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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助手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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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人总是抱怨我上班的地方离家太远,一个月难得回家聚一聚,借助于电话传递一份家的温馨总有些词不达意,少了主人的礼拜天似乎有些空落,家人说去欢乐谷玩了一天,我不在一点也欢乐不起来。其实我又何曾不希翼一份家的氛围呢,想象着早晨从家里走出来边呼吸着新鲜空气边去上班,下午从单位回家的时候带些喜欢吃的菜类小吃类回去享受,多好啊!

    什么时候楼下不远处开了一家医院,规模不大但却气派豪华,每次从那医院门口经过,看着在里面进进出出忙碌着的同行们,心里那份羡慕呀甭提有多难受,还是忍不住去想:我要是能在这里上班该有多好!

    先做一个绿色的梦吧,然后才会有一个金色的秋天。

    想不到爱做梦的我还真走进了这家医院,现在想起来感觉神奇极了,能在一个理想的地方上班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然而更美好的神奇还在后面,感谢上帝,赐予我一份美好的神奇。

    喜欢一身牛仔一条领带一身男装,然后长发披肩地走在应聘的路上,只顾感觉良好不管旁边扫过来的目光,两步生风一身麻利,无处不在显示出一种职业的习性,不说话的时候严然一位冷峻的外科医生。后来老板说一见那派头他都找不到老大的感觉,似乎我是一个黑社会的大姐大。其实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内冷外热,而笑起来也会很灿烂。

    护士长是位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大眼睛,瓜子脸,高挑的身材一身干炼加上那眼睛里露出的精明,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机关算尽太聪明的角色,行内的人知道护士长在医院是个很关健的人物,有时候医生都得让她三分,而要是碰上一个厉害的护士长,盯上哪个医生的尾巴(即业务上的处理失误)那就有得这位大夫受的。因此,差不多每一位新来的医生大概视情节不同礼物轻重地要去拜一下山头——看望护士长。很糟糕,我忘了这一环节,然而这并不影响我和护士长成为好朋友。

    辛酸与不幸使得两个单身女人很自然地走到一起,下班后我们成了午夜街头的马路天使,总也聊不完的闺阁闲愁百年遗恨,护士长的悲哀在于太精明,精明到婚姻也有自负盈亏。而我的可笑在于太透明,透明得停不住一粒微尘。

    欧阳的名字很好听,全名叫欧阳梅子,是个湖南藉的妹子,我去的时候她是主管药剂师,是那种不美丽却很可爱的女性,眼睛有些小,配上一张上翘的嘴唇,白净的皮肤,还有一副南方女孩儿的身材,还真有些让人一见倾心的魅力。喜欢静静地听别人说话,而不忘适时地插上一句,让人又重新提起话题的兴趣来。时下南方人流行说一句话:天上的九头鸟,地上的湖北佬。而我对于湖南人的看法源于名人毛的深远的影响,总觉得对湖南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因为除了厉害就是心计,然而有一件事却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

    鉴于业务量不断地扩大,手术病例也不断地增多,老板征得老总的同意决定给我配一名助手,美其名说让我轻松一点,实则是怕累坏了我的身子减少使用寿命。老板的生意经也念得有板有眼的。哪知我命犯克星,助手换了一届又一届,不是招聘一个林妹妹弱不禁风一上夜班就头痛胃痛,就是给我找来一位风辣子,做坏了事还对病人凶得一套套的,一时烦得我头都发疼。

    终于老板开了金口,让我在医院内选一个中意的人帮我。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想到欧阳,大概还是经不住那文文静静样子的诱惑,不知觉地喜欢上了这位湖南妹子,然而没想到这一决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想象一个从辅助科室人员一下子坐到主治医生的位置,这是谁都羡慕的一件事情。等于免费学了一门新的课目。

    不得不佩服老毛的老乡就是厉害,这位欧阳还真没让我看走眼,一下子的跨行并没让她有多大的难色,居然学得象模象样起来,几个月下来就得心应手地可以做一些小型手术,这一下让我轻松多了,不用再整天去面对那些被建筑物砸得稀巴烂的伤口,或是被歹徒用匕首剌破鲜流如注的血管。

    我开始有些依赖欧阳,觉得有她在身边的工作轻松多了。

    一天老板找到我,一副心事重的样子吓了我一跳,他问我和欧阳合作愉快吗,我回答那还用说,真得感谢你为我想得这么周到。可老板说:这回我要说的话你听了可能会不开心的。接着他说有人投诉到老总那里说:欧阳不是正规的专职医生,这样做不符合医院用人的制度,云云。我无言以对,回头就走。

    我知道他们说得百分百的有理,然而这个世界上就是这样,有理的不一定实用,比如欧阳没理却是这么适合我,因为我们都没理。但我们的患者却很适应甚至是已经习惯了我们的没理,难道他们也没理吗?我暗自决定,如果欧阳重回药房上班的话,我就走人,尽管我十分不舍得离开这个离家很近的地方。

    于是欧阳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药房继续做她的药剂主管,我心里怅然若失,这个时候老板小声地对我说:“看你这个样子,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跟老总说说,说不定你开口他会改变主意的。”我绝望地摇摇头,人家是大老总,我一个小打工的,算哪根葱,再说我一次也没跟他讲过话。我做完这个月就走,还差七天,天哪,时间快点过去吧。

    然而欧阳就是欧阳,只要有空她随时都抽时间帮我,好在她是主管,而下班的时间就全泡在我身边,这样默默地静静地做着本不是她份内的事,这样虽然我是仍然轻松如旧,可苦了欧阳,整个一部机器人,没有上下班,我开始有些心疼她了。

    终于在一个午休的时候,我拨通了老总的电话,对方操着一口的白话:“钱门雷温兵个?”(请问你找谁?)

    我说:“我是你的员工,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但是我既然进了你的单位,那么我就是你家里的人,所以家里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不想你的员工做得不开心,你的患者对你的服务满意,那么请你让欧阳回到我的科室来上班吧。”

    稍顷沉默后:“如果她在业务上出了问题你负责吗?”

    “别的人我负不了,但是欧阳的问题我负全部责任。”

    “好吧,我考虑一下。”

    那一天下午,护士长辞职了,走的时候我送她上的火车,记得她送我一件价值不菲的时装,直到现在我没穿过一次,因为我不能原谅自己太过认真。没有选择她做我的助手是对我的职业负责,我不想一个情绪化的人站在手术台前,作为一名外科医生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和一副拿得起放得下的气度,可这些她做不到。

    那一天下午欧阳又回到了我身边,进门一声:“老师”便哽咽无语。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哥们,好好干吧,你老兄可千万别给我捅漏子。”

    从此,岁月消逝中每天早晨我的办公桌上一杯早点加牛奶,头痛伤风感冒适时地递上药水,而我散乱满桌的稿纸总是默默地收进我的抽屉里。

    为留一头长发不知挨了多少骂,连老妈子都数落着:“都一把年纪了,还弄得象个少女一样不伦不类的,恨不得一剪刀卡嚓了你。”

    看着镜子里不伦不类的人,怎么也舍不得那一下子,想我一身侠骨人们看得到,而我一腔柔情谁人知,大概长发是我唯一的标志——我还是个女人。每次手术前欧阳细心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青丝轻轻地塞进帽子里,似乎生怕弄掉了一根我的生命之本。

    有一天我问欧阳,你咋对我这么好,好象你以前没有这样关照过我的生活方面。她说:“那时候我没有把握会不会跟定你,所以不敢对你好,怕我走后你会伤心,现在好了,这生是跟定你了,就是你不做了,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和老师,知道吗老师,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你敬重你的为人,无论是从外表到内心,你一直都是我最佩服的一位女性。”

    天哪!上帝咋对我这么好,这么神奇,这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