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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十年后。
很好的夜晚，适合人的睡眠，五月的天能有如此凉爽，实也多见，窗外有风，但没透进来，月光是没有的，正值月初，要一定说有的话，只能是月牙儿，但在这样的快是要下雨样子的天气里，是感觉不到月牙儿的美丽的。常常说月圆是美满的，但弯月也有弯月的美。夜色照样的温柔，安宁和美丽。但若是一个人徘徊在想念之间时，也就照样的在夜色中会有点儿冷冷的清凉。于是，五月就成为刻骨的五月了。
秋楚楚就这么和米甲相见了，两人的眼里写满了无尽的思念和爱恋，眼睛与眼睛的重逢，眼神与眼神的对话，心灵与心灵的交融，泪水与泪水的汇合，无声，胜有声，沉默，胜千言，彼此就这么对望着，握住的手久久久久不肯放开，仿佛都要把对方吞噬到肝脏铭刻到骨髓里去。
秋楚楚：亲爱的，你好吗？常常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又想起了你，想你的呼吸想你的微笑。
米甲：亲爱的，你好吗？一滴泪滴唤起了我尘封的记忆，一滴想念穿透了曾以为是坚不可摧的心脏。
秋楚楚：亲爱的，你好吗？刚刚失去你的日子，我的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守侯你的归期，渐渐地，当希望渐渐化为绝望，为你而留的电话号码变成了欠费停机，是否我的爱情已不在服务区。
米甲：亲爱的，你好吗？就这样静静地面对面，让眼泪一流再流，直到又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了血和肉在哭泣，多少的话本已埋在心底，如今又有多少的思念想对你耳语，千丝万缕的情义全都汇聚成一句：你好吗？
秋楚楚：亲爱的，你好吗？曾经我在春天丢了你，整个夏天空中都在飘着雨，我独自寂寞地绽放在秋天的灿烂里，裹起了风衣，回首时，你却在冬日的门槛等我回眸，霎那间，我的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亲爱的，好想好想好想你。
米甲：亲爱的，你好吗？知道你很想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知道你还要回来让我牵你的手，知道你还要我给你泡着清茶，一起聆听蝴蝶的歌唱
秋楚楚：亲爱的，亲爱的米甲，米甲，米甲，我的米甲。
米甲：亲爱的，亲爱的楚楚，楚楚，楚楚，我的楚楚，我的楚楚。
他们沉浸在一种遐想一种渴望里。
“楚楚，对不起，塞车，我来晚了。”房秋萍的喊声打断了他们的对望。
“这儿呢，秋萍。”
“米甲？”房秋萍看到站在秋楚楚旁边的米甲，有些吃惊。
“你好，秋萍。”米甲把手伸过去。
“呦，米大企业家，真是幸会幸会。”房秋萍把两只胳膊抱在胸前，婉拒了与米甲握手，她从心里瞧不起他，不屑于与不重情不重义的男人握手。
“噢，正准备去深圳谈笔生意，恰好碰见楚楚刚下飞机。”米甲有些不自然。
“恰好？能和米大企业家恰好碰见不容易啊。”房秋萍嘲讽他。
“秋萍，走吧。”秋楚楚拉着房秋萍，不想让米甲尴尬。
“今天真是冤家路窄啊，米先生，不不，米老板，no no ，米总，sorry，米董事长。”
“走吧。”
“米甲，我告诉你，以后你少惹楚楚。”房秋萍边走边扭着头喊。
“行了，秋萍。”秋楚楚拉着房秋萍消失在机场之外。
车上。
“你还爱他？”打开车内的冷气，房秋萍问。
“什么啊，我都快老太婆了，还爱什么爱。”秋楚楚自嘲笑笑。
“我看出来了，你还爱他。”
“看出什么了你，你敏感。”
“不对，我还看出来，你们缘分未断。”
“瞎说吧你。”
“我没瞎说。”
“给我看看。”
“什么？”
“手啊。”
“看手干吗？”
“看你最近风水好不好。”
“晕，就你，还看相啊，相面的都别活了。”
“给你学的。”
“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刚才啊。”
“你这家伙。”房秋萍伸手打了秋楚楚手一下。
“喂，好好开车。”
“遵命。”
“这还差不多。”
“楚楚，说实话，你没忘记他？”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那我刚才说他你还不高兴。”
“我哪有啊。”
“还抵赖。”
“都是老同学，何必呢，再说，都十年了，十年的岁月，十个春秋，三千多个昼夜，不敢想啊，人生有几个十年。”
“难得你还会回来看我，当年你走，也不打个招呼，说走就走，你还欠我一顿饭呢，那天晚上你说第二天和我一起吃饭，谁知，这顿饭啊，让我一等就是十年。”
“哎，谁专程看你啊，顺路看看你这家伙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呵呵，说说，这些年过得不错吧。”
“还行，衣食无忧，瞎混。”
“都开上车了，还瞎混，你这要求也太高了点。”
“子君的生意做的不错嘛，你这太太蛮享福的。”
“他啊，马马虎虎，经常忙，我呢，朝九暮五，一成不变的生活，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管儿子。”
“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好了，楚楚，别老说我了，你呢？过得好吗？”
“我还是老样子，写字，出书，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就这么简单？”
“是啊，就这么简单，还能复杂到哪儿去？”
“对了，楚楚，上次你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那个叫什么什么风的，你和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又飘走了？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年头，对爱情执着的人我看也就剩你秋楚楚一个了，我看你是写小说写多了，中毒太深。”
“没办法，你说中毒就中毒吧。”
“米甲对你影响就那么大啊？他有什么好？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不过，这些年，他也不容易，说起来，我还有点可怜他。”
“你？可怜他？别逗了。”
“嗨嗨，给你说实话呢，别看我一见他就嘲讽他，他也不介意，其实，他心里也苦得很。”
“苦？你不是说他一直过得很好吗？”
“是，那是他事业上，一帆风顺，春风得意。”
s市的夜晚是美丽的，七彩的霓虹把天空点缀的绚烂，车流穿梭，微风流淌，月亮圆了半弯，早早地挂在天空中，微泻的月光淡淡地与霓虹交融，如一曲合奏的轻音乐，温柔地在空气中曼舞飘荡。
4
晨起的太阳极其迷人，人们顾不得留恋它的妩媚与清新，开始一天的奔忙。
“楚楚，我给陈医生约好了，8点半你和伯母准时到医院，我在那儿等你。”
“谢谢你，秋萍。”
“谢什么谢，谢胳膊还是谢腿，少来这套，去准备一下，一会儿见。”
“好的，回见。”
秋楚楚挂断房秋萍的电话，站在母亲的床边，渐渐地有泪汹涌而来。
医院。走廊。长椅。
“陈医生是治疗患这种病的最好的专家吗？”
“你都问我一百遍了。”
“对不起。”
“放心，陈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s市医院对这种病的治疗在国内是一流的水准。”
“我知道的，可我这心里。”
“明白，楚楚，你的心思我知道，你别难过。”房秋萍搂了搂秋楚楚的肩，给她安慰。
“我妈这辈子挺不容易，一个人把我养大，供我上学，什么苦都吃过，现在我能孝敬她了，可是。”
秋楚楚靠在房秋萍的肩上，二人沉默不语，她们的眼睛不时地朝诊断室望望，静静地等待着医生诊断的结果。
“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柳眉一进家，见米甲在客厅里坐着，很惊讶。
“恩。”米甲正在看一张报纸，没有抬头。
“你不是说过几天才回吗？怎么就呆了一天？”
“谈判很顺利，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噢，在看什么？”柳眉把身子凑近。“网络美女作家秋楚楚抵达我市，接受s市晚报记者采访。”柳眉顿时变了脸色。
她说：“我说呢，原来是老情人回来了。”
米甲说：“当着孩子们的面，瞎说什么。张妈，带菲菲和小楠出去玩会儿。”
“哎。”张妈从厨房走出来，应了声，带着菲菲姐弟俩出了门。
“不是吗？”柳眉似笑非笑盯着米甲说。
米甲看了她一眼，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过去还能旧情复燃呢。”
米甲没吭气。
柳眉又接过话来：“你看，我说对了吧。”
米甲没理会她的话，说了句：“我去公司看看。”
“去吧，早点回来啊。”
米甲“恩”了一声，头也未回，大踏步走了出去。
车在夜晚的街道上行使，米甲开得很慢，他拨通秋萍的电话。
“秋萍，在家吗？子君在不在？”
“他不在。”房秋萍一听是米甲，就要挂断。
“谁的电话？谁不在啊。”魏子君在旁边问秋萍。
“还能有谁，米甲呗。”
“他找我啊，你这人，也不问问什么事，就给人挂断，真没礼貌。”
“我就挂他电话了，他这次可不是找你。”
“不是找我？那找你啊？”
“行了吧你，他还不是想从我这儿知道楚楚的情况。”
“那你就告诉他。”
“告诉他？不可能。”
“你们女人啊。”魏子君摇摇头。
昨夜有梦，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昨晚上秋楚楚睡的早，因第二天是周一，s市电视台说好有记者来访。在睡梦里有个电话扰醒了她，然后迷迷糊糊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就关了机，秋楚楚不想再有电话打扰。离别多年的城市熟悉的人不多，但能打扰她的梦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秋楚楚忽然发现自己有着多变的性格，起初坚持的，现在竟然找不到丝毫的感觉，淡淡的淡淡的，淡的实在没有一点激情和冲动，往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才能引起人们的欲望吧，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让秋楚楚产生如此想法是这样的。上午的时候，她在街上走，遇有车鸣，便躲闪，谁知车竟停留在身边，抬头打量，是一友人，念大学时的校友，然没有了别后重逢的欣喜，很漠然，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大脑出了问题，还是自己老的如尘世之事都经历过一般沧桑。阴阴的天，滴落了几滴雨，闷热闷热的，有点煎熬的意思，而后天气放晴，太阳不是很毒，也不太清爽，灰蒙蒙的远处，看不到绿色，望不到蓝天，完全是苍穹下的灰域，给人颓废的思想。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的，经济发展很快，但城市的绿化就是跟不上步伐，吸引的外企不少，但有不少在后来渐渐的搬离了市区，市郊，尤其是北外环以北，完全是另一种景致，你会怀疑刚才在市中心游走的街道上的天空和现在仰望的蓝天是不是同一片，短短的车程和距离，会有如此大的区别，无法不佩服起人类都是天才，不，应该是造物主，他制造了人类。
秋楚楚边走边想。爱，有没有希望？有没有未来？若爱只是无望的等待，那是否还能算做是爱？常常回味着这个问题，偶尔闲坐冥想，问问自己，追寻一下前因后果，究其根底，发现愈是明白愈是痛苦，在期望的爱里等待一生，也便把爱保存了一生，无论有没有结果，起码这是思念，幸福的思念，痛苦的思念。体会不了痛苦，怎会变的深刻？有爱就有痛，这一点是谁都逃脱不掉的，除非没有知觉，除非神经系统完全麻木，没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象木乃伊一样如活着的死人。
楚楚，秋楚楚，他在心里回想着这个名字，那么亲切那么熟悉那么陌生又那么让人心痛，不见了就想，见到了却不知千言万语从何开始，逃避了十年的爱情依然很清晰地在大脑中闪现，那种感情如山崩地裂，刹那间让所有围起来的心墙坍塌。
“董事长，十点整的中层管理人员例会准时召开，这是您需要的材料。”萧桥把准备好的文件夹放在米甲的办公桌上，萧桥的声音让米甲从沉思中回到到现实。
米甲“噢”了一声，把眼睛转向桌上的文件夹。他看到萧桥没有离开的意思，抬头问：“还有事吗？”
“这份与恒远公司的签单需要您过目，还有伟华公司的签单。”萧桥是个很负责任的秘书，她在认真履行着自己的工作职责“中午在天涯酒店为上海冠美集团的华总接风宴会，十二点。”
“你安排去吧。”米甲挥了一下手，示意萧桥离开。
萧桥退出了米甲诺大的办公室。
燃一颗雪茄，米甲靠在高高的老板椅上眯上眼睛，他是想假寐一会儿吧。
前世的记忆：米甲打电话，问秋楚楚想吃什么，秋楚楚说不知道，然后她问米甲想吃什么，米甲说不知道。
米甲说：那我们上哪儿吃晚饭？
秋楚楚说：不知道。
米甲说：那我们俩都考虑一下，如何？
ok。
过了两分钟，秋楚楚回米甲的电话：“米甲，你现在下楼，我也下楼，然后我们步行大深海路碰面，去郊外散步。”
不错的主意。米甲表示了赞同。
十五分钟后米甲问秋楚楚走到哪儿了，楚楚说马上就到，米甲说他走到离深海路不远的浅弯路，问要不要等等她。楚楚给米甲说不要，就在深海路会面。
五分钟后米甲又问秋楚楚到了没，秋楚楚开始大笑，她说她在车上，米甲说：你这个臭丫丫。
下了车，秋楚楚看见米甲站在路边东张西望，等人的样子，她很开心，和米甲在大街上就这么漫步，感觉很惬意，米甲说秋楚楚戴眼镜一副女特工的模样。
秋楚楚说米甲穿灰色衬衣蛮象个老头。米甲自嘲说他是年轻的老人。
夜风轻拂，不象是白天那么狂，风也一样在夜空下温柔起来，秋楚楚和米甲牵着手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这时的米甲和秋楚楚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们在人行道上追逐着，嬉闹着，米甲说他想大声喊她名字，秋楚楚说：喊吧，我听着呢。
米甲冲着北方，大声喊：秋——楚——楚——。
秋楚楚大笑：米甲，你是不是有劲没地方使啊，路上的人还以为你有毛病。
米甲说：坏丫，看我怎么着你。
秋楚楚在前面跑，米甲后面追她，秋楚楚上气不接下气：好了好了，米甲，不闹了。
米甲说：不行。
米甲伸手拽过秋楚楚，在月光的注视下，米甲的眼睛很亮，轻轻的，米甲俯下唇，她嗅到了米甲的唇息，她听到了米甲的心跳。
年轻的人儿啊，年轻的心儿啊。
“董事长，到例会的时间了。”萧桥轻轻地敲敲门，进来告诉米甲开例会的时间到了，正好燃尽了的雪茄烫了米甲的手指，他激灵一下，弹去灰烬，站起来，恢复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他的满面春风已经在公司的员工引以为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所以，就是再大的打击来到米甲面前，只会藏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