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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伏以来,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要不是前几天的一场夏雨将地面上蒸腾起来的热浪压下去,恐怕整天躲在家里哄老婆的刘铭祺也不会急着把赶赴京城的事当回事,反正葛尔泰不是说了吗?鸿胪寺寺卿之职只不过是个闲差一个,有他也可,没他也行,用不着急着走马上任。
刘铭祺大有人逢喜事精神爽般的心情,独自在办公房批阅了一上午的公文,基本上把自己任期之内呈上来的公文一一批阅了一番。闲来无事,又在府衙的大堂上下转了两圈,想想自己断审郑公公时的威风劲,心里忍耐不住一阵暗喜。
康襄城官居二品的巡抚大人,威风八面,盛气凌人的光辉形象足够自己玩味一番。如今即将告别,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曾经自己率众官员下乡望民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不由再次叹道:“做官容易,做清官难啊!本府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牌匾上“清正廉明”四个大字,再难也要坚持做到问心无愧。
“启禀大人,喻大人来了!”衙役匆匆来报。
负手而立的刘铭祺转身朝堂门望去,只见喻庆丰连跑带颠的进了堂门,拱手施礼道:“听闻巡抚大人即将要离开,难不成是真的吗?这实在是突然的很。让下官毫无思想准备。”
刘铭祺紧走几步,忙上前搀扶起喻庆丰笑道:“舅丈大人,莫急莫急,本府慢慢给你说来。”说完,将喻庆丰让到一旁的凳子上,又命人上茶伺候,这才坐下来,将葛尔泰在喜宴上的跟自己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重述了一遍。
喻庆丰一听,急得直摇头,道:“大人糊涂啊!即便是皇上对巡抚大人斩杀郑公公的事不知情,也不可冒然进京啊!万一事有纰漏,巡抚大人性命不保啊!再说,康襄城在你的治理下,经济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官场风气扭转,一片大好生机,如今您这一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刘铭祺嘿嘿一笑,端起清茶先呷了一口道:“舅丈大人此言差以,既然本府敢携家眷回京任职,必然会做好充分的防范,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再说那圣旨一下,本府还是违不得的。这康襄城虽然经济,民生,官气,虽然略有小成,但要想经济腾飞,长治久安下去,除我之外,还有一人也可成其大任。”
“谁?”喻庆丰极其关注地问道。
刘铭祺很规矩地扬起手,指了指喻庆丰本人,笑道:“那就是舅丈大人啊!”“我?”
刘铭祺慎重道:“除舅丈大人,康襄城文武百官再无可选之人,舅丈大人的心胸谋略本府早已看在眼里,舅丈大人于情于理都应接此重任,为百姓造福。可惜啊!嘉庆不懂识人之道,重女色,宠宦官,轻贤臣,大清的衰亡也是迟早的事。”
喻庆丰苦着脸道:“承蒙巡抚大人抬爱。论魄力、胆识、谋略、才华,下官不及巡抚大人三分之二;下官不才,实不敢担此重任。”
刘铭祺一听,喻庆丰都快把自己捧到天上去了,忍不住起身仰天大笑,劝慰道:“舅丈大人,本府的推荐公文早已递去京城,此地地处塞外,那些京官打掉脑袋也不会到此任职的,巡抚之位,非舅丈大人莫属,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喻庆丰摇了摇头,无奈道:“哎,大人一语便把下官心思道破,下官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勉强应承下来。不过,下官有言在先,若是巡抚大人在京城中有个不如意的,随时回康襄城,这里的百姓需要大人这样的清官呀。”
刘铭祺呵呵一笑:“常言道:好马不吃回头草。舅丈大人的好意本府心领了,本府决然不会再走回头路,就算前面的路是老虎窝,要不会怯退半步。”
谈谈聊聊已近中午,刘铭祺又吩咐衙役从外面的饭馆端来八菜一汤和一壶老酒,两人又边吃喝边在酒桌上共同制定了关于康襄城的经济发展走向的宏伟蓝图,凭借日后的努力能更好的为百姓谋财造福。
刘府这几天可热闹了,偌大刘府正忙着搬家。本来按刘铭祺的意思,除了自己那花剩下的二千万两银子和一些较贵重的物件装车带走外,剩下的东西就不要管了。可是秀娘却样样舍不得,件件丢不得,害得负责装车的张管家头疼不已,本来二十几辆车便能上路,结果硬是装了四十几辆车,累得张管家这几天眼眶也深了,鼻子也塌了,远看近看都跟个包着皮的骷髅精似的,整个瘦的没个人形。
眼瞅着太阳落了西山头,刘铭祺才哼哼叽叽唱着小曲,在二十几个亲兵的护送下,徒步回了府。自从当上了巡抚,刘铭祺很少坐轿或者骑马,毕竟他是从现代穿越来的清朝,每次坐轿总感觉像是在荡秋千似的,忽闪得自己头晕眼花的,十分不爽;再者就是骑马,若不是带兵打仗,自己压根就不想碰它。一颠一簸的,骨头都快晃散架了,刚开始骑的时候还蛮有乐趣,时间一长实在是厌烦的不得了。其实自己最喜欢的代步方式还是后世的名牌汽车。手扶方向盘,脚尖轻轻一点油门,风驰电掣,舒舒坦坦,想往哪开往哪开,要多爽有多爽。
进了府门一看,嚯,跟被抄家了似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几十辆装好的车辆横七竖八的停放在府院各处,奴仆们正忙着用绳索仔仔细细的捆绑着车上的物件,正在一旁指挥的张管家一见刘铭祺回府,忙嬉皮笑脸地跑过来禀道:“老爷,府内的搬运物质已经准备完毕,请问老爷何时动身呢?”
刘铭祺停住脚步,望了一眼满载的车辆,随后斩钉截铁道:“越快越好!就明天吧!”
“啊!”张管家没想到这么急着就动身,不由自主地惊道。
“啊什么啊!快去准备吧!”刘铭祺蹙着眉道。一挥衣袖朝后院而去,没走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道:“对了,马上通知刘府上下的所有人,半个时辰后,在后院集合,老爷我要召开一个刘府临时扩大会议,由本老爷亲自主持。”说完,又迈着方步,负手而去。
“是,老爷。”张管家躬身道。转身又去安排几个奴仆分头去通知。
听说老爷召集刘府所有的人在后院集合开会,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丫环,奴仆,杂役,账房,宅兵等一个都不少,早早地守在后院等着。人人表情肃严,颔首而立,知道的这是要开会,不知道的以为是在给老爷开追悼会呢!全场死气沉沉的。
半个时辰后,刘大老爷准时步入了会场,身后跟着把兄弟宋二虎,张管家一行。
会场的布置都是张管家一手安排的,光府灯就多架了百十多盏,照的整个院子亮如白昼,主席台前临时摆放了几张桌凳,桌子上铺着一层粉荷色的软毡。
刘铭祺等来到台前,四平八稳地坐下后,一旁的几个丫环忙端着托盘上茶,随后又躬身退到台下,与众人整齐有序地集体跪拜道:“拜见老爷!”
“都起来吧!”刘铭祺笑呵呵地挥了一下手,众人方才跟波浪式的一层层地站起身来,垂臂颔首,等着刘大老爷发话。
刘铭祺清了清嗓子,道:“各位,本大人因受皇恩浩荡,下旨将本府调往京城任职,今夜,召集大家前来,是想当面将大家有所安置。本府知道,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孝顺照顾,故不强求。想跟老爷去京城的,愿继续留在刘府的站在左边,另有打算的站在右边,老爷即刻多发放三个月的工钱,各寻过活的生计。”
话音刚落,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道:“我等愿意跟随老爷进京,请老爷把我等留下吧!”
刘铭祺左右看了看,严肃地提醒道:“老爷并无赶你们走的意思,不过,万一老爷在京城捅出个大漏子来,搞不好你们就会跟着老爷共赴黄泉,尔等可要想清楚喽?”
这时,宅兵里一个把总头子,上前两步,跪地道:“我等既入刘府为奴,还未报答老爷一粥一饭,一丝一缕,一钱一簪的大恩。所以,无论老爷在哪里任职,我等兄弟愿意生死追随老爷。”
一席真心话,说的刘铭祺心中怦然而动,点了点头,笑道:“大家都起来吧!既然如此,那就跟着本府进京吧!日后,再将你们的一家老小接到京城团聚,所需花销找张管家支付。”
“谢老爷恩典!”说完,众人呼啦啦又是跪倒一片。
没一会儿的工夫,众人便连跪了三次,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开追悼会一样。
连夜,刘铭祺布置了启程的路线和分工。第一波由张管家带着府内的部分家奴,快马加鞭,提前赶到京城找九门提督,就说刘老爷近日便可返京,请他将刘大老爷的府宅安排妥当,张管家也好及时打扫,迎接刘大老爷入住。第二波由把兄弟宋二虎率领着大部分的宅兵和家奴押送刘府的万贯家财返京。第三波由刘铭祺带着两个老婆和几个随身丫头上路,也好在路上边游览风景,边照顾好有孕在身的秀娘,不忍让她吃苦,才不跟着大队人马,舟车劳顿。
此次进京上任,刘铭祺又会遇到怎样的命运呢?命运的小船飘摇在大清的历史长河,他又会将命运的小船驶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