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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钊掀过一张信纸,又掀起一张信纸,葱白一样的手指划过纸张,自言自语道:“我这么柔弱,能怎么办?”
霍玉只感觉暖阳下一阵凉风中带着雪沫子吹过,落在了脖颈处,惊得他一阵哆嗦。
钊爷这又在装柔弱,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你想给他们兄弟俩加把火?”霍玉挑着眉,从查到的信息看,给哥俩火上浇油是唐钊的拿手活。
唐钊笑了,抬手任凭阳光落在掌心:“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少,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霍玉被唐钊吟唱的这首诗,逗笑了。唐钊可不是抱蔓归的性子,敢动掳他的心思,就要承担被唐钊把根撅出来的满意后果。
霍玉心里还是希望唐钊安静能做一个柔弱无力的爷,等唐家老宅那群人鹬蚌相争,钊爷渔翁得利。
霍玉抬手捋着眉毛:“钊爷还是不沾手的好,免得唐家老宅里人坐不住了。”
唐钊看着他的桃花眼里全是嫌弃,白了他一眼,竟然没开口反驳。
霍玉嘚瑟地看着唐钊,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开口:“这天寒地冻地,钊爷的桃花倒是一朵接一朵盛放。”
“说人话。”唐钊坐在轮椅上,裹了裹身上的狐裘。
霍玉推起唐钊的轮椅,边走边乐呵呵地说:“皇城飞燕看上你了?”
霍玉见唐钊脸上波澜不惊,继续念叨:“听史夷亭说肖峰雇佣皇城飞燕去掳你,她怎么在唐府帮你打跑了另一波贼人,还守护着你直到刑部的人赶到,是不是真的?”
唐钊眼神避开霍玉,低声说:“你话这么多,你家里人不嫌你烦吗?”
“哎呀呀,爷就知道史夷亭说的是真的。”霍玉对于唐钊这逃避又别扭的神情,还是了解的。
“钊爷这是有了新欢,就抛下爷这个旧爱了吗?”霍玉一贯喜欢耍宝,看着唐钊现在的样子,闹得唐钊一丝不自然也烟消雾散。
“滚!”唐钊现在只想离霍玉越远越好。
影壁墙后传来咯吱咯吱脚踏在雪地上的声音。
唐钊桃花眼寒光乍现:“滚出来!”
影壁墙一侧传来密集的脚压在雪地上的咯吱声音,接着十只细长的手指扒在墙一侧,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眼,正是庄莲儿。
她看到两位爷都看向她,眼睛笑成一双月牙,从影壁墙后迈着莲花步走出来,恭敬地回道:“唐爷,吴司乐把旦角都集中在一起了,让我来禀告爷一声。”
霍玉看到原本探头探脑瞬间变得端庄大方的人,来了精神,他差点忘记这号人,上次芙蓉园赛马赢了他的一楼丁字号的庄娘子—庄莲儿。
唐钊颔首。
庄莲儿现在已经换上了花旦的服饰,对着唐钊和霍玉两位爷福了福,“小的告退了。”
她转身又想走雪地,想到就是因为走雪地才被两位爷抓住她偷听墙角,想到这里,心里思量了片刻,飞快转身,躬身弯腰朝着两位爷说:“小的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悄悄抬头看着唐钊俊俏的脸上毫无波澜,再抬头看到霍玉嘴角一侧勾起,捋着眉毛,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她心底那丝丝侥幸荡然无存,肩膀瞬间耷拉下来,皱起弯弯的柳叶眉,连小巧的鼻子也跟着一起皱起来,举起三只手指对着两位爷可怜巴巴地说:“我保证,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我脑子忘事忘得快,嘴巴也很紧。”
她说完,拎起戏服转身就跑,身形立刻被影壁墙挡住。
她保证很快就会忘记唐钊跟霍玉是旧爱的事实。
庄莲儿跑了没几步就看到,安谨言站在水缸前,盯着冻成一整块冰的水发呆,一只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缸里的冰。
庄莲儿飞奔到安谨言身边,激动地抓着她的袖袍:“安胖子!安胖子!惊天秘闻!”
安谨言被她的激动感染,一脸笑意很配合地问:“什么秘闻?”
“我刚才碰到霍爷再跟唐爷撒娇,我的天呐,如此阳刚的霍爷对着娇弱的唐爷在撒娇哎~我的天!我的天!”
“撒娇?”安谨言一时无法想象出英眉大眼吊儿郎当的霍爷撒娇是什么样子,又问:“霍爷向唐爷?”
如果说唐爷向着霍爷撒娇的画面还能想象,安谨言又想到唐钊桃花眼里波光粼粼地看着她,一脸委屈地问她不信他?
庄莲儿伸长脖子看了眼四周,凑近安谨言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亲耳听到的,霍爷对唐爷撒娇说他有了新欢就忘了他这个旧爱。”
庄莲儿看到安谨言眼神迷茫地看着她,她使劲点点头,“是真的。难怪传言他俩有一腿,果然无风不起浪。”
庄莲儿已经把在长安城各种关于两位爷的传闻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一会一脸娇弱在下,一会英眉入鬓一脸阳刚在下,时而他在上,时而他在下。
庄莲儿一脸绯红,抓着安谨言的袖袍:“老庄头诚不欺我,深门大院里的人玩的花,不是我等平民能想象得到的。”
安谨言突然感觉胸口闷闷的,那只戳冰的手一个用力,缸里的三尺厚的冰块,从她手指处出现了裂缝,有水从下面蔓延而出。
“哇!哇!安胖子你好厉害,你练过一指禅吗?”庄莲儿看到水缸里从裂缝冒出的水柱,满眼惊讶地开始研究安谨言的指头。
“咱们去戏台吧,马上开始挑选旦角了。”安谨言收回手指,脸上重新挂上笑。
“对!对!走走走,快些。安胖子,刚才的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跟两位爷保证会立马忘记守口如瓶的。”庄莲儿拉着安谨言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嘱咐她。
安谨言听到这句话,感觉手指头好痒,还想再把缸里面的冰投一个窟窿。
“她们都准备好了,你快上去吧。”安谨言一脸笑意推着庄莲儿赶紧去戏台。
“安胖子,等着我大放异彩吧,一战成名就在此刻。”庄莲儿把去戏台的短短几步路,走出了登上皇位的激动。
安谨言心里胃里还是灼热得厉害,顺着连廊找没有结冰的水缸。
“仲磊,你不要去了好不好?”
“有些事,你我都做不了主。”
“仲磊。”女人的声音已经带了哽咽,抬手拉住贺仲磊的袖袍。
贺仲磊用力把女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对不住”,女人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安谨言躲在连廊的柱子后面,上次也是在这个房间,贺仲磊跟唐佑孄甜甜蜜蜜,她有些疑惑,这里的人为什么都有新欢有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