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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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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驶进了树林,父王牵着我的手就要扶我上车。我甩开他的手冷声道:“父王,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琦儿!”范佟和父王着急地轻唤。

    我冷然地笑:“放心,我不会逃的!你们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个人跟踪我!”

    父王和范佟不知所措地望着我,茨牵过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范佟手里的马低声道:“此刻正、副使应该已经到了,您跟义父先去吧,我陪郡主走走!”

    父王和范佟拍拍茨茨的肩膀,上了马车,直到马车行远了,我才望着茨冷笑:“怎么你也不放心我,怕我跑?”

    “郡主,属下无意冒犯,可是这儿是京郊,您一个人属下不放心,保护您是属下的责任!”茨恭谨地给我行了个礼答道。

    唉,我这是干吗,就算有气也不该撒到茨身上去啊。我转身问:“刚才你说正、副使是什么意思?”

    “正、副使是承担大婚的使者,由纪相和符宗正担任。您跟皇上的大婚虽然定的仓促,可是这该走的场面,什么雅乐悬庭,百官朝集,仪仗就位,皇帝驾临,典仪官指挥百官再拜这些场面一样也不能落下的,正、副使站在规定的地方,听皇帝的近侍官侍中宣布:纳张氏之女张琦为皇后,命纪公等待节行纳采等礼,他们接到使命后再前往你们张氏祖庙宣召。”

    听着他尖着嗓子学公公版旨的样子,我噗一声笑了起来。

    茨双眼亮闪闪地凝着我,我低声问:“茨,你能陪我进宫吗?”

    “爹早安排好,让属下进宫贴身保护郡主。昨日皇上,哦,是先帝已经命属下为太医院东院判。”

    太医院院判?这可是太医院的第二把交椅,不过以茨的医术,别说是东院判,就是当太医院总院判也绰绰有余的!

    “太好了,总算在那个地方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茨,答应我,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瞒我,也别骗我,好不好?”我真诚地望着他。

    茨郑重其事地点头:“属下遵命!”

    我握住茨的手轻笑:“茨,这种郑重其事的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你,我还是喜欢你随心而为的样子。茨,我们还是跟过去一样,你还是叫我琦儿吧!”

    “属下不敢!”茨挣脱开我的手,退后一步沉声道。

    我低叹一口气没在说话,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在剑泉山庄里跟我打雪仗,往我头颈里掷雪团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我转身继续在疏林薄雾中缓缓而行,茨静静地跟在我身后。

    这儿位于汴京的城郊,出了树林,不远处又是一片柳林,枝头刚刚泛出嫩绿,虽是春寒料峭,却已大地回春。柳林掩映下有几处低矮的草舍瓦屋、小桥流水、老树、扁舟,阡陌纵横,田亩井然,依稀可见农夫在田间耕作。

    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两个赶着五匹驮炭的毛驴向汴京方向行走的脚夫身上:“像他们这样多好,活的那么简单!每日只要一日三餐温饱得食,就无忧无虑。”

    “你不是他们,焉知他们无忧无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烦恼,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其实生活在哪儿都一样,关键是自己的心境。郡主如果无心权力之争,任谁也逼不了你。再说,大哥,喔,皇上也没指望你帮他夺权。”茨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回道。

    我撇他一眼:“有一事我不解,隐军到底是听命于天后还是皇上?怎么你和你爹两个都总是帮皇上呢!”

    “天后没出世之前,隐军的职责是维系柴张两家的平衡,我爹虽然对义父有成见,平心而论,这些年他做的应该还算公允。至于天后问世后隐军自然是听命于天后!不过前提是天后不得做有损于大周朝的事。”

    “有损大周朝?我一介女流能做什么有损大周朝的事?你倒给我举个例子听听?”我斜睨着他问。

    茨静静地回视我:“比如,你试图离开皇上、不肯为皇上诞下子嗣,属下身为隐邱就要力谏,必要时还要采取非常手段。”

    我好笑地睨着他:“哟,这生孩子你能采取什么非常手段?难不成你绑我去洞房?”

    茨俊脸绯红,转过头去:“让你心甘情愿的手段多得是,何必用强!”

    看他难得俊脸绯红的样子,我玩心大起,忍不住想逗他,故意巧笑嫣然地紧贴他的身体:“那,茨表兄倒跟我说说,不用强还能用怎样的手段啊?”

    茨的身体僵直着,可是他没有推开我,我好笑地正想再逗他,突然一个宛若从冰窖里透出来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们的房中之事,就别烦劳四弟了吧!”

    旋即一个大力我就被强行拉入一个高大的怀抱,熟悉的青草气息气息伴着鼻尖激烈的疼痛扑面而来,我不悦地低咒:“md,你弄疼我了!”

    “女孩子别说粗口!”虽然他的眼中冷若冰霜,可他的嘴角居然还扯着浅浅的弧度,露出一个貌似温柔微笑的表情。

    “我就是这么粗鲁的人,看不惯你可以不要看啊!”心里明明酸楚得不得了,我还是满不在乎地望着他笑。

    “笑得比哭还难看!”琅低语,一把抱起我,将我扔上他的白马,自己也紧跟着跨上,回头吩咐道:“不许跟着!”

    我大声叫道:“茨,你跟着,不许离开!”

    琅驾马飞驰起来,俯身恨声道:“你就省省力气吧,别说他没这个胆子,就算有这个胆子,他的马也跑不过我的雪驹!”

    虽然他的眼中满是怒火,话也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可他搂着我腰肢的手却力度适中,不仅一点也没弄痛我,还很舒适地让我顺势依在他的怀里。

    反正也挣脱不开,我干脆闭上眼认命地偎在他怀里,耳边传来他磁性的嗓音:“琦儿,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没抬头,偎在他怀里闷声道:“皇上是要告诉臣妾,您不喜欢这个皇位?还是要告诉臣妾,您把臣妾从范府救出来时,并不知道臣妾天后的身份?”

    琅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是,我是打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也的确想坐这个高位。可这跟我爱你并不矛盾啊!”我点头:“对,不矛盾,不仅不矛盾还很契合呢!爱我,也只有爱我,才能让你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高位,而且你还是我这个天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选的夫婿呢!”

    “琦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皇上,你有生儿子的秘方吗?”我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轻笑着问。

    琅一副完全不在状况的模样:“什么?”

    “既然我们的儿子是命定的皇上,那我们就尽快生个儿子,你医术这么高明,一定有生儿子的秘方吧!”我好脾气地解释道。

    琅好笑地睨着我:“傻丫头,生男生女乃是天意,哪有什么秘方可寻啊!”心漏跳了一拍,这妖孽!他那绚丽的笑容依旧对我很有吸引力,还能魅惑我,意识到这点,我火大的转过头,不耐地回道:“顶多两个,如果两个都是女儿,你就找别人去替你生儿子,可以对外宣称是我跟你所出,反正在你们柴氏皇朝又不是没有过!”

    琅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的脸对着他,沉下脸,定定地望着我:“没想到我的皇后这么大方!那你呢,生完孩子是想走咯?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离开我?”

    我仰着头,倔强地回视他。“是,既然我命定的使命就是替你们柴氏皇朝诞下子嗣,那就尽早完成这项使命,然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你也知道那个皇宫并不适合我。还有,请你松手,不然后天一个脸上带着红痕的皇后,会很难看吧!”

    他放开钳制着我下巴的手,冷声道:“这事等你生下儿子再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那我就说得再直白点,我的儿子只能由你所出!”

    “那如果我生不出儿子呢?”

    “如果你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那就永远也别想离开,直到给我诞下子嗣为止,反正我儿子只能出自你的腹中。还有啊,诞下子嗣你还要替我把他抚养成人,直到证明他适合那个位子,你才能离开!”

    “照你这么说,我不是得一辈子留在皇宫啦,这怎么行!喂,姓萧的,”我急了,回头道。

    他把我的头板过去:“坐好,别扭来扭去的。”

    “朕姓柴,不姓萧!”

    “好,姓柴的!你已经达成心愿,我在与不在对你没什么影响了吧!”

    “呵呵!”好听的笑声在我耳边传来:“怎么会没影响,这皇位如果没有琦儿的陪伴,朕一个人坐在那儿还有什么趣味!所以,琦儿,你别指望我会放过你!”

    我气鼓鼓地瞪视着前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要问他的事太多了,怎么最后会绕道生儿子不生儿子的事上来了,唉,一遇见他我就犯懵,本来就不高的智商几乎为零了。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了汴京城内的汴河边,汴河是周朝漕运枢纽,商业交通要道,粮船云集,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横跨汴河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故名虹桥。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地象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这里是名闻遐迩的虹桥码头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名副其实地是一个水陆交通的会合点。

    此刻正值下午,街上人烟稠密,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着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城内、城外,坊巷、院落,处处可见酒楼、茶坊、剧场,都繁华热闹。人们乘坐的交通运载工具也是多姿多彩,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虽然来汴京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这汴京城的繁华还是头一次绘色绘形地展现在我眼前。

    见我兴奋的两眼放光,琅抱着我下马,陪我在街市漫步,不得不承认,承德帝把汴京管理的很好!市集繁华热闹、商品种类繁多;不仅有来自各地的水产、牛羊、果品、酒、茶、纸、书籍、瓷器、药材、金银器、生产工具,还有来自日本的折扇,高丽的墨料和大食的香料等。及经营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商店,也有药铺,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的杂铺,大的商店门首还扎着“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无论是做生意的商贾,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抑或是叫卖的小贩,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问路的外乡游客,听说书的街巷小儿,脸上都洋溢着淡定满足的表情。

    我指着人头攒动的地方问:“那是什么地方?”

    “瓦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典型的琅的风格。幸好我对这个瓦肆早有耳闻,听说一个大的瓦肆可以容纳几千人,那里有戏曲、杂技和武术表演,还有艺人说书。热闹至极。

    “嗯,听四堂哥说,相国寺旁边的那个王麻瓦肆最是热闹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我希翼地望着他。

    琅微微一笑,抱我上马朝相国寺方向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