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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诊室里,即便是在晚上八点,都仍旧有不少人来看病,有人发烧得严重,有人刚出了车祸,浑身是血被送进来。
黑色轿车才刚开到医院门口,范行渊一刻也不愿耽搁地开门下车,冲进了急诊室里,捉了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医生劈头问道:“她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里?伤得如何?”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谁”被捉住的实习医生不知道眼前的高大男人为何要突然捉住自己,一时脸色吓得发白。
“我说——”范行渊忽然住口,抬起眸光看见一直帘子被拉开,然后就见到唐水心纤细的俪影出现在帘幕之后,完好无伤。
一瞬间,范行渊就像被人从半空中放下来,终于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他放开实习医生,直勾勾地盯视着她不放。
“渊?”
唐水心没有料到会在这急诊室看见他,这家医院毕竟只是一家地区的大型院所,她不以为他会是来给朋友探病恰好路过急诊室。
“你没受伤吧?”他走到她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甚至于还轻抚她的头,就怕是伤在看不见的地方“头呢?有没有撞到?”
“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如果你没事,为什么会来医院的急诊室?”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心虚,没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反过来问她。
“是小区的警卫被人袭击受了伤。”她回眸以眼神向他指着躺在床上的保全“我和物管主任陪他来包扎伤口,因为不确定是否有脑震荡,所以我要他留下来观察几个小时,确定没有问题才离开,我刚才跟物管主任交代,要他留到保全人员的家人到了之后再走。”
说完,唐水心移开视线,假装是在看旁边病床上一名因为烫伤而哭得凄惨的男孩,这会儿换她眼里有心虚,她不想告诉范行渊,这起事件的缘由,是因为她在地下停车场才刚停好车,就被两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过来纠缠,刚好巡视的保全人员听见声响赶过来,就被波及了!
范行渊默着声,直盯住她净秀的脸容,她隐藏没说的话,其实就在不久之前,赵静臣全部透过手机对他说了。
警卫受伤是意外,但是歹徒袭击她却不是意外。
是他太过大意,那天得到齐天鸿的示意,以为就算暗箭难防,至少也会是针对他而来。
但是他错了!既然要破坏他与唐家的关系,那再也没有比唐水心因为他而受到伤害,令他更难以向唐家交代了!
“你可以走了吗?”话才说着,他就己经握住她的上手臂,大步地往急诊室的门口走去。
或许是因为有事瞒住他没说,唐水心没有抗议他略显粗鲁无礼的举动,跟着他一起走出医院,坐上他的车,让他送她回家。
因为心虚而莫名觉得理亏,因为这份理亏,让唐水心没办法在范行渊的面前端起平常的架子,所以,当他送她回家,听说她要去小区旁边的大卖场买些日常用品,很坚持要跟着她一起去时,她没有坚持拒绝他。
可是她该拒绝他的,当唐水心第四次经过女性卫生用品架子前时,忍不住回头瞪了跟在身后的男人一眼。
从他们一进入卖场到现在,他的存在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不只是那张粗犷充满男人魅力的脸庞,还有将近一人七公分的高大体魄,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动,都会散发出一股睥视众生的不凡魅力。
她当然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没必要在他面前羞怯,可是能大胆与他**是一回事,但让他看见她拿卫生棉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她第二次经过这排开架前,范行渊就已经发现她的想法,他在心里觉得好笑,觉得她就像是一只想要尿尿却很害羞的小狈,被人给直瞅着,只能在原地不停打转,明明就尿急却上不出来。
“在你的前夫面前,拿个女性卫生用品有必要害羞吗?”终于,他开口点破了她的矜持,不想第五次再回来这个开架。
唐水心倏然停住脚步,回头瞪了他一眼,从他微挑的眼眸之中看见了嘲弄的笑意,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处之泰然。
“我才没有害羞,我只是在考虑要换牌子用而己。”
“喔。”他不痛不痒地轻喔了声,挑挑眉梢,一副话随便她说,但相不相信在他自己。
她一向不是个胆小的人,但他知道,她在某些点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还不到死心眼的地步,只能说是有些小顽固吧!
“我说是就是。”唐水心管他相不相信,随手抄了两大包自己惯用的卫生棉丢进推车里,就在这时,她听见范行渊的轻笑声从背后传来。
“你笑什么?”
话才问完,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架上那一排体积不大,小小盒的,但瞧了会令淑女脸红的商品。
他转过头直视她,一抹兴味的笑痕勾挂在唇畔,让他男性的脸庞显得充满挑逗意味“我在想,你让我的女朋友们送过乖乖,送过牛奶,送过小盆栽,怎么就没想过我跟她们需要用到保险套呢?”
唐水心看见他眼里的挑衅,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娇颜一沉“没有人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吗?”
对于他那些不请自来的女友们,她己经是感到烦不胜烦了,现在,他的意思是在怪她没尽力,连他们床上的事情都照顾到吗?!
“我说错了什么话吗?”他挑挑眉梢,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
唐水心娇颜一沉“不准动!”
说完,她转头从架上拿起一个口罩,拆开包装,范行渊转头看着她的举动,但转过去的脸立刻就被扳回来,被她戴上口罩。
这时,一名卖场堡作人员经过,唐水心泛起甜美的微笑“不好意思,他感冒,等一下我们会拿包装去付账。”
见工作人员点头离去,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从包包里拿出口红,在他脸上的口罩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唇,然后再拿出妆镜,打开让他看清楚自己戴口罩,而口罩上被画了一张大红唇的样子。
范行渊看见镜中的自己,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让你看清楚现在的模样,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戴着这口罩不准再说一句话,直到我们结帐离开,要不然就是你可以把口罩拿掉,但是不准你再跟着我!”说完,她把口红和妆镜都收进包包,推着车子走开。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范行渊跟在她身后,笑耸了耸肩,才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轻易恐吓,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如果你想被人当变态报警,我也无所谓。”她回眸瞅了他一眼,以眼神告诉他这才是真正的恐吓。
“他们只需要去查我们的关系,就知道我是你的前夫。”
“前夫有什么了不起吗?前不久才有一条新闻说前妻被前夫给拿刀砍死,你不知道吗?”她回头眨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他真是少见多怪了。
这一刻,范行渊知道她是认真的“好,算你行。”
她不怕他。
范行渊知道这一点,虽然他是范氏的老板,但是,她是唐家的千金,要论社会地位,论说话分量,她都不会输给他。
唐水心耸了耸肩,一副“不客气,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继续推着推车,选焙着她家里缺少的民生用品,完全打算忽略掉身后的跟屁虫。
原本想一直忽视下去,但看见他戴着那可笑的大口罩,竟然还一脸镇静若素地跟着她,就不怕被人见了笑话,让她忍不住也跟着心软。
她转过眸,看见冰柜里的盒装豆腐,顿了一顿,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他“晚上吃了吗?”
范行渊摇头,从眯起的双眸之中看见笑意,似乎对她还记得自己感到颇为受宠若惊的。
“我煮什么,你吃什么。”
她话才说完,还不等他点头或摇头,就从冰柜里拿起两盒豆腐,然后买了肉与葱,以及一些辛香料,她是个公开伙的人,余下的东西家里都有。
范行渊一语不发地瞅着她,看见她在一动一静之间,一头长发如丝缎般从她的颊畔流曳而落,让他有种冲动,忍不住想要抱住她。
但终究,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知道再惹她生气,就不只是戴个可笑的红唇口罩就可以了事。
特调的麻婆豆腐再打上一颗半熟的白煮蛋,一直都是唐水心所做的料理之中,范行渊最爱吃的一直菜色。
起初,是因为唐水心做了麻婆豆腐,怕味道太过呛辣,所以临时起意煮了半热的白煮蛋,用半热的蛋黄去调和辣味的刺激,没想到两者加在一起,味道浓厚之中不失温和,从此范行渊就爱上这道菜,有时候工作到半夜时,如果唐水心也还未睡,他就会拗着她做这道消夜给他吃。
只要在食材允许的状况之下,她就会做给他吃,但就怕半夜吃太辣不好,所以这道菜还有两个版本,消夜版的吃起来比较温润甘口。
“不够辣。”但还是好吃。
范行渊一边吃着,一边表达小小的不满。
“已经晚上十点了,吃太辣我怕上火。”唐水心与他面对面坐在自家的餐厅里,说是餐厅,不过就是跟客厅相连的一块小区域。
当初她买这房子说是可以规画成三房的空间,但她一开始就打算一个人住,所以一间卧房之外,另外两间房就规画成和室和书房,搬进来将近一年,范行渊是踏进这屋里的第一个客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买的餐桌已经够大了,可是与他高大的身形相较之下,这餐桌竟然显得小巧秀气。
可是相反的,是充实感。
不只有自己一个人,而是有另一个人相对着自己在用餐,很奇妙地教她觉得安心温暖,或许是因为今天被人袭击,虽然安然无羔,但还是余悸犹存,在她心里深处想要个人来陪自己的缘故吧!
“吃完就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她以汤匙挖了一构柔软中带着弹性的蛋白吃进嘴里,里着麻辣芡汁的蛋白吃起来甜味格外明显。
“不要,你自己不也说时间不早了吗?”范行渊喜欢把蛋汁辣芡与白饭拌在一起吃。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看见他一脸打算耍无赖的表情,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心想今天让他进来,不会是引狼入室吧?!
“我会怕。”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抬起眸光颇富深意地瞅着她。
“你怕什么?”
“怕”他故意顿了好长一顿,才幽幽的,闷闷地说道:“我怕黑,我不要开夜车回去,我今天晚上要睡在你这里。”
“不可以!”唐水心急急地反驳,娇颜一瞬间变得慌张不己。
“为什么不可以?我就是不想开夜车回去,不然,你这次真的去叫警察好了!就说你前夫入侵你家,要他们把我捉回去好了。”范行渊一边享受着盘中的美味,一边有恃无恐地说着。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他耸了耸肩,一副随便她的模样,继续吃着他的饭。
“范行渊!”唐水心恼火道。
“你不敢。”他漫条斯理地吞下了嘴里的佳肴,好半晌,才缓慢地说出这一句,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之中,他眯着微笑的眼神嚣张得有点教人讨厌“只要给我一床被子,我睡和室。”
说完,他转眸瞥向旁边以玻璃格门分开空间的和室,似乎在向她示意说他己经找好了今晚可以睡觉的地方,不劳她这位主人家替他操心。
“这里离市区很远,你明天上班会不方便!”她还是想尽办法要打消他留下来过夜的念头,就算她心里也觉得这借口薄弱得可怜。
“你都可以天天从这里上下班,我为什么不行?”他笑哼了声,表情似乎在嘲弄她小觑他了“而且,你忘记了吗?明天是周末,我不急,水心,就说定了,我今晚睡你家。”
说定了?!谁跟他说定了?唐水心气闷地瞪着他,而令她更加恼火的,是被料中她不能拿他奈何的笃定。
清晨五点。天未大亮,从落地窗纱帘透进来的光蒙蒙的,带着一抹黑夜未完全褪去的昏暖,空气之中,却己经带着清晨来临的露水味道。
唐水心四点半就己经起床,以最快的动作洗脸刷牙,昨天发生袭击事件与范行渊忽然闹着要住她家的事情,害她差点忘记正事。
好巧不巧,昨天才觉得月事应该这两天会来,没想到今天早上就来报到,昨晚买的卫生棉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唐水心换好衣服,从衣柜里抄出一件外套与轻便随身的包包,出了房间,走到与主卧只有一墙之隔的和室,透过玻璃格窗,看见和室里正在熟睡的男人,忍不住撇撇唇角,在心里骂他无赖。
什么时间太晚,天太黑,他不敢开夜车回家。
那他们在一起时,他常常兴起载她去游车河,只为了可以与她在开车时谈谈天,甚至于晚上开夜车,只为了可以在一大清早到台南吃顿当地的早餐,那开车的男人不是他,能是谁啊?!
不过,她不想在他面前提起过去的事,而且,就算她真的提起了,他这个无赖大概会说因为有她陪着,情况不一样。
唐水心苦笑叹息,目光似是不经心地从他熟睡的脸庞往下瞥去,看见一大片**在薄被之外的胸膛,嫩颊不自觉地泛起嫣红。
因为长年的运动以及练武术,令他的肌肉线条非常结实,她喜欢触碰他的感觉,可以感觉到男性的薄肤之下,包覆着如铁般硬实的肌理,强壮,而且有力,她不否认,此刻坦露在她面前的,是一片诱人的春色。
可是,她知道他最结实的地方,是一双长腿,尤其是大腿的部分。
这一瞬间,她不自主地想到他们**时,被他强而有力的顶入,那几乎要将她给震成碎片的强悍力道,如今想来,都仍旧教她不自觉心神荡漾。
唐水心咬唇,立刻制止自己再继续妄想下去,但是脸颊却己经是一片止不住的红潮泛滥。
她知道他喜欢爬山,他的脚力就是由此锻炼而来。
虽然这几年己经少听见他去爬山,但这个喜欢征服高山的男人,长年的登山习惯,让他练就了卓越的脚力,他唯一的遗憾,是在攀爬世界第一高峰时,因为左腿受伤而被迫放弃,她知道直至今日,那依旧是他心里最遗憾的事。
气象预报这两天会下雨,空气里的湿度颇高,不知道他受伤的那只腿会不会痛?他那个小女朋友不知道有没有听她的话,帮他买护膝呢?
蓦地,唐水心的美眸拢上黯然,唇畔啥起一抹浅浅的苦笑,她想这些做什么呢?这己经不再是她该担心的事情了!
她看时间还早,不想在这时候就唤醒他,走到书房的抽屉里拿出备用钥匙,打算写张纸条告诉他出去之时,记得帮她把门锁上。
然而,就在她走出书房,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之时,身后冷不防地传来范行渊声音低沉的疑问句。
“你要去哪里?”
唐水心被他冷不防扬起的嗓嘎音吓了大跳,回头瞪着他,一耐心跳得飞快,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过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偷偷摸摸吓人哪?”
“到底是我偷偷摸摸吓人,还是有人鬼鬼祟祟要做亏心事呢?”
“这里是我家,我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她别开美眸,不看他那一大片令人遐思妄想的赤luo胸膛。
“那你想瞒着我去哪里?”他不想跟她争“光明正大”这一点,知道她的去处才是他的目的。
“我才没有瞒着你,是我看你还在睡觉,不想吵到你而已。”这男人说话一定要那么气人吗?唐水心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瞪他。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买菜。”
“替我做早餐?”他挑起一边眉梢,眼眸里闪过一抹窃喜。
唐水心抬起美眸,给了他一记“你想得美”的瞪视“你想要吃早餐,可以等一下出门去吃,这里再偏僻落后,总也有几家早餐店,我现在跟人家约好要去环南市场买菜,现在他们的车应该己经在楼下等我,我没时间跟你多说,原本我想把备钥留在桌上,写张纸条给你,现在你醒正好,我就省得写纸条,钥匙给你,出去之前记得帮我锁门。”
说完,她将准备好的一副钥匙交到他手里,范行渊不动声色地将钥匙接下,却在她赶着出门时,闪身挡住了门口。
“我也要去。”他没打算归还到手的钥匙,但也没打算乖乖等门。
唐水心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几乎将整扇门给遮挡住的高大身躯“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闹好吗?我要赶着出门,他们现在一定都己经到楼下等我了,你快点让开,我要出去啦!”
“打电话通知他们,你要坐我的车去。”他擅自抄过她的包包,从里面拿出她的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你是认真的?”
“我的表情让你看起来像在开玩笑?”
“不。”就是因为不是,才教她觉得困扰。
“所以我要去。”他咧开一抹像是大男孩般的寞,眼神却是十足的男人,不容她挑战反对的坚决。
唐水心抬眸瞪了他好半晌,终于不甘心地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按下友人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可以先把车开走,她会搭范行渊的车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