世界上最香甜的美味。
马伊心里面一阵恶心:就算是最粗鲁的埃及人也不会这样将蝎子当成自己的食物!
大将军马伊,敢怒不敢言,心中虽然很憋屈,却不敢多说什么将脑袋别到了一旁。
在马伊的另外一旁,是一个坐在骆驼背上的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袍,手中捧着一根画满了符文的幡。她一头长发如瀑布般披洒在自己的肩膀上,脸上画着黑白交加的古怪面谱,两只眼睛的眼角处用红色眉笔将眼角勾勒得极长,整张面孔充满了神秘而又诡异的气息。
这两个异族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马伊皱着眉头,百思而不得其解。
女人似乎感觉到马伊注视她的目光,扭过了脸来,目光冰冷地扫了他一眼。
马伊一窒,胸口突然无比沉闷,似乎这个女人的目光像一只看不见的铁锤,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
大将军马伊的目光立刻逃开。
他不敢和这两个人多加对视。
这两个人的实力其实他是有所耳闻的,据说,他们刚刚出现在阿玛尔纳的时候,曾经又叫又吼地大打出手,就连一个千人队的守城军都无法抓住他们,反而让他们伤了许多人。
一直到埃赫纳吞亲自出手,这才将这两个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异族人给制服。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埃赫纳吞会砍下这两个异族人的脑袋,然后将他们的脑袋送到祭坛上去。
可没有想到的是,只一转眼,埃赫纳吞不仅没有怪罪他们两个人,反而宣称他们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信仰,转而成了太阳神阿吞的信徒。
法老王埃赫纳吞将他们收为了自己的奴仆。
这两个家伙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法老王居然不追究他们的罪行,反而封他们为领军将军,让他与这两个异族人去征伐底比斯!
这,这真是
马伊咂着牙齿,心里面不知道该怎样评价埃赫纳吞的所作所为。
不过,话说回来,腹诽归腹诽,这两个异族人的恐怖实力,马伊却是不敢质疑的。
尤其是,他们在接受完法老王埃赫纳吞的祝福之后,还同时接受了尼菲蒂蒂的祝福。
这个恐怖如同深渊一样的女人,她将她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了这两个异族人的身上,就像她将自己身上的黑暗气息涂抹在法老王的卫队上一样。
凡是经受过她祝福的人,能够瞬间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之人,变成一个强大恐怖的嗜血战士!
马伊想起自己在宫殿中与尼菲蒂蒂对视的眼神与目光,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他突然听见旁边的男人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马伊不知道他说什么,却也大概明白他在问什么。
马伊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星斗,在这个没有地图,没有罗盘,没有指南针的时代,他只能靠天空中的星斗来判别方向。马伊看了一会,扬起手中的鞭子,指了指远方:“底比斯就在前面,已经不远了!”
这个男人抹了抹嘴巴,方才毒蝎对他的猛蛰似乎只是一阵轻风,他毫不在乎。
他点了点头,和旁边的女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骑,继续向前行去。
马伊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是这支军队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可是在这两个人的面前,他却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他回过头,手臂在空中一震,马鞭啪的一声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继续前进!明天早晨,我们在底比斯用餐!”
在坟起的丘陵后,一片黑压压的军队藏在一个类似盆地一样的平坦沙漠中,寂静无声地注视着他。
这片军队黑茫茫似乎遮盖了这片大地的肌肤,与遥远的苍穹紧紧相连。
如此庞大的军队,竟然鸦雀无声,人马皆静,无一声嘶鸣!
这种黑压压的沉寂中,透着一股无比强烈的暴戾,似乎能摧毁眼前一切的抵抗力量,令人疯狂!
古埃及的军队,以千人为军团,下分两百人的军旗持有者“旗本”;一百人的百人指挥官“百人长”;以及最低单位的五十人为一战斗团体的“伍十人长”
马伊的一声呼喊,在寂静空旷的夜空中远远的送了出去。这个声音由军团长传给了旗本,又由旗本传给了百人长,百人长再传给了伍十人长。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像广袤海洋中波涛阵阵拍打在崖壁上的声音,瞬间便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这些站在各自士兵前面的五十人长听见了大将军马伊的命令,纷纷转过身来一声大吼:“继续前进!”
原本伫立寂静的军队,呼的一声,手中垂放在脚底的铁盾和长矛被整齐地拿起,发出一阵齐刷刷的声响,如同海啸。
紧接着,所有的士兵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排着一个又一个整齐的方阵,齐刷刷的迈开脚步,踩在一个节拍上面,轰轰然,震动大地!
这些身披铠甲的士兵每一步踏出,他们身上的铁甲关节互相碰撞,便会和他们脚下整齐的步伐声汇聚在一起,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如同一阵又一阵参天巨浪一样,扑击着崖壁。
这些都是受到过埃赫纳吞与尼菲蒂蒂双重祝福的战士。
他们的目光冰冷嗜血,他们的肌肉结实如同岩石,这几万人的部队聚集在一起,不动时寂静如山,举戈时杀意似火!
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军团,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武力。
黑压压一望看不到尽头的军队轰隆隆的前行着,像一群从地狱中放出的恶魔军团,露出森然嗜血的獠牙,一言不发,在窒息的沉寂中大踏步地向着底比斯的方向前行着!
马伊坐在战骑上,看着这片杀气腾腾的军队,喟然一声长叹:“在这样的军队面前,就算是阿蒙神亲自降临!也是没有办法阻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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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底比斯的神庙宫殿中,狂欢的人们似乎并不知道一场空前惨烈的战争即将来临,他们手中高举着酒杯,挥舞着油腻腻的羊腿,大声的歌唱,大声的赞美阿蒙神以及带给他们奇迹与希望的,斯孟克卡拉。
唐川手中托举着一个雕刻着精美图案的金质酒杯,这个酒杯上的图案描绘的是伟大的阿蒙神挥舞着他的战戈与敌人战斗时的场景。
在整个埃及,只有法老王能用这个酒杯,而此时,在底比斯替代埃赫纳吞而使用这个酒杯的,却变成了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少年。
在知道了这个酒杯来历,以及它所象征的地位时,唐川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谁能想象得到,他这样一个原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少年,此时竟然能够成为一段历史,一段传说中的主角呢?
命运是不可预料的。
就像唐川从来没有料到过,他竟然会来到三千年前的埃及。
就像这里的绝大多数人,他们没有想到过,一场更加可怕的浩劫在等着他们。
神庙的宫殿中金碧辉煌,代表着底比斯贵族阶级的上流人士们穿着自己平日里最华丽的衣服,佩带着最精美的首饰,笑意盈盈的坐在大殿之中,觥筹交错。
一场可怕的灾难过去之后,底比斯的人们在废墟中突然发现原来神灵竟然没有遗弃他们,他们还有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
重新又燃起希望的底比斯人在这一个夜晚,举城欢庆。
用大祭司埃特的话来说,他们这是用喜宴来庆祝斯孟克卡拉的降临。
用郑霞不无讥讽促狭的话来说,他们这是找准了一切机会来麻醉自己,来纵情狂欢。
唐川很赞同后者的说法,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奢侈,太奢靡了。
尤其是,这个盛大的宴会,它发生在一场灾难刚刚过去之后。
在宽敞明亮的大理石宫殿之中,***通明,这些从牛羊脂肪上割去下来并制成蜡油的珍贵油灯被人在宫殿中摆放出了一片巨大的***海洋。这些灯聚在一起,少说有上千盏,它们被神庙的侍女们整齐地搁放在一个巨大的金质吊顶上,然后用吊绳纷纷在神殿的各个角落高高拉起,悬挂在空中,将这个巨大的吊灯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毫发毕现。
穿着盛装的底比斯贵族们一个个用各种各样的精美首饰打扮着自己,他们穿着上等的亚麻布,质料极薄;他们的头发上、脖子上、手上则佩带着从叙利亚开采而来的玉石制成的项链,从红海沿岸捕捉而来的兽皮发带,从幼发拉底河采摘制成的珍珠手镯,这些在当时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的首饰让这个神殿充满了珠光宝气的贵族气息。
在目睹了唐川所展示的强大神迹之后,底比斯的贵族们打听到这个神秘的异族少年竟然仍然是单身,他们大喜过望之下,纷纷将自己的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在大祭司埃特的引见下,一一与唐川见面。
瞎子和白痴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异族,将来必定是底比斯的拯救者与统治者。
他们已经与埃赫纳吞彻底决裂了,那个偏执的疯子从来不会原谅背叛者,身材畸形的法老王已经砍下了无数个从底比斯背逃而去的阿蒙神信徒。
他们的命运与底比斯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与阿蒙神联系在了一起。
而唯一能拯救底比斯的,只有眼前这个年轻得有点过分,却又强大得更加过分的少年。
眼前就是一个光明正大献媚的绝好时机,在政治上面油浸无数年的贵族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赞美阿蒙神!尊贵的斯孟克卡拉,我是孟菲斯的总督阿米阿克,很高兴认识您!这是我的女儿波米尔,她和我一样,是您的忠实信徒!”
“赞美伟大的斯孟克卡拉!您的出现像黑暗天空的一道曙光,照亮了黑暗绝望的底比斯!我是阿米亚克的将军塞流南斯,这是我的小女儿布塔,她一直希望与您见上一面!”
一个接着一个的贵族带着他们的美丽女儿,像川流不息的尼罗河水一样,从唐川身边经过。
唐川看着这些贵族们像一群皮条客一样,热情洋溢地向他推荐着自己的女儿,他觉得自己简直像做了一场荒谬的大梦!
打扮得美丽异常的贵族女孩们,她们火热大胆的目光在唐川的身上来回搜寻着,像森林中游弋的母豹。如果不是她们已经见识过这个少年近乎神灵一般的力量,只怕以她们的热情,早就一拥而上,用胭脂粉黛、臀波乳浪将这个年轻的死灵法师给淹没了。
好容易将底比斯的贵族们一一打发,神庙中的侍女手中端着石质的托盘又川流不息地走进了神殿之中。
这些侍奉埃及众神的女孩都是从平民阶层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多容貌秀美,身材婀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丽。她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极少布料的衣服一点也遮掩不住浑身的春光,为她们秀丽的面容平增一股妖冶的气息。
这批侍女分为两种,一种走在外侧托着盘子送上佳肴美酒,另外一种则是头戴花环,手中提着一个精美花篮的侍女,她们会用柔若无骨的手从花篮中捻起一小块芬芳的油膏放在每一位贵族的头顶。
唐川看得好奇,忍不住问郑霞这是什么风俗。
郑霞掩嘴笑道,埃及气候炎热,许多埃及人不忍长发的困苦,大多都剃了光头,戴着假发。这些神殿的侍女将芬香的油膏放在他们头上,随着宴会的进行,这些油膏开始融化,滴在假发上面,会让人感觉到清凉舒爽,香气宜人。
唐川恍然,忍不住感慨这些埃及人对于享乐之道的精通。
这些神殿的侍女为大殿的贵族们以及唐川和郑霞送上精美的食物和酒水,一些侍女还会在为一些高官贵族送上酒水的时候亲自为他们倒上香甜的啤酒与葡萄酒,然后打情骂俏一番,惹得这神殿之中笑闹声不绝于耳。
其他贵族尚且如此,唐川的跟前就更不用说了。
年轻英俊的少年总是容易获得异性的青睐,更何况他本身又是一个如此强大的人物?
一些自恃年轻漂亮的侍女们端着最美味的酒酿和最香气扑鼻的食物,送到唐川的跟前,眼波流转地飞几个媚眼,只待少年的眼睛望向她们一眼,便喜笑颜开而去。
莺莺燕燕围绕在唐川的身边,倒把一些年轻的贵族羡慕得眼睛发红。
偏偏当事人冷着一张脸似乎对眼前的莺飞燕舞都视若无睹。
这倒不是他是一个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而是比起这些美艳的少女来说,这些古埃及人生活之奢侈奢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这些侍女端上来的石盘中,上面乘放着金质的盘子、碗和乘汤的小杯。这些盘子里面放着的是烘烤出来的羊肉、牛肉和鸽子肉,甚至还有一种尼罗河中捕捞上来的一种极为罕见的小鱼,就连见多识广,精通古埃及学的郑霞都不认识这是一种什么鱼。
这种鱼极小,有点类似黄花鱼,通体为黑色,貌丑,刺极少,入口肉嫩即化,味道鲜美之极,唐川只吃了一口便赞叹不已。在这满满一桌菜肴中,除了肉类和山珍以外,最受欢迎的是一种用无花果、葡萄、李子、枣和西瓜拼成的水果拼盘,以及一种叫葛首的叶类蔬菜。
这川流不息的流水席,一样接着一样的菜肴送到每一个贵族们的面前,各种各样的肉类不绝送上,五花八门的山珍野味像变魔法一样层出不穷,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唐川一声感叹,他没有想到三千年前的古埃及人,他们的生活居然如此富贵逼人!
郑霞告诉他,其实这些贵族们吃得山珍海味,看似奢侈,可他们治下的百姓日子过得并不艰难。
在古埃及,在埃赫纳吞时代之前,在正常情况下,再穷苦的埃及人也不会饿着肚子,他们家中的餐餐有肉,顿顿有酒,足以让他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哪怕是在大水大旱的灾难天气,贫苦的农民也能通过勤劳的捕鱼、狩猎和采集来找到足够的食物。
这里就像一个理想世界的乌托邦!
物质文明极度发达!
这些贵族们一只手抓着油腻腻的肥羊腿,另外一只手则举着装满了啤酒的金杯,开怀大饮。
哪怕就算是在三千年后,香港的黑道大亨何永强的家中,唐川都没有看见过如此排场!
唐川正感慨中,却见一声悠扬的音乐声响起,神殿的美貌侍女们,手中捧着各种乐器,手舞足蹈地缓缓而出。
这些侍女们她们有的穿着亮丽的连衣长裙,这些衣裙上面挂着五彩粼粼如同鳞片一样的饰片,将她们玲珑的身材雕饰得曲线分明,如同尼罗河中游弋的美人鱼。她们当中还有的人穿着极少的衣服,仅仅遮住羞处,身上裸露的肌肤则涂抹着特制的金粉,她们手捧着各种乐器,双簧管、小号、大鼓、手鼓和形似人手的小象牙拍板,吹吹打打,演奏出节奏感极为强烈的优美音乐。
这种起源于祭拜埃及女神哈托的典礼上的歌舞,顿时吸引了神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虽然底比斯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可是这些从悬崖边缘生存下来的人们,他们仍然没有忘记纵情享乐。
就算是唐川这样初来乍到,对这群人完全不了解的人,他都能看出来:这样奢华腐朽的生活,已经深入到了这里每一个人的骨髓之中。
可是,很快,唐川的注意力便从这种异于寻常的奢华中摆脱了出来。
因为他看见这些载歌载舞的舞女们,当中最前面的一个,正是莫叶塔蒙。
莫叶塔蒙在众人的眼眸中微微抬步,婀娜多姿的身子步入这通明透亮的大厅之中。她每行一步,头顶上戴着的金色彩冠上的金铃便会叮当清响。这声音在这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中,极为协调地应和着节拍。
唐川只听见叮令叮令的声响,这声音由远及近,似在沙漠中的一丝驼铃声,在他的心田中灌入了几分清甜的泉水。
莫叶塔蒙且行且舞,眼波流转,眼神妩媚,似在微笑,微笑中又带着几分期盼,似在寻人。待她看到那个气宇不凡的少年端坐在席间目瞪口呆直视着她的时候,莫叶塔蒙突然绽放一个笑容,在这金碧辉煌通明透亮的神殿之中嫣然一笑。
唐川顿时痴了!
这群舞女一出场,便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在纵情畅饮的贵族们纷纷停下了手,专注地看着场上的舞蹈。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音乐声、鼓点声和手舞足蹈的节拍声清脆入耳。
一声低低的鼓点咚咚响起,那声音极细极微,却引得人不由得竖起耳朵去听,但偏偏这鼓声在击鼓的乐女那里敲得若断若续,若隐若现。
莫叶塔蒙和舞女们也随着这轻轻的鼓点开始舞动着自己的每一个关节,那动作像是在动,又像是没动,只是伴着那声音已响满了整个神殿之后,唐川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已经由一个姿态变成了另一个姿态。
莫叶塔蒙缓缓地舞,她那身材在透明透亮的大殿之中之中有一种绝世的窈窕,她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一种仪象万千的风流。
这种风流虹垂霓动、曼妙万方,把众人看得得抓耳挠腮,口中垂涎,只把唐川看得目瞪口呆,目眩神迷。
忽然,在那缓缓的鼓点声中,铮铮响起几声清脆的铃声,这声音像一只轻柔的手,托着莫叶塔蒙的双足开始动了起来,也仿佛托着众人的心开始舞动了起来。
以莫叶塔蒙为首的舞女们,她们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一个精美的银铃,她们一挥手,一跺脚,便发出一股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个声音迎合着她们身后的音乐与鼓点,交相呼应。
莫叶塔蒙轻旋、折腰、甩手、云步,动作优雅而富有韵律,她身后的鼓点节奏也变得越来越强烈而充满力量,女性的阴柔与鼓点的阳刚在这一刻,形成了完美的融合。
她那轻盈曼妙的舞姿竟让众人一时都看得犯了痴,入了魔。
莫叶塔蒙在这乐声中翩翩起舞,那乐声时而轻微如和风细雨,时而激昂如大川飞流,而莫叶塔蒙的舞姿时而轻柔优雅,时而奔放热情。她那开叉极高的短裙下赤裸的双足白皙洁致,真如仙子的凌波微步。
唐川痴痴地看着那白皙的双足,只觉得这不似一双该踏步于这红尘之上的仙足。但长着这一双足的女子,也只有在这红尘的荆棘中趑趄而行。
忽然间,莫叶塔蒙一记大旋身,脑后如瀑布一样的黑发如水幕一般泼洒开来。她乌黑的亮发折射着神殿中的五彩光芒,全身都似笼罩在这五光十色的流苏之中。
在这个时候,唐子玉却看见在那流光溢彩的灿烂之后,那舞动的女子明眸皓齿地冲他一笑,其笑嫣嫣,其意陶陶。
你知道么?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像已经认识你很久很久。
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是当你看向我的时候,我却觉得自己已经获得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一见钟情还是命中注定。
我所知道的是,我会在这个舞蹈中,将自己的一切,全部都奉献给你。
陌生,而又熟悉的,斯孟克卡拉
看着这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那一瞬间,唐川只觉得自己宛如置身于空旷黑暗的天地之间,看见那灵犀闪动的光亮。仿佛在灵魂深处一根从未触动从未撩拨过的一根细弦,在那不经意间被轻轻拨响,被柔柔地拨动,发出那温暖而沁人心田的灵声。
这笑容有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可以让无数的男人为了她而去死而复生,生而复死!
那一霎那间唐川才真正明白,什么才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就仿佛无数个夜梦中,周群入梦而来,对少年的嫣然一笑,令他能慨然赴死,百战而不旋踵!
看着这绝美的一张面孔,两个不同时空,不同地点,却一模一样的面孔突然间重合在了一起,唐川忽然间心头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她会是周群的前世么?
再听那这神殿之中乐声溶溶,每一个乐音都似托起了莫叶塔蒙的莲足;周围那些击鼓的女子,鼓点阵阵,每一记鼓点都似捧起了莫叶塔蒙的身。
这一舞直有一顿饭的工夫,忽然这些伴乐的舞女们猛然收指,乐声鼓声也随之嘎然而止,莫叶塔蒙于急旋中也猛地一停。
唐川虽见莫叶塔蒙的身已经停了,可是她那如瀑般的黑发,仍然在空中兀自飞舞,轻轻扬扬,飘飘洒洒,映衬着五彩的烛光,如一串鲜艳的彩霓犹自在他的眼中飘着,动着,仿佛莫叶塔蒙仍然还在他的眼中,心中,随着那隐隐约约,轻轻淡淡的乐声而舞着。
年轻的死灵法师在这一场穿越了时间,穿越了空间,甚至穿越了命运的舞蹈中,痴了,醉了!
整个神殿大厅寂静得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莫叶塔蒙的这一舞给惊得呆了。
这个女人,她的身后虽然有着同样年轻貌美的女人在翩跹起舞,可是当她们与莫叶塔蒙站在一起的时候,她们却像众星拱月一样,全部成为了她的陪衬品。她们的美反而成就了莫叶塔蒙的出尘与不凡。
这个方才用生命在舞蹈,用灵魂在诉说的女人,她一舞倾心,一笑倾城!
唐川呆呆地看着莫叶塔蒙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羞意,走到了唐川的面前,她缓缓地摘落头上的发冠,双手捧到唐川的眼前,低着头,浑身带着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轻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才说出来,整个大厅的男性贵族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唐川看着这发冠,有些不解。
一旁的郑霞推了他一下,语气古怪地嗔道:“你在发什么愣啊?”
唐川扭头问道:“她在说什么?”
郑霞满脸羡慕的笑容看着莫叶塔蒙,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她在向你求爱!”
唐川猛的一惊!
他突然扭过头来,盯着面前羞涩忐忑得不敢抬头的莫叶塔蒙,那熟悉而又美艳的面孔,让这个年轻的死灵法师,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