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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粽子稳牢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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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灯圆子落灯糕,端午粽子稳牢牢”是江南家乡的一句民谚。在当地,无论富穷,过端午节,粽子是必不可少的。

    父亲是一介教书匠,能做文章、绘画,通音律,清闲时,会拿一管笛子清清幽幽吹起来,可家务活却难得染指,不过这百无一用的书生却是裹粽子的好手。裹粽子一般在端午前一天,我们早在上一星期天从山上采来了四指宽的箬叶,母亲则负责浸泡糯米,直到米吸足水份饱满呈莹白色;再把青碧碧的箬叶洗净,放在清水中备用。箬叶经水一洗,更是绿得晃眼。裹粽子是一项操练娴熟的技术活,裹得太紧,煮不透容易夹生;太松,等揭锅时,便会见米粒撒了一锅。父亲裹粽子,慢条丝理的,先把箬叶歪曲打成三角,放一撮米,捡一块鲜肉入内,再填满三角,包裹扎紧,像是制作艺术品,三五个一串玲玲珑珑的。酥白的糯米,夹上在酱油中浸过的五花肉,裹进这青碧的箬叶,像是春的衣衫,紧裹了对逝去的冬天的回忆。

    裹完粽子,天色已漆黑。下灶锅煮,以水没过粽子为准,要连续煮上五、六个小时。待热气沸腾,满屋子都是青竹味烘托的粘粘糯米香和肉香,引得小孩子馋涎欲滴,早围着锅灶嚷着要吃,嚷了也白嚷,因为没煮透的粽子,吃了会涨肚子闹病。那一晚,都是带着甜糯的清香入睡,梦中还会有“巴咋、巴咋”的回味声。

    第二天就是端午,早餐便是粽子了。揭开层层箬叶,饭粒光泽晶莹,宛如经过淡妆素抹的乡村女子,不惯生面,娇羞羞地,千呼万唤始露真面目,还带着一股天然纯粹的米食清香。咬一口,糯而不粘,软而不烂,腴香可口。在我看来,粽子和黎家的竹筒饭有异曲同工之妙,取的都是天然植物为辅助材料,田园气息清新扑鼻。

    江南有自己在中华民族大概念下的相对独立的传统。端午吃粽,普遍以为来源于对屈原的祭奠。但是,苏州著名的虎丘山下的虎丘镇,吃端午粽却是为了祭奠三吴名人伍子胥的。江南粽子,还需要江南气候,风土;江南人的生活情趣和智慧来包裹,当然更需要江南水气淋漓,所独有的材质和原料。

    据闻,最大的粽子产于广西南宁,不知用何物包裹,每只重约两斤,以肥猪肉、绿豆为馅,清香、软糯、甘润、膏腴不腻。最小的粽子在上海城隍庙,绿波廊、湖心亭两处皆有。长约寸许,形如枕头,火腿为馅,小巧清鲜;湖心亭以为茶食,甚妙。

    最有名的粽子,在“鱼米之乡”之称浙江的湖州“诸老大粽子”“诸老大粽子”以洗沙甜粽见长,以豆沙、猪板油丁为馅并不稀罕,难得的是豆沙是洗沙――红小豆煮烂去壳,再加糖、熟猪油、玫瑰原汁炒至乌黑晶亮有劲。这种豆沙入口味甜而糯,香、润、细、滑。诸老大咸粽呈酱黄色,肉质鲜嫩,油光闪亮,用筷子分夹四块,块块见肉,芬芳和润,酥烂嫩鲜,肥糯不腻。这种粽子伏天存放一周不馊,冬季半月不变质。

    湿润的季风雨从东边海上来,一落江南就是七千年。风风雨雨,化为江南晶莹璀璨的稻米,和说不尽的稻作文化。粽香在五月的风中流淌,熨贴又亲切。它执著的存在宛如春风复苏生命,在茂盛的记忆里尤其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