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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柳世坤和眉若云出现了，他们不能不出现，柳眉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本来是问问外孙子外孙女情况如何的，电话里感到柳眉不太开心，柳老先生和太太不来亲自探望一下，能放心得下吗？尽管柳眉一再地说自己没事，二老还是放下手头的事情，专程从遥远的加拿大回来了。
事业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儿女才是最最重要的，这是柳世坤多少年来的一种感悟，自己的基业是白手起家，从国内发展到国外，后来大多时间就和夫人在国外，一是温哥华的气候能治疗眉若云的病，再就是把女儿柳眉交给米甲他也放心。虽然公司的事务大多不用他亲自操劳，所以每每闲下来和夫人唠嗑时，常常想起女儿，想起外孙子外孙女。人上了年纪一般都会心态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平和淡然，年轻时候的轻狂和锐利磨去不少，想来很多人都如此。
本来说好米甲和秋楚楚一起用晚餐的，临时柳眉一个电话让萧桥转告米甲，说晚上在海上公园酒店给柳老先生接风，米甲沉吟好一会儿，事先他根本不知道柳老先生要从加拿大回来，柳眉也没有提起过，怎么说回来就回来？
“柳眉，爸和妈都回来了？”米甲给柳眉要了个电话。
“不是让萧桥给你说了吗？”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
“那怎么也没打招呼，说回来就回来？”
“爸和妈就是回来看看，在国外时间长了，想家，可家里有你，我和孩子也不愿意到国外去。”
“怎么着事先也要打个电话回来，也好提前安排。”
“我都安排好了，知道公司忙，就没告诉你。”
“再忙，我也能抽出时间的，这么久没见到二老了，应该去接的。”
“好了好了，我这不都安排好了吗？晚上你过来陪爸妈一起吃饭就行。”
“我会准时赶到的。”
“别忘了啊。”
“不会的，好，就这样。”
“记着早点去。”
“一会儿见。”
米甲放下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对秋楚楚解释自己失约的理由，一个看似很普通的理由，横亘在米甲和秋楚楚之间，却象是万丈深渊。犹豫片刻，米甲还是拿起电话。
“楚楚。”
“我在，晚上我会准时到的。”听到米甲的声音，秋楚楚接过话。
“是这样，今天晚上我去不了了。”米甲感到每一个字说出来对秋楚楚都是一种伤害。
“没关系的。”秋楚楚在电话里笑了笑，传递给米甲，可是眼里的泪却不争气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是这样的，今天柳眉的父亲从国外回来，我。”米甲感到自己说话很艰难，每一个字都有千金重。
“去吧。”秋楚楚能感觉到米甲每吐一个字的艰难，虽然她并不是有责怪米甲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让泪恣意的流。
两个人儿啊，彼此都知道彼此的心伤，走过了又回来，想起了那时花开却无果。我们不能去责备他们，在感情与道德面前，孰重孰轻？用什么来衡量？红尘中，有多少人的爱情是完美的？又有多少人的婚姻是没有缺憾得呢？人类历史的长河中，人们在追求了又追求，终是留下完美的爱情，可又是带有遗憾的完美，或者说有缺憾才是真正的完美，或者说尘世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完美。
“楚楚，你怎么了？”米甲能感到秋楚楚的泪。
“我没事啊。”秋楚楚故作轻松。
“你妈妈好点没有？”
“还算好，医生说病情发展也不容乐观。”
“我认识一位这方面的专家，现在正在国外参加学术论讨会，电话联系好了，下周他回来给你妈妈再做一次全面检查。”
“恩，谢谢你，米甲。”
“谢什么？这么客气啊你，呵呵。”
“好，那就不谢谢了。”
“晚饭你要多吃点，这几天天气不太正常，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你也是一样。”
“我没事，身体夲儿棒吃嘛嘛香。”
“又在抽烟？”
“小鼻子够灵敏的你。”
“你，我还不知道啊，尽量少抽，就不能控制一下。”
“我也想少抽，可是，难啊。”
“自制力这么差，呵。”
“这不是什么自制力的问题。”
“那是什么？借口。”
“哪是什么借口，抽烟能缓解疲劳，懂不懂啊你。”
“我不懂，你懂，我说不过你还不行。”
“傻丫头。”
再就是静止了，空气中回荡着悠扬的小提琴声，是那首月光下的凤尾竹，穿梭在精致的茶靡之间。爱之火的复燃较之以前更为猛烈，暴风雨，情感的暴风雨，快来吧，快些来吧，来的猛烈一点吧，再猛烈一些吧。把满腔的思念都释放出来，把多年压抑的爱都如洪泻闸奔流而出吧，屏弃那些所谓的假惺惺的道义吧。
“好听不？”秋楚楚把玩着茶杯，这支曲子是米甲的最爱，在电话中，这边的乐曲传递给那边，是一种心与心的交流。
“恩。”米甲恩了一声，抬头见萧桥推门进来，递过去一个手势，示意她稍等，萧桥退出米甲的办公室。“楚楚，先就这样，明天我给你电话。”
“米甲，你会偶尔想起来我吗？”
“傻瓜，这还用说吗？”
“我就是傻，你回答。”
“想，不是一般的想。”
“恩。”
“傻瓜，以后不要问这样的傻话了。”
“我就是想听你说话。”
“我知道，我也是。”
“快去吧，别误了点儿。”
“恩，那我挂了，晚饭一定要吃，注意身体。”
“我知道，挂了啊。”
“好，挂了。”
“拜。”
“拜。”
米甲和秋楚楚说了再见，仰靠在诺大的转椅上，闭着眼睛，极力想把秋楚楚的声音挥去，可越是如此秋楚楚的声音就愈加清晰明亮，那么显眼地在米甲心头荡漾，象大海里的浪花，掀起阵阵波涛，汹涌而至。
萧桥走了进来。
“董事长，到时间了。”
“噢。”米甲继续微闭着眼睛，看似在养神。
“在想什么呢？”
“呵，想你啊。”米甲给萧桥开了句玩笑，笑了笑。
萧桥也笑笑，她明白董事长只是自嘲而已。
“上班时间要严肃！”萧桥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不是已经下班了吗？”米甲还以为真的没到下班时间。
看米甲那副严肃的模样“扑哧”萧桥笑出声来。
瞅了瞅萧桥笑的样子，米甲也呵呵笑了。
夜渐渐地袭来，秋楚楚在房间里放着曲子，对望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
“把所有的往事都尘封掉，随着风过烟消云散，不留伤痕，然后，卸下重重的包袱，素面朝天，一路走来。
很多年以后，在那个擦肩而过的拐弯处，又遇见了似是生命里前世的你，所以，在重逢后的今夜，还是写点什么吧，以示纪念，或者在我们都老去的时候，掀起从前，我们的生命里曾经有彼此存在过。
夜色，不能不写夜色，也不能不透过窗凝望夜色，多么纯美的夜空呵，点点星星在眨着眼睛，三十几个春秋的消逝，依然不能够让儿时的小女孩的情怀腿色，潺潺的心音在拍打着，敲起阵阵浪花，如镜面一样透亮，若哈达一样圣洁，象天山一样令人神往。那眼里噙满了泪花，烟花灿烂虽不再是今生的事，流年一般，镌刻在天际处，奕奕闪现，仿佛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感谢生命，感谢磨砺，感谢生命中曾经有过的你。是你，让我学会了如何坚强面对，是你，让我知道了爱情的真谛，是你，让我明了一切是非恩怨在人生的长河中，只不过是沙砾一颗，风中一束，走过路过看过，留下驻足离去，皆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有缘相聚，便不得不去感谢上苍吧，守侯着一颗一生不可改变的善良怜悯为爱而生的心，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上苍又让我在后世的轮回里遇见了你。
给你吟唱吧，用婉转的歌喉，为你乞福吧，用虔诚的心灵。”
小窗斜日花蕊俏，伤心泪满青衫。
平生幽梦叶无端。
十年难不见，憔悴醉天边。
旧事四起金缕怨，暗香飘尽无缘。
相思未老锁凝斑。
轻舟伤淡月，翠袖舞天寒。
10
海上公园酒店在夜色映照下金碧辉煌，川流不息的人群，歌舞升平，显得一派盛世景象，门童也是两个英俊帅气的年轻男子，迎宾小姐更不用说了，自然是身材高挑貌美如花似玉，加之堂前的泊位都泊满了车辆，有了这些做衬托，这家酒店的生意做的是红红火火。
“欢迎光临！”迎宾小姐的话娇柔清晰，带着培训后的行业化，那脸上更是不用说了，象是三月里盛开的桃花。
“爸爸，来，这边走。”柳眉上前搀扶着柳世坤，眉若云紧挨着柳眉的左边，父亲、女儿、母亲，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并排走进大堂。张妈牵着两个小孩子的手，跟在其后。
“爸爸怎么还不来啊？”米小楠东张西望看能不能看到米甲的身影。
“小楠，来看。”米菲菲看到进门右转弯处有这一个人工池塘，池塘里还有假山林立，挣脱张妈的手就跑过去，还喊着弟弟来看。
小孩子就是贪玩，而且好奇心还很重，来这里有几次了，仍然是每次来每次都呆在池塘边不肯离开，吃饭对小孩子来说不是件大事，看着水里摆动尾巴的不同品色的鱼们，他们才会高兴起来，满足着儿童喜悦的心理。
一听到姐姐的声音，米小楠也甩开张妈的手，跑了过去，也不去管米甲来不来了。
大堂里的服务生走上前去照顾姐弟俩。
“这俩孩子。”柳眉回过头说了一句，那是爱的口气。
“我去看看孩子们。”眉若云也往池塘边走去。
“妈妈，不用去管的，张妈能照顾的。”柳眉想制止眉若云，但好象她的话并没有起作用。
“我也去看看这俩宝贝儿。”柳世坤也好象是没听见柳眉的话，也朝着池塘这边走来。
“爸爸，你也凑什么热闹，上去吧。”柳眉说着话，也跟上了柳世坤的脚步。 “小楠，告诉外婆，这条正在游的是什么鱼啊？你看，红红的尾巴，那眼睛还是绿色的，鱼嘴里还吐着泡。”这俩孩子可是眉若云心尖上的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可怜天下隔辈亲。
“外公，外公，这条，这条，我要我要。”米菲菲拉着柳世坤的手，奶声奶气仰着头撒娇。
“好，好，叫服务生来给我宝贝孙女把这条大鱼捞出来。”别说是一条鱼，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只要是能让外孙女高兴，柳世坤一定尽最大能力去做。
久别后的重逢让柳世坤和眉若云心地里充满了喜悦，健康的一对孩子，和谐的家庭，人生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但隐约中柳世坤感到女儿柳眉心里有个结，又不知道这结的根源是什么。眉若云也和柳世坤一样的心思，全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叱咤商海战无不胜的柳老先生有着同样的父亲情怀，不愿儿女受到一丁点儿委屈，见不得儿女不开心不如意。如果钱能买到女儿的快乐，他情愿拿所有的资本来换取，这也是一种爱吧，父母对儿女那是一百之一百二十分的好，那种爱的伟大流淌在文字的笔下，也难以从容表达。只会让文字更感到艰涩，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种爱面前显得卑劣，还有比这样的父母对儿女的爱更高尚的吗？更值得人们去传颂的吗？或者有人说有。
此刻，柳世坤和眉若云都沉醉在天伦之爱的环抱里。
“米甲，来了吗？”柳眉拨米甲的电话。
“到了。”米甲说着挂断电话。
“你？”柳眉正要发脾气，抬眼看见米甲从堂前的门口走了进来，顿时脸上多云转晴。
“爸，妈，没有去接你们，很抱歉。”米甲先给柳世坤和眉若云见了个面。“咱们都上去吧，菲菲，小楠，来，让爸爸牵着。”
菲菲姐弟俩也是听米甲的话，听话地离开了池塘边，但还是回头望望，有些恋恋不舍。
“公司怎样？”柳世坤边走边和米甲聊着。
“这段时间业务量比较多，最近又接到南美几个单子，相比较，国外市场要比国内市场发展的好。”男人的事业始终是男人们的话题，他们是不会谈及家长里短的事情的。
“加洲那边我放手了，下个月你和柳眉也到国外去转转，给自己放放假，顺便也了解了解市场。”柳世坤笑着说。
“好的，今年还没出去度假，做个安排，去欧洲休假。”米甲顺着柳世坤的心意。
柳世坤很欣赏米甲的才华，同时也看重他的品性，如今象米甲这样的年轻人不多。说话之间，已走进事先柳眉安排好临海的房间里。
晚宴的美味佳肴融合着浓浓的人情味，一家人其乐融融。关键事情的发展不在过程，而在结果，晚宴结束的时候，米甲接了个电话，这看似很平常的事情，柳眉也没有放过。
“谁来的电话？”柳眉问。
“萧桥。”米甲觉得哪儿不对。
“萧桥？不对吧，她应该知道你今天晚上有事情的。”柳眉判断。
米甲看看柳眉，没再说什么，尤其在这种场合，他不想破坏气氛。但柳眉似乎没有想结束这个电话的追问。
“让我看看，是不是萧桥。”柳眉说着就要去拿米甲的手机。
“眉眉。”柳世坤厉声制止自己的女儿。
“我就是看看，这有什么，我又不是外人，就是他有商业机密也用不着瞒我。”柳眉坚信刚那个电话不是萧桥打来的。
“眉眉。”眉若云也觉得女儿有些过分，她想制止女儿的行为继续下去。
米甲象是感觉到什么，就拿了手机想给柳眉递过去，他本意是不想惹两位老人不开心。
“挺自觉的呀，我还不瞧了呢，爱谁是谁，大晚上的还打电话，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柳眉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这次没等米甲再说什么，柳世坤重重把筷子摔在桌面上。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都别说了。”眉若云一看丈夫发了脾气，忙圆着场。
这边上，柳眉却象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象话。”柳世坤看着女儿这般没修养，很是气愤，但心里却感到疼痛。
本来很融洽的气氛给米甲一个电话搅乱了，不仅搅乱了米甲柳眉，还搅乱了柳世坤老先生和夫人眉若云的心。看来米甲和柳眉之间的裂痕已经渐渐地有了缝隙，似乎在这缝隙里还揉进了沙子。
说好柳世坤和夫人住在女儿家的，现在柳世坤坚决要回自己在s市的别墅，眉若云拗不过他，从了他。米菲菲和米小楠也跟着外公外婆去了。
一路上，柳眉只是流泪，米甲也没有说话，他不明白柳眉为什么要当着柳老先生和夫人的面，一定要他难堪，本来很正常的一个公务电话，硬要刨根问底，女人的心思，米甲弄不明白，最重要的不是他自己难受，现在最难受的应该是柳世坤和眉若云两位老人，米甲想着，叹了口气。
车到了米家门口，停下来，米甲先从车上下来，这时电话再次响起。
“米甲，到家了吗？”秋楚楚的声音。
“是。”米甲压低声音。
“米甲，说话方便吗？”
“你说吧。”
“米甲知道楚楚是爱米甲的，米甲已深深地融入了楚楚的生命中，成为她生活里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楚楚对米甲无所求，情愿守着与米甲的这份感情过一生，只要米甲仍然爱她。阳光灿烂的春天，楚楚却守侯着一份见不得阳光晾晒的情感而不言悔。”楚楚象朗读课文一样给米甲轻声里读了一遍。她只想米甲知道她爱他。
“楚楚。”米甲的声音象耳语，只有他自己能听地见。
“好了，我挂了，晚安。”
米甲的心疼了一下，瞬即又恢复原状，看柳眉朝这儿瞅来，他佯装若无其事对柳眉笑笑，走上来想要揽柳眉的腰，柳眉却躲了一下，用另外一种眼神看着他，他诧异地望着柳眉，柳眉漂亮的眼睛现在怎么看也是象喝多了酒要迸出来一样。
这个晚上米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柳眉不再开口说话，两人各自冲了澡后进了两个房间。张妈见状也不好劝什么，泡了杯茶送到米甲房间里。
“早点休息。”张妈说过后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