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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年?”黑铁手听师傅这么一说,面色有些怪异,自他拜师到现在已然二十多年了,这些年来,师傅从来没说过再从前的事情,他只有一次听师傅喝多了说他并非洛阳的人,是从北方来的,再之前的事情他也向师傅询问过,但师傅要么不做回答,要么答非所问,如是一来,师傅之前的经历也就一直未揭开在他的眼前。
此后这么多年,黑铁手的师傅待他犹如己出,他们名为师徒,情却更甚父子,他对于师傅的过去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着一段往事,有的人或是喜欢炫耀,有些人却终其一生都不愿提起。
“师傅所说的第二件喜事难不成与前两日拜访的小友有关?”这几日家里并未来什么客人,若要硬说也就只有楚浩歌几人了,他虽然嘴上是问出来的,但心中已然知道这件事肯定与那天来家里的三个少年男女有关了。
若是他师傅不提起,或许黑铁手也不会再问,不过既然提起来了,难免让他心中产生了无比好奇,他记得当时师傅来到洛阳时可是蓬头垢面,样貌无比蹉跎。
师傅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唉”梅老头笑呵呵的点着头,接着又皱了皱眉头,这两种表情在他脸上汇集的十分纠结,声音显得十分低沉的说:“二十年前”
梅老头的话十分缓慢,语气十分复杂,他说:“我本认为我行了一场大造化还曾以救世主自居到头来,却害了无数人。”
“”黑铁手看着师傅一脸悲伤的样子,显得有些担忧,连忙给师傅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师傅跟前,也不说话,就默默的举着。
“呵呵”梅老头自嘲的笑了笑,他接过黑铁手递给他的茶杯,将它端着,却又不喝,摇了摇头说:“天意终究是天意天若应下劫难,就一定会落在人前,有人逃过,自然要有其他人受了不是神明,岂敢妄改天意?”
黑铁手听着师傅的话,眉头锁紧,刚才还说着二十余年前的事情,这一会又说到什么天意了,真是令人难懂。
“咳咳呵”梅老头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跑题了,轻摇着头抿了口茶,之后好似被烫到了似得,轻轻又吹了两下,这才喝了一小口,直到喉咙“咕噜”的把茶咽下,这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送出去了一件早就该送出去的物件罢了,虽然晚了些,但终究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物件?”黑铁手有些奇怪,突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师傅,您说的是楚公子取走的剑匣?”
梅老头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着茶,并没有说是或不是。
“那个不是一直放在仓库的?”黑铁手想着,又回想到了好久之前,当时师傅教他打铁,但当时他还不很有名气,打铁的技术也不是很娴熟,所以店子里并没有什么好的材料,还记的当时他就看上了那块“铁疙瘩”他也是铁匠出身,对于铁料的都是十分敏感的,就和师傅商量,能不能把它融了,打一个名器出来。
结果黑铁手第一次看见了师傅生气,真好似一怒泰山倾倒,给当时还没多大的黑铁手吓得一个屁不敢放,老老实实的被师傅狠打了一顿,之后他每当看见这块“铁疙瘩”都心有余悸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轻易的就送了人。
然而师傅办事岂由得徒弟插手,徒弟就应该听师父的话,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管,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任师傅在那里回忆着过去,他在一旁安静的伺候,真有一副孝子模样。
洛阳南郊
楚浩歌怀着沉重的心情将那具残尸就地埋下了,虽然他心里已经客服了杀人带来的负罪感和恐惧感,但看着这么血腥的场面谁会不难受?九黎芊芋和慕容也来帮忙,慕容倒是没多少感觉,看着这个场面只是有些恶心罢了,可是苦了九黎芊芋,她都尽量不去看,就把脑子转到一边,但恶臭的气息还是扑鼻而来,引得她又一阵干呕。
不得不说,这时慕容第一次觉得自己比九黎芊芋强的许多,若是平时她总觉得九黎芊芋不论是相貌还是法术又或是与人之间礼仪都要胜过自己,但这次她看见了九黎芊芋的弱点,心里莫名的轻松了一些。
片刻后,三人将这人埋掉了,楚浩歌善心泛滥,还想给他立个碑,但慕容毫不客气的问他说碑文你要写什么?是啊,三人可不认识他啊,立碑难道要学古人,立一个无字碑?什么“得失后世辩。”显然这人还未到那级别。
这时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血腥的味道还没散去,几人决定这就启程赶路,虽然天要大黑了,但若是不离开这里,恐怕他们就又要闻着一宿的血腥味了更何况,他们知道,这里是野外,血腥味万一引来一些野兽,像上次在祁林时遇到狼群的袭击可就糟糕了,楚浩歌不知道他现在的实力可不可以与百十匹狼抗衡,但他知道,如果再出现那样的事他们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逢凶化吉了,毕竟仙人不是大白菜,随便找一找就有许多的。
三人即刻启程,还如以往那样,慕容晓烟和楚浩歌走在前面,九黎芊芋跟在后面,但也并不远,三人隐隐成了三角之势,无形中就走出了一个战阵。
“楚公子。”九黎芊芋跟在二人的身后,一直盯着他身后背着的剑匣看,这时候星芒已经入鞘,再没有一丝寒意或是邪异的气息在楚浩歌周遭围绕,但让九黎芊芋有些奇怪的是这个剑匣上面凹入的狭缝中有着黑色污迹,但表面却如新的一般,若不仔细去看,恐怕绝不会发现这细微的一点。
“啊?”楚浩歌一边走着,一边回头和九黎芊芋搭话说:“怎么了?九黎姑娘。”
“额没什么。”九黎芊芋本想说出来她的猜测,但毕竟事情还没弄清楚,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她还真不好说出来,毕竟楚浩歌已经拿到剑匣了,其他就并不是很重要了。
“啊”楚浩歌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奇怪,但九黎芊芋不想说,他也不好再问下去。
九黎芊芋盯着那剑匣,她当时还以为那缝隙中的污迹是打造的时候不小心留在其中的煤灰之类的污垢,不过仔细一看并不是如此,这明显是灰尘堆积到了一定年头产生的垢物,而表面处明显是被人擦拭过的,如此看来,这剑匣绝不是最近才打造出炉的,绝对是有些年头。
她脑子里突然回忆起了当时梅老头看见星芒的第一反应,那绝对不是平常匠师看见名器的反映,太过激动了,而且这剑匣又与楚浩歌的星芒剑浑然一体
所有的线索连在了一起,看来这个剑匣是很早以前就打造出来的,一直在梅老头手里,梅老头只是编了个理由,把它送给楚浩歌,而如此看来,梅老头与这把星芒剑恐怕有着很深的渊源了。
想通了其中究竟,看样子**不离十了,这才和楚浩歌说了她的推测,这可引来了楚浩歌的一阵沉思,就连慕容这脑子不是很灵光的家伙都难得思考了起来。
“唉?你说有没有可能,星芒剑就是这个梅老头打造的?”慕容晓烟随口说了出来,她并不会想太多弯弯绕,这也就是随便一说,但可震惊了九黎芊芋和楚浩歌。
二人一直都在想着这个梅老头与星芒有何联系,却没想到这一层,也是他们的思想太过复杂了,如果这么一说,那岂不是都解释开了?当年梅老头奉命打造兵器,就打造了星芒巨剑,赠与皇上,皇上转送给了楚浩歌的父亲,但由于一些原因剑匣并没送出去,就留在了他的手中,之后楚浩歌的父亲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而这位匠师也由于一些缘故,离开了长安城,来到洛阳。
这样以来也解释的通为何是二十年前,他来到洛阳收了徒弟黑铁手的了,这一切线索也都对上了,之后楚浩歌家族也因为这把星芒剑没有剑鞘压制其中怨气,这才使整个楚家因怪疾没落,只留下楚浩歌一人。
二十年后楚浩歌提携星芒出走他乡,刚好来到了洛阳城,十分巧合的听说了他徒弟黑铁手的打铁功夫,求铁器于城西,这碰到了二十年以后已然风烛残年的梅老头,这才解释通了梅老头为何当时看见这星芒会有那样的反映了。
“天啊”楚浩歌嘴里嘀咕着:“太巧了”世事难料,或者说冥冥中自有天意指引。楚浩歌现在有一种冲动,就是跑回洛阳城问一问梅老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可是就由于这把星芒剑害得他家破人亡,居然就因为这星芒剑匣没与宝剑一起赠给楚浩歌的父亲。
他觉得自己背在身后的星芒剑变得沉重无比,甚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心头纠结成了乱麻,但楚浩歌很清楚,既然这个梅老头打造了剑匣,就是希望这样的事情可以避免,恐怕他也知道星芒剑其中的威力,既然已经打造完成,就是要送给星芒的持有者的,但当时没有送出去,恐怕另有隐情
“呼”楚浩歌呼出了一口气,想来这梅老头大概也是不认识他父亲的,否则他应该没有必要瞒着自己,这个梅老头恐怕只是为了瞒着自己星芒的事情罢了,大概是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毕竟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梅老头是害的楚浩歌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
楚浩歌心想:“梅老头编了个谎言,拆穿这个谎言大家都会很难堪”若是如此,倒不如不说,终归这些也并不是梅老头刻意而为,若是那样,他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将星芒剑匣给他了,直接压在手里岂不万事终吉了?
三人一路闲聊,一路走出了洛阳南境,此时已然到了深夜,还如以前那样,九黎芊芋去布下了一个警戒的阵法,回来的时候楚浩歌已经升好了火堆,慕容和他正在火堆旁闲谈着,她在旁边坐下,也不说话。
楚浩歌从包袱里拿出了些干粮,递给慕容和九黎芊芋一些,二人也不客气,就开始吃了起来,一路上三人已经习惯了这种野外露营,记得还未到洛阳的时候,夜里他们还赶上了雨天,而所在的位子也十分尴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后来多亏找了个小山洞,这才得以安歇。
“喂楚浩歌。”慕容晓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很难得的小口小口吃着,样子比平常时候淑女了许多。
“嗯?”楚浩歌回头看向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咱们一路上听说很多城市都爆发了邪病,就是说被剥离了魂灵,江陵不会有事儿吧”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我心里有些发慌。”
楚浩歌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在担心她那许些年未见的弟弟了,一路上也听她提起过,是小时候她家里出了变故,她带着弟弟走出所在的村子,然后他弟弟好像是糟了人贩子的毒手,就拐卖到了远方。
至于她以前的村子,她只字未提,大概是有什么不愿意提起的事情罢。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楚浩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道,只是话语中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嗯”慕容晓烟点了点头,就安静了下来,吃着手里的干粮。
一旁的九黎芊芋见慕容晓烟这个样子,开口十分平静的说道:“嗯慕容姑娘,你可以放心,江陵离青云仙派不远,可以说一举一动都在仙派的眼皮下,那些人就是再猖狂也不敢去江陵乱来。”
“”慕容晓烟很感激的看了一眼九黎芊芋,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虽然看起来九黎芊芋只是在诉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就这句话可让慕容晓烟宽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