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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怕的笑声,越来越近,仿佛在她的耳边响起。
最开始的那阵忽然出现,将她逼回了院子里的呼啸声,此刻,又响了起来。
不同的是,现在,它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
云箸面色凝重,果断地挥动手中的长鞭,一手将放进怀中的小笛掏出。
鞭风凌厉,形成一面巨大的风墙,将她围住,此刻,若是有人靠近,定会被搅得粉碎。
美丽的少女,朱唇轻启,瞬间,那刺耳的笛声,再次响了起来。
只是,这次的笛声,显然与之前的不一样了,急促而响亮,透露着一丝焦急。
“咯咯。”
那道恐怖的笑声,仍在她耳边响起,像是一根根倒刺,在她身上来回翻滚,说不出的难受。
笛声刚响起不过片刻,云箸便觉得心口忽然间热血翻腾。
霎时间,一口鲜血喷出,鞭风散尽,笛声骤停。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她的前方,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忽地出现。
就那么凭空的,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人出来了,云箸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是看见了人,她就有几分把握——逃。
月华如练,静静地照在了那人的身上,随着那人的走近,云箸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的眼睛是猩红的,像是要吃人,他的唇是猩红的,像是刚吃过人,他的脸是惨白的,不像是一个人。
而最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脖颈上,竟绑着一个……一个脑袋!
那个脑袋,栩栩如生,如同真人,除了长相与他有几分相似以外,别的却是不同,至少……那双睁开的眼睛,充满了悲怜之情。
云箸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会将另一个人的脑袋,带在身上,而且还是明晃晃地绑在自己的脑袋旁。
莫不是睡觉还要这脑袋相陪?
思及情形,云箸心下打了个冷颤,若是见了那样的场景,她不得吓个半死!
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云箸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情不自禁地大喊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那人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么近的距离,云箸听见那笑声,只觉得有一把刀,在她的心上,磨啊磨……不知何时会捅入心口。
“我?”
那人机械般地歪了一下头,好像一个僵硬的尸体。
那双猩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云箸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仿佛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被摆在一块巨大的砧板上,一刀一刀的被人切开皮肉,再在她眼前,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这样恐怖的场景,她就是在多想一刻,便也受不住了!
可是,被他这样看着,她脑海中的念头,便如雨后春笋一般,蹭蹭地冒了出来。
“你吓着她了!”
忽地,那个男人像是疯了一般,大叫一声,随即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伸手摸着那颗脑袋,动作变得无比温柔。
云箸见此,更觉恶心,也更觉害怕了!
腿脚发软,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长鞭也险些拿不稳了。
不!云箸!你不能倒下!也不能死在这里!
她心中大喊,求生的意志如大海波涛一般,汹涌而来。
忽地,她右手手腕一动,朝着右侧院子外面的大柳树上射去。
一根泛着银光的丝线,在月光下显现了出来。
这一切也不过瞬间,云箸一个飞身,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只见她借力落到了柳树上,一个飞身,又落回了地下,整个人如风一般奔逃了起来。
而奔逃的方向,正是她离开了好几日,襄平城的方向。
她要去找大姐姐!这样恐怖的人……不!是鬼!只有大姐姐才能救她!
月光之下,树影之中,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拼了命的奔跑着。
带着绝地求生的欲望,云箸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从来没有!
蜿蜒曲折的道路,像似没有尽头一般……
此刻,云箸满头大汗,身子也不由自己做主了。
她不想停下,也不能停下,只因身后那如恶鬼一般的怪物,如影随形,正紧紧地跟着她!
耳边的风声呼啸,她已经听不清楚声音了,但那种可怕的感觉,却是一点也未曾消失。
夜好似更深了,月亮也似乎累了,躲进了云层之中,大地一片黑暗与寂静。
不知跑了多久,云箸只觉得呼吸逐渐困难,腿也开始没力气了。
跑不动了吗?
是要死在这里吗?
糖瓜儿还没送回家啊……!
此刻,千百种念头,从她的脑海中一一闪现。
身后。
那男人一手摸着旁边的脑袋,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逗趣一般,看着前面那个拼了命奔跑的身影,笑了笑。
人真有趣!
他那双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因为,在他的眼中,人不过是蝼蚁而已,就算有那么一个两个有趣的,充其量不过是只有趣的蝼蚁而已!
仿佛玩够了一般,那男人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转眼间,已经去了前方。
“啊!”
一声惨叫,美丽的少女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飞了出去,随即重重地落到了地下。
“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周身筋骨都被摔碎了!
云箸躺在地上,鲜血自她口中流出。
那躲在云层中的月亮,不知怎么了,又出来了。
月光如水,静静地照在那美丽少女的身上,血满衣襟。
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痛!
五脏六腑,全身筋骨,无一不是痛的!
云箸艰难地睁开眼睛,抬头望着天空中美丽的明月,月光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上,让她想起记忆中的那双温暖的手。
月亮永远是那个月亮啊!
阿爹、阿娘……
忽地,一个黑影将她罩住。
云箸知道,是那个可怕的男人……
就在这个时候,她笑了起来,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感受不到即将降临的死亡,兀自大笑了起来。
那个男人见她笑了起来,便问道:“你在……笑什么?”
云箸并没有回答,仍旧不停地笑着。
那个男人好像十分疑惑,他不明白,之前的那些人,死的时候,都是哭天抢地的,要不是吓出了屎尿来,要不就是死命的求饶……
总之,没有一个人是像她这样笑着的。
“我听见了……鸟的叫声了……”
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呢喃,又像是自己给自己说得话,也不知她是临死前的妄想,还是已经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