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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叫嚣着的老怪物，此时呆愣愣地坐在了地上，比起刚才的狰狞，现在表情平静而温和，确实有了一种犹如新生婴儿般的纯净感。
顾离不慌不忙地放出了龙鳞。
“行了，你去吧，能吃多少吃多少，这次我不拦你。”
为什么说龙鳞是一把大杀器，就是因为它和别的法器不一样，它像是早已开启了灵智，最喜欢的就是蚕食世间所有的阴煞之气。
亦正亦邪的神器，端看用的人的心志。
见她放人，龙鳞匕也像是听懂她话似的在空中嗡鸣了两声，随后便朝着空中飞去。
顾离则是悠哉悠哉地搬来了凳子。
上辈子的她最喜欢的就是看中了幻境符的人。
从平静到最后满身情绪，从纯白的气息到最后癫狂。
生与死的过程，总能让她感悟捕捉到一丝有关于世间的气息。
虽然很想开启灵境跟着去看看这老怪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走到现在这种德性，不过想到会消耗的灵力，顾离瞬间打消了想要发癫的念头。
她最近这些灵力还是靠着前阵子替警局查探陈年旧案时得到的呢。
原本以为是打白工的顾离前几天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的体内突然多出了些许功德金光。
一开始还不明白到底从哪里来的，直到那天田易给她送来了一封封手写信和许多张锦旗之后，顾离才明白这些功德金光都是来自于那些受害人家属。
其中手写信就有当初杨遥遥的父母，还有被冤枉的赵家一家。
于是顾离用这些功德金光又修复了一部分的元神。
虽说还是有些破碎感，但不至于像刚开始那样，都要碎成灵片了。
也正是因为元神的修复，能够在元神中积攒灵力的顾离才绘制出了幻境符。
龙鳞吸食着周围的阴煞之气，顾离在观看着蒋乾微妙诡异的面部表情变化猜测着他正经历的，只有沉浸在幻境符中的蒋乾此时正承受着他宁可魂飞魄散都不愿意再重来一次的痛苦人生。
看着眼前颇为华丽的屋子，床上的女人正声嘶力竭地生着孩子。
回过神意识到这是哪里的蒋乾直接转身就想要往门外跑。
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有一股奇异的力道将他束缚住，半点动弹不得的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生了！是个男娃！”
女人不知道熬了多久，才生下了孩子。
面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女人，等在旁边的老婆子却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在稳婆说完这话后脸色露出诡异的失望。
“嗯，待会拿出去溺死吧。”
那老婆子浑身穿着绫罗绸缎，怎么看都不像是养不起一个孩子的人家，可偏偏就是这样，那张嘴却说出了冰冷无情的话来。
那原本是在报喜的稳婆在听见老太太这句话后，脸上的笑意都愣住了，捧着手里刚出生的婴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好好的孩子刚生出来就要溺死呢？
不过这孩子也奇怪，出生后竟一声不吭。
稳婆想着是不是主家觉得孩子不哭不吉利，遂即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震天的哭喊声没能换回来当家作主的老婆子的怜悯，这时一旁还陪着的老佣人却走上前接过稳婆手里哭喊的孩子，声音淡淡地开口。
“您继续吧，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一听这话，稳婆没了想别的心思，赶忙去看还躺在床上的产妇。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果真被吓了一跳。
就如同老佣人说的那样，产妇肚子里还有一个没能生出来的孩子。
“不行了，你快去问问主人家，保大还是保小。”
眼看着大人都快没了气息，满手血污的稳婆急切地让老佣人去问，但对方却连眼睛都没眨，直接语气冷漠地道：“你只需要保住我们家少夫人就行，肚子里那个只会是个死胎。”
老佣人语气平静得像是一具尸体，把稳婆吓得面色惨白，最后她哆嗦着伸手去拉还在产妇肚子里、但却能看见头了的孩子。
果不其然，费了老大劲拉出来的孩子早已经没了生息，变成了一具死胎。
等替产妇处理好，老佣人先是给了她接生的赏钱，随后把那哭声震天的婴儿又放到了她手里。
“劳烦您去把这两个孩子处理了吧。”
这是她接生几十年来，遇到的最为奇怪的一件事。
生了一对双胞胎，一生一死，但主家却一个都不要。
甚至好好活着的那个还要被送去溺死。
刘稳婆想不明白，但是被人送到大门外后，她却清醒过来。
怀里揣着赏钱，手里抱着被哄好的孩子，背上竹编的箱笼里除了接生的工具，还有那未出生就死去的死胎。
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高门大户，刘稳婆只能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主家给的报酬极为丰厚，她也不能去闹着让人留下孩子。
等刘稳婆被人送回了几百里开外的村里，走到河边，看着那湍急的河流，再看看已经离开的人，刘稳婆最后还是没忍心，偷偷把孩子留下了。
只不过那个死婴......
刘稳婆将手里没了气息的婴孩拿出来，正打算找个地方好好埋了，再立座碑，好歹下辈子还能投个抬，不至于变成孤魂野鬼，可就在她在荒郊野地里刨坑时，却突然遇到了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
“大姐您这是？”
看着摆在地上的死胎那道士问道。
被突然来人吓了一跳的刘稳婆见不是村里的熟人，拍了拍胸口才心虚笑道：“我、我家儿媳妇生了孩子，双胎，死了一个，我带他来埋上。”
说着，还抬起袖口擦了把眼泪。
道士看了看地上的死胎，最后笑着问：“大姐，我和这孩子有缘，不如你就交给我吧？”
有缘？
和死胎？
刘稳婆惊诧得看了那道士好一会，确认他说的是死去的孩子后，才点点头：“你，你要是想要，那便拿去吧。”
说到底也不是她的孩子，死掉的孩子埋也是埋，他带走也是带走。
最后刘稳婆目送着道士脱下道袍裹着那死掉的胎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