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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中,林天月觉得车夫不只是名字有趣,还是个爽快人,说起话来很幽默,不觉心生好感。
“胡叔叔,去城里买什么呀,是给婶婶买的吧?”天月随意问着。
“嘿嘿,你婶婶用不着了,我要去看一位朋友。”
“瞧叔叔说的,出一趟门还是买点儿吧,婶婶要是见你心里有她,不知会多高兴呢。朋友那里以后再去吧,早点儿回家去,免得婶婶惦记。”
“嘿嘿,我一年不回家,你那婶婶也不会惦记,她是心平气和诸事不管呀!”
“是嘛,看来婶婶是个稳重人。”
“那是,稳重得都离家出走了,她再也不想看我一眼啦!”
“怎么,婶婶有些不高兴?老夫老妻了,你老人家就认个错,把婶婶请回来吧。”天月劝说着。
“唉,我年年都让她回家,那个地方太霸道,扣住她不放了,没有办法呀!”
林天月很疑惑,提议道:“叔叔,既然知道婶婶在哪里,实在不行就请官府出面把婶婶接回来嘛。”
“别说官府,就是当今圣上也管不了那里的事。那是阴间,是阎王爷奠下。”
林天月这才明白,扑哧一声笑了。这位胡叔叔真幽默,一句话的事故意绕了一大圈儿。本是伤心事,经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好笑,真是个乐天派呀。
天月有些感触,她这一生坎坎坷坷,经历了许多艰难险情,甚至几次堪堪死去,心中的伤痛难以消除,要是能有胡叔叔这样的性情,也能少了许多愁苦烦恼。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在痛苦忧伤中度过。
还好,这一路有胡叔叔相伴,林天月神情愉悦,忘了忧愁。一老一少说说笑笑,很快成了熟人。车夫很亲切,已经把天月看作自家侄女,买完药还要把她送回客店,然后再回家去。在这陌生之地,天月遇到这样的好人,既庆幸又感激。
来到县城,林天月左顾右盼不住地看着,这里虽然不如京城繁华,但街市里也很热闹。她身在陌生之地,心里有些不踏实。这里店铺相连,叫卖声不断,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胡叔叔把马车拴在路旁树干上,要去办点儿事。他嘱咐林天月坐在车上不要下来走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是走丢就难找了,再说马车也需要照看。林天月答应着,看着陌生的行人、陌生的街道,也不想随意走动。
胡叔叔终于回来,还有个中年男子随同而来。他们两个嘀咕一会儿才来到车前。
胡叔叔对天月说:“他就是我的朋友,姓高名山峰。这名字好,也好记。侄女,你就叫山峰哥吧。”
天月见此人年龄那么大,本该称叔叔,可是胡叔叔有话,只得深施一礼道:“山峰哥哥,妹妹这里有礼啦!”
高山峰高兴得合不笼嘴,笑咪咪地说:“免礼!免礼!见到妹妹,哥哥真高兴呀!”
胡叔叔满脸笑容地告诉天月,要去给高山峰拉趟东西,让她随高山峰去家里等候,完事就去接她买药,然后把她送回客店。他又嘱咐几句便驾车而去,很快不见踪影。
胡叔叔走了,林天月不知所措,有些不安,高山峰催促她回家等候。她心里慌乱,不敢去陌生人家里,要在这里等候胡叔叔到来。
高山峰劝道:“天月妹妹,你叔叔不会再到这里来了,他要去我家找你。快随我走吧,不然他等得着急再离去,你可怎么回家呀?”
林天月出门在外,经见了很多事,也遭受一些可怕的苦难,遇事总要想一想。面对陌生之地陌生的人,她心里有些不安,也有些警惕。天月很有主意,哪儿都不去,认定胡叔叔不会丢下她不管,去高家见不到她,一定会到这里来找寻。
高山峰催促几次林天月都不走,有些生气,要强行拉她回去。天月有些意外,也很惊恐,吓得又喊又叫。人们被惊动,围拢过来,纷纷指责高山峰无理。
高山峰扫视一眼,哼道:“你们知道什么呀?她叔叔已经把她许我为妻,礼金我都给过了。瞧,这就是我和他叔叔定下的婚约。”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一张有字的纸,对众人不住地抖动着,又瞪着围观的人们说“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与你们外人何干?快让开!”
高山峰别说花了银子,如此美貌迷人的女子到了手,也不会放过她。事情已明了,他不再顾忌,拉起林天月就走。
林天月一边挣脱一边喊:“不!绝无此事!我夫家姓徐,即将迎娶,快放开我!我要回家去,放开我”她想借死去的未婚夫君徐家林来解脱眼前之难。
高山峰哼道:“娘子,你别做梦了,徐家迎娶的不是你,你叔叔已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把你许配于我,快断了这念头吧。打今日起,咱们俩就是一家人了,我才是你最亲的亲人。”
天月闻言很生气:“胡说,那个胡叔叔我刚刚认识,他嫁女儿与我何干?放开我!”
高山峰愣了一下:“胡叔叔?他姓阎,哪有什么胡叔叔!”
“他说得一清二楚,就是胡叔叔,不会错!”
胡?阎?胡言?难道他在撒谎?高山峰有些醒悟,哼道:“那家伙我也是前几天才认识,他没有个正经话,谁知道姓什么。娘子,不管他姓甚名谁,你我已是夫妻,不要再吵闹了。”
林天月既吃惊又难以相信,那车夫真是在撒谎吗?一路上,他既热情又爽快,看上去是个好人呀,怎么可能把她卖了呢?不管怎样,高山峰手里有证据,这已成的事实无法否认。
林天月如此倒霉,竟然被人贩子欺骗,稀里糊涂地被卖了,又稀里糊涂地被人买下。她不久前被何氏卖给徐大旺为妻,现在又被胡迷糊卖给了高山峰,真是可恨,可怕,又可悲呀。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难以识破,防不胜防,令可怜的少女屡遭劫难,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