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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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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愤然怒斥,却无法解释内心的恐慌从何而来。

    “你不喜欢君侯?”小璃的神情彷佛不可思议。

    “他是那么可怕残暴的人,有谁会喜欢他?”

    她在心中强悍地告诉自己,她说的都是事实。

    小璃呆呆地看着她半响,才点了点头。

    “君侯不发脾气的时候还好,只是冷漠一些,不过发怒起来时的确很可怕,反正尽量不要惹君侯发脾气就行了。”小璃眨了眨眼,有些羞怯地笑说:“其实,女人看见君侯几乎都会像着了魔似的,谁还管脾气坏不坏呀!”

    赵晚余无法否认小璃说的话,骆雪确实是个极为俊美的男人,身材高壮魁梧,体格完美,浑身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魔力,他的冷酷和他的暴怒,只会让他身上那份诡魅的气质更加夺魂摄魄而已。

    着了魔

    ***

    她想着小璃说的话,食不知味地吃着饭菜,害怕现在的自己也渐渐着了魔。

    在骆雪巨大宽敞的寝殿内吃饭有点不自在,虽然满桌的菜色足以让她大快朵颐一番,但是总觉得有人监视着,无法畅快大一顿的感觉。

    “小璃,你陪我回去吧。”赵晚余对站在身旁的小璃低声说。

    “回去?”小璃摇了摇头。“那间屋子是仆婢住的,并不是侍妾住的,现在不适合回去了。况且君侯交代,十日之内你都不能离开寝殿。”

    “我不是君侯的侍妾!”赵晚余急忙解释。

    “昨晚之后就会是了。”小璃笑着安慰她。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只是交易。

    赵晚余蓦地咬住唇,没有把这个原因说出口。

    无月捧着一床明黄的丝被走进来,迭在床榻原有的那床丝被上,一边回头笑着对赵晚余说:“君侯的侍妾从来没能在寝殿过夜的,晚余姑娘是唯一一个,这可是非常特别的事喔!”

    原来骆雪说从来都是一个人睡是真的。他明明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孤单入睡?

    “有什么特别的,你们想太多了,他把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就近监视而已。”

    她的神情刻意漠然,心头却隐隐悸动不安。

    “君候并没有命令我们监视你,只吩咐我们不要吵醒你,让你睡到自然醒来。”小璃无辜地说。

    赵晚余暗暗有些羞愧,因为他是骆雪,所以她才揣测他的动机不良吗?

    “君侯总算懂得把女人当成女人来宠了。”

    无月笑盈盈地说,彷佛嗅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开心不已。

    “这话奇怪,什么叫把女人当成女人来宠?”小璃笑着问无月。

    “男人要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就会舍不得让她离开身边一步,君侯现在对晚余姑娘不就是这样吗?”无月喜孜孜地笑说。

    “所以说,君侯终于对女人动心了!”小璃两眼闪着兴奋的光芒。

    “肯定是动心又动情了。”无月一径地点着头。

    “我也这么觉得,君侯对殷倩玉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总是冷冷淡淡的,但是今早吩咐我要好好服侍晚余姑娘的语气好温柔,我从来都没听君侯这样说话过。”小璃愈说愈起劲。

    “我就说呀!”无月介面说道:“君侯亲自拿活血散瘀的药丸叫我给晚余姑娘送去时,我就觉得奇怪了,我服侍君侯十二年,就没见君侯这样关心过一个人。”

    “而且昨天晚上”

    小璃悄悄附在无月耳旁低语了几句,然后两个人边说边笑,神态喜悦得像在讨论着什么值得庆贺的大事。

    赵晚余被无月和小璃的对话吓得目瞪口呆,当她隐隐约约听见“君侯夫人”四个字时,心头怦怦急跳,思绪一片混沌。

    不对,不是像她们说的那样,她们全都误会了,骆雪怎么可能对她动心动情?她和骆雪之间是没有感情也不可能有感情的!

    ***

    德泰忽然面表情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碗沉沉的汤药,默默地放到赵晚余的面前。

    无月和小璃一看见那碗汤药,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般既惊讶又失望。

    “这是什么?”

    赵晚余露出戒备的神色,疑惑地看着那碗汤药。

    “这是避孕汤药,必须连服七日,每日两回。”德泰平静地说。

    避孕汤药!赵晚余怔呆了半响。她竟然完全没有想到和骆雪激。情缠绵有可能会怀孕这件事。

    她盯着汤药沉默半响,她应该毫不迟疑地一口喝下去才是,为什么双手却沉重得抬不起来?她不可能想要生骆雪的孩子,不可能

    “这是你为我准备的,还是君侯的意思?”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一点。

    德泰没有回答,望着她的眼神微有无奈。

    赵晚余的心口沉沉地往下坠。

    喝下避孕汤药对她是好事,她为什么要有失落感?

    她又不爱骆雪,怎么能生他的孩子?

    喝下汤药便能杜绝了怀孕的可能,她应该要感到轻松愉快才对,可是心底为什么偏偏有种难受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捧起汤药大口大口地喝完,然后重重地放下碗,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下知道君侯根本没有对我动心了吧!”

    无月和小璃默默地对视一眼,失望地低低叹息。

    “我能出去走走吗?”

    她霍地站起身,不等他们回答,径自快步地走出了寝殿。

    她怎么会忘记他是一个残酷无情的男人?这就是骆雪会做的事,不是吗?她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尽管他是这么的冷酷,也是最碰不得的危险,但是此时此刻却也是她的救命浮木。

    为了父亲,她只能依靠他,就算他会将她带入地狱,她也别无选择。

    十日。

    只要十日。

    十日之后,她将与他再无瓜葛了。

    骆雪回到寝殿后,发现赵晚余不在,正要找德泰来询问时,德泰就已经默默地来到他身后,低着头说道——

    “君侯,赵姑娘去了“瀛洲榭”老奴让无月和小璃跟在她身边了。”

    “嗯。”他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君侯不先更衣吗?”

    德泰微愕,随即跟上去。

    “不用。”

    他大步走出寝殿,往“瀛洲榭”的方向行去。

    “瀛洲榭”就盖在人工开凿的湖面上,是五凤府里最美的地方。

    骆雪走近“瀛洲榭”时,远远看见赵晚余倚栏而坐,遥望着湖面上嬉戏的飞禽和水鸟,不知道小璃跟她说了什么,她的唇角浮起一丝哀凉的笑意。

    他眼神一锐,回头问德泰。“今天有什么事吗?”

    “没有。”德泰摇头。

    “当真没有?”他微微眯眸。

    “赵姑娘起得很晚,沐浴之后便吃了点东西,接着老奴端了避孕汤药给她,她也服下了。”

    德泰低声说着,脸色平静无波。

    骆雪沉默片刻,淡淡地问:“她没说什么?”

    “她问,让她服避孕汤药是老奴的意思还是君侯的意思。”

    骆雪瞥他一眼。“你怎么说?”

    “老奴什么都没说,赵姑娘倒是说了一句:‘你们这下知道君侯根本没有对我动心了吧。’”德泰慢慢说道。

    骆雪怔愕住,若有所思地望着赵晚余。

    “你回去,不必侍候了。”他往“瀛洲榭”缓步走过去。

    “是。”德泰躬身退开。

    ***

    骆雪缓缓踏上石阶,默默凝视着无望湖光山色、碧波粼粼、倚栏而坐的赵晚余,听见她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好奢华的美景。”

    赵晚余看着湖岸两旁遍布着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凤凰石雕,不禁低声感叹着。

    “现在还不算美,到了冬天下雪时那才叫美呢!”小璃笑吟吟地说。

    “冬天”她淡淡一笑。“那时我便不会在这里了。”

    骆雪闻言,微微蹙眉。

    “不在这里?”无月敏感地探问:“晚余姑娘要去哪里?”

    赵晚余无奈地叹息。她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倘若骆雪真的肯放了父亲,她便与爹娘隐姓埋名,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地方去。

    骆雪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正准备出声说话时,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湖岸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语声,闲聊的声音似乎吸引了赵晚余的注意力。

    她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三、四个光艳夺目的女子围在岸旁逗着藏在水草间的乌龟,仿佛一群宛转娇啼、眩人耳目的彩鸟。

    “她们是谁?”赵晚余淡漠地问道。

    “君侯的侍妾们。”小璃回答。

    “都是一群可怜没有人爱的女人。”

    赵晚余怔然望着那群女子,微微叹息。

    骆雪怔住,目光深沉地盯住她。

    ***

    小璃悄悄看了赵晚余一眼,有些担心地问:“姑娘,从刚才你就一直不停叹气,是不是心情不好?”

    赵晚余摇了摇头。她不是心情不好,而是觉得可悲。为了那些侍妾的命运,也为了自己的命运。

    “姑娘已经坐得够久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无月轻声询问。

    “我想再多坐一会儿。”赵晚余静静望着那一群如彩鸟般的侍妾。

    “我怕君侯回来找不到姑娘。”无月加重了一句。

    赵晚余苦涩地一笑,缓缓站起身,回过头时,看见骆雪不知何时已站在她们身后,她有些微惊,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她刚才说的话都收进耳里了?

    “君侯。”无月和小璃恭声喊。

    “你在这里看鹧鸪跟乌龟打架吗?”骆雪若无其事地说道。

    赵晚余一时没有听明白,倒看见无月和小璃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着湖面上的禽鸟,她这才知道原来正在拍动翅膀的鸟名字叫鹧鸪。

    “怎知道它们是在打架?说不定只是在闹着玩儿呢。”

    她不爱附和他,故意要唱反调。

    骆雪深瞅着她,淡淡地说:“性格不同的人,解读也会不同,你心善,想的便是好的。”

    “想不到你倒有自知之明。”赵晚余耸肩笑了笑。

    言下之意便是他心恶了。

    骆雪已经习惯了她的顶撞,但无月和小璃却被她吓得目瞪口呆。

    “你们退下。”骆雪淡淡瞟一眼无月和小璃。

    “是。”

    骆雪见她们两人慢慢走远“瀛洲榭”只剩下他和赵晚余时,眼中的情绪便赤luoluo地不再隐藏了。

    赵晚余第一次看见骆雪身穿正式朝服,明黄色是南周国最尊贵的颜色,朝中从国君到大臣的朝服一律以黄底绣金线的衣饰为主,而这身金黄的朝服更将骆雪身上尊贵的气势挥洒得淋漓尽致,几乎迷花了她的眼。

    “你可怜她们?”

    他攒眉审视着她,忽然问道。

    赵晚余怔愕回神,想了想才知道他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只是你豢养的女人,你又不爱她们,她们当然可怜。”他刚才果然听见她说的话了。

    赵晚余微蹙眉心,并没有太大反应。

    “怎知道我不爱?”他挑眉扬着嘴角。

    “我就是知道。”她淡然地回答。

    “那么有自信?”他流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迷人笑容。

    “如果这样叫爱,那你根本就是个不正常的男人。”

    她只是说实话,并不是故意想要激怒他。

    但是,骆雪毫无意外被触怒了。

    “好,那你认为怎么样是爱?你爱过谁?”他的眼眸犀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