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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红雨被关在听雨轩大牢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中,牢中的牢头换了两人,具衙役们讲,是因为与她讲话太多,引起了上面的猜忌
可西宁王声称的听雨轩大餐,她倒一次也没尝到,这是不是说明,泪红雨运气还是挺好的?
自从换了两批衙役之后,她在牢房里的日子就比较难过了,因为,谁都不愿意和她讲话,连巡视的衙役都一样。
这不,来了两名衙役,手扶腰刀,耀武扬威,在牢房内巡着,泪红雨心想,可终于有人过来了,可以聊聊天了,可谁曾想,他们离得远远的,扫了她这边一下,直接对她希望的眼光予以忽视,就回了头,摆明了不想到她这边来,当她这儿是鬼地,她忙叫道:“牢头儿,这边,您还没巡呢”
他们肯定听见了她的话,可是,他们一转身,步调是那么的整齐,划一,向牢门口急走,而且越走越快,她再叫了两声,越叫,他们走得越快
她明白了,他们得到了上面的指示,摆明了不想理她,要把她憋死了。
泪红雨愤愤不平的想着,住在这里,连着说话的人都没有,待遇差到了极点,为了不让她影响民心,扰乱衙役心,除了送饭时派了一名被割了舌头的人来接触一下她以外,其它的人,她只看到了他们跑得飞快的背影。
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心中充满了希望,知道送饭的人过来了,脚步声一声声传了过来,她的心却逐渐冷了下去,她听到了脚步声,一不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一群人,通常一群人来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王爷齐振非,既然他来了,就绝对给不了她好果子吃,更别说有饭吃了
她看到牢房里的灯光忽然之间明亮起来,几名太监提着宫灯走在前面,凑拥着了个暗红色的身影走了过来,那身影高挑俊拔,不怒自危,英俊的脸上常常带着不能让人逼视的神色,他一走进来,脸上挂的,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颜色,看着她,却如常一般微微而笑,踱将过来:“本王这次来,带来一个好玩的东西,要与泪姑娘同赏,不知泪姑娘可有兴趣否?”
牢房门被打开,泪红雨被提了出来,手脚镣铐除下,还有人帮她搬了一张椅子,她感激的向西宁王点头,坐下
西宁王朝她看了一看,挥一挥手,忽然之间,走进几个衙役,每人手中或提一个铁栅,或提几块铁板,或拼或装,几拼几凑,凑出了一个铁笼,铁笼有两三人大小,铁笼下面架起了柴火,铁笼上面底层铺有铁板
泪红雨见了不由得心中一沉,脸上变了颜色,失了血色,可她却没有出声
西宁王摇了摇折扇,慢悠悠的一笑,道:“泪姑娘入听雨轩几天,都未尝过听雨轩大牢的大餐,本王今天过来,就给姑娘带来一个大餐,红烧雀肉,望泪红雨姑娘慢慢享用”
泪红雨听了,脸色更白,仿如透明一般,她眼观鼻,鼻观心,望着脚下,只轻声答道:“谨凭王爷吩咐”
西宁王看了看她的脸色,忽尔之间,哈哈一笑,道:“莫非泪姑娘以为本王竟以姑娘为菜?姑娘猜错了,本王说了,请姑娘欣赏制菜,姑娘自是在旁参观之人,瞧瞧,姑娘也有胆小的时候,吓得真让本王心疼,血色全无”
说完,仿佛颇为解气,又是哈哈一笑,一众侍卫衙役听了,人人皆想,主子什么时候尽如此恶趣味?靠吓人为乐?
泪红雨这才舒了一口气,脸色由白转红,心想,吓我一脑门子汗,还以为那铁板铁笼是为我准备的,原来却不是她从鬼门关徘徊了一圈回来,庆幸一翻,脸上透明般的白色终于转红,脸上也现出笑意,站起身来,向西宁王行了一礼,是真心的恭敬,口歪嘴斜的道:“多谢王爷”
西宁王虽欣赏她的才智,可并不欣赏她自己制造出来的毁容面貌,嫌恶的望了一眼她嘴角流下的口水,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泪红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着两名衙役押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个身影单薄,纤瘦,竟有几分相似于小世子齐临渊的身形,她不由心中一沉,她知道,这道红烧雀鸟,烧的,居然真的是鸟,画眉,一个隐身于小王子身边的杀手,闲时保护小王子,有难之时戴上人皮面具代替小王子现身
西宁王看了看她的脸色,翻转手心,看着洁白修长的手指,心不在焉的问道:“泪姑娘必定知道本王为何拿他来做菜?泪姑娘倒真是好手段,连本王的杀手,泪姑娘都有本事收卖,秦妃那里,不是有了他的帮忙,泪姑娘又怎么会躲过那如蝗的飞丁?”
原来,当日,泪红雨一踢开那秦妃的房间,就有暗器射到,却被一把细若飞芒的芒针打落,更奇的是,这细若飞芒的芒针打落那飞蝗之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以为没有人知道,却想不到,还是被西宁王查了出来。
泪红雨望着那瘦小的身影,那身影在将被送入铁庞之前,忽然抬起了头,望了她一眼,那一眼深沉,幽暗,那是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的人的目光,泪红雨知道,他真的是画眉
铁笼被关起,木柴在铁笼之下燃烧,她看见画眉的脸上,渗出斗大的汗水,他的脚上,早已被除下了鞋子,她看见他的脚发出阵阵的焦臭,不由自主的,他左右交换着,在笼子里面蹦跳,泪红雨知道,他的武功,已经被废,要不然,以他的身法,悬在半空之中,也不成问题。不一会儿,铁板已经烧得通红,连铁栅都慢慢变成红色,画眉就快成一只死雀
泪红雨垂着眼,自己虽自身难保,却也不忍心让画眉因为自己而做成烧烤,她问道:“您想要怎么样,才放过他?”
西宁王正轻啜一口茶,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问道:“什么?”
泪红雨忽然翻下椅凳,跪下,大声道:“王爷,奴婢求您饶了他,奴婢愿意为您作牛作马,作衣作服”
西宁王看见她脸上流下的泪水,听见她大声告饶,不由得心中一阵痛快如果没听到那句‘作衣作服’的话。
他挥了挥手,衙役们撤下几根柴火,让火烧得没那么大,他仿若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英俊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意,慢吞吞的道:“急烤之后,现在是慢烧,这么一来,皮肉才会烤得金黄焦脆,美味无比”
火虽然变小,可铁板依旧为红色,铁笼中的画眉脸上汗如雨下,那汗珠未滴落铁板,就变成水汽,在空中挥发,他实在忍受不住,一个纵身,跳了起来,抓住铁笼的顶端,看来顶端却热得烫手,却比脚下那烧红的铁板强了一些,手掌到处,虽发出‘呲呲’的声音,却勉强还能忍受。
泪红雨跪在地上,膝盖着地,以膝代足,向西宁王行了过去,西宁王旁边侍卫想拦,看了看西宁王好整以暇的脸色,却又停了下来,眼看着她以无比快的速度跪行到西宁王的身边,拉住了西宁王金线织就的外袍一角,鼻涕与眼泪齐下,左手与右手同拉,嚎将起来:“王爷,您饶了他吧,可怜,他还是一个孩子,可怜,他父母双亡,可怜,他毛还没长齐”
她的哭声响彻云霄,竟然盖过了那劈劈剥剥的烧柴之声,和那皮肉烧焦之声,见西宁王没什么反映,她拉住那金线织就的衣袍,用那衣袍一角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下,继续道:“王爷,您大仁大义,大慈大悲,您就放过他吧,您看他,矮小削瘦,身无半两肉,全是骨头,烤了以后,皮包骨头,您的牙,也啃不动”
两边侍卫心惊胆战的看着被糊得一蹋胡涂的西宁王外袍的一角,可他们没得到指示,依旧没上前拉人,不约而同的想,莫非这王爷,颇为欣赏这女人的哀嚎?
西宁王不是欣赏这泪红雨的哀嚎,而是被她一番作为搞得吃惊不已,尚未反映过来,从小到大,有谁见了他,不是避过三尺之外,因为他是王族贵裔,是至尊至贵之人,不是他自己愿意,谁也不能近他身,他初看泪红雨跪行而来,不由感觉有趣,想看看她有何作为,想不到她以跪行之势,扑了上来,还拉住了他的衣袍然后,又是惊天动地般的哭嚎,等到他想叫人拉开她的时候,这金线织就的锦袍的一角,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模样,他站起身来,想拉开被她的手拦住的外袍,却感觉自己的左脚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抱住,那团东西还在哭叫:“王爷,您就饶了他吧”
他想要一脚踢开她,却知道她不会武功,这一脚下去,只怕会伤筋动骨,就有了点儿犹豫,正犹豫间,又被她几擦几抹,抹了不少眼泪在上面,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而下,将她拉离自己的左脚,手臂伸得极长,抓住她的腰带,把她悬于半空之中,她如被捉住背脊的乌龟,四肢四划四伸,嘴里叫道:“王爷,您饶了他吗?”
西宁王齐振非想把她丢了出去,可到头来,却只是重重的放下了她,为防止她再扑上来,终于给忍笑忍得极为痛苦的侍卫们一个指示,侍卫们拉住了泪红雨的胳臂,自然不敢太过用力,连王爷自己都不愿伤她,作为王爷的属下,又怎么敢
那铁笼之下的烈火还在烧着,没有西宁王的指示,没有谁会撤走那铁笼底下的柴火,眼看那画眉就快支持不住,泪红雨眼见如此,心中更加着急,却无计可施,待要再扑上去求情,却没有了机会,西宁王离她远远的,她被几个侍卫拉到了西面角,而西宁王就站到了南面角很显然,爱洁成癖的西宁王对她的鼻涕眼泪还是颇为敏感的
泪红雨忽然停止了求告与挣扎,牢房之中静了下来,只听得柴火燃烧的声音,众侍卫放开了她,她的脸苍白如此,看着吊在铁笼之上的画眉,伤心起来,双泪长流,却不发出声音不讲话的时候,她的确是极美极美的
这时候的她,真如带雨梨花,洁白的花瓣之上,挂着一串玲珑的洁白的珍珠,望之让人心软,一众侍卫都不由自主的心存怜悯,众侍卫皆想,早就该这样了干嚎加吵闹,顶事吗?
西宁王看着她满面的泪痕,心潮起伏,她的眼中水汽升腾,水汽在黑如点漆的眼眸之中凝结,汇聚成一颗颗斗大的泪珠,滚落下来,挂在洁白的面颊之上,西宁王见了,仿佛心底的角落之处有一根弦被微微拨动
他想忽视她眼中的泪水,却终于一挥手,叫人撤了那燃烧的柴火,冷水烧在铁板之上,冒出丝丝热气,牢房之中,充满了水蒸汽,水汽散后,那画眉蜷伏在笼角,两名侍卫提起他,把他与泪红雨关在一起,西宁王却自始至终没有再出一声,率众走了出去,直走到牢房外面,才道:“为何,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
他们相遇之时,泪红雨衣着蛮装在跳着舞,与几个年青人嘻笑打闹,那个小小的山坡鲜花满地,她身处野花之中,仿佛花之仙子,西宁王的后宫,尽无一人有她的颜色,于是,打猎之余,西宁王纵马而上,猎回来一个美人,却遇到了她身边之人的激烈的反抗,以西宁王的手段,当然是杀就杀了,俗话说得好,西宁郡,当然是西宁王的天下,既然是西宁王的天下,那么,女人自然也是西宁王的女人,他把她抢回了西宁的王宫,却从此沉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