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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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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渐的深了,四下里一片寂静。晚风徐徐的吹过山冈,荒草树木发出带着点点凉意的窸窣声。夜里的空气清新自在,不过,嗅在鼻子里,那种渗入神经的凉意,仿佛将手触摸在石头上一样的冰凉。

    乌云慢慢的吞噬着天空,原来还带着七月里白天那蔚蓝干净的天空,此时就像是被浮冰掩盖的海面,又仿佛是被一滩墨汁的四面扩散而覆盖了面目的清水。夜昏暗朦胧,月光终于也蒙上了面纱,散发出幽幽的光亮。

    亭子里,一人抱膝坐在石凳上,双目凝视着亭外那浓的化不开的昏暗。他一动不地坐在这,已经有些时候了。

    宋谦背着双手从夜色中走进亭子来,他远远的就看见了亭子里更深的黑影。他没有停下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是山寨的大当家,他与山上的兄弟出生共死过,被人瞧不起过,也一块喝酒吃肉,一块把守着山寨这块能让众兄弟容身的地方;然而现在,许多兄弟都不能理解他们平日敬重喜爱的大当家为何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莫寒并不算是土匪,虽然大家早已把他当兄弟看,他也早已视自己为大家的兄弟,可是,他上山毕竟才二十来天,而且当初他上山来,那也只是因为他病倒在路上,宋谦等人那时正好从山下置办粮草要回山寨,遇上了,于是就把他带回了山寨。莫寒迟早是要离开的,宋谦明白,莫寒的心里有自己的心事,总有一天,他要为这个心事,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莫寒不是土匪,但他是土匪的兄弟。宋谦站在莫寒的身边,静静的望着眼前那昏暗模糊的景象。心里想着这些,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莫寒回过神来,见是宋谦,便道“宋大哥。”

    宋谦垂下目光,含笑地望着莫寒道“我见你没有跟他们在那里喝酒,便猜想你来了这里。怎么,有心事?”

    莫寒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静一静。”

    宋谦叹了口气,目光又望向远处,道“你是不是也在担心大哥的决定?”

    莫寒怔了怔,沉吟了会儿便点了点头,道“宋大哥,山上的很多兄弟都不理解,小寒,小寒也不是很理解。”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宋谦面色凝重,心里似乎有很多心事,他道“是的,很多兄弟都不理解,这不怪你们,有的时候连我自己也会怀疑我自己的想法。啊!这是件大事啊!这件事关系到山上百来个兄弟的性命和前程,一想到要是这件事出了差错,误了兄弟们的性命,我的心里就梗的很。”

    “宋大哥!”莫寒抬起头,关心的望着宋谦。

    宋谦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道“可是我又不能不这样做啊,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是兄弟们摆脱土匪,摆脱时时担着掉脑袋风险的机会。小寒,你知道吗?在吴雄出现前,我一直想着如何为兄弟们某一条好的路子,一条不用害怕官府追杀,不会害怕别人歧视,能够过正常人日子,娶妻生子,安享天伦,平稳和平的日子。我一直想着,想着,可是啊,你大哥我笨,实在想不到我们土匪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了。”

    望着宋谦那凝重的面色,莫寒的心隐隐的作疼着。是的,土匪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受到官府追杀的犯人还有什么路走呢?要么苟延残喘的活着,要么被抓住杀戮。莫寒将目光移向厅外,那是一片夜色,寂静的夜色。

    宋谦道“我们是谋财害命的土匪,是杀人越货的土匪,就是连平头百姓也瞧不起我们,虽然我们在山上能够啸聚一堂,能够与弟兄们嬉闹取乐,能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可是,我们出了这个山寨呢?我们离开这个山了呢?我们没有了这些伙伴之后呢?官府的剿杀,其他山头的吞并,我们时时处在刀尖上,时时别着自己的脑袋,时时要为明天去拼命去流血,这样的日子,如何是个头?”

    宋谦的脸上爬着一行看不清的眼泪。莫寒望着远方,眼眶在不知不觉中也湿润了。“是啊,如何是个头?”那些活生生的生命,那些欢歌笑语,那些拼命的身影,那些消逝的,消逝的莫寒静静地望着,仿佛他们还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他知道,一切都已成了虚幻,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从前,那些他亲近敬重的亲人朋友啊,那些个熟悉亲切的面孔!

    宋谦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光凭义气和血性是很难拼出一条路的。我们的敌人太多太庞大,只要他们稍微集中势力,我们就会跟着这座山粉身碎骨。不是我们怕死,小寒,不是我们怕死,我们都是在刀尖上滚过了不知多少遍的活死人,我宋谦,还有我宋谦的兄弟,都不是怕死之辈,不管敌人有多少人,是否有火枪大炮,只要我们兄弟在一块,豁出性命我们都不会皱皱眉头的。

    “可是我是他们的大哥,他们敬重信任的大哥,我不希望他们死,我必须为他们谋一条生路,我必须让他们摆脱现在的绝境。你知道吗,小寒?我爱他们,甚过于爱我自己,我宁愿我自己死了我也不希望他们出事。”宋谦依靠在亭柱上,柱子上得凉意很快渗透了衣服感觉着他得肌肤,他得面容显得很是疲惫。他说了很多话,很多心里话,这些话他平时是不会说的,绝不会说的。

    莫寒泪眼迷糊地叫道“宋大哥”

    可是宋谦却笑了笑,接着道“可是苍天竟然可怜我宋谦,在我穷竭脑力无一丝办法的时候,吴雄居然来了,他不但帮助我们兄弟打败了青龙山的来袭,而且居然能与我想到一块去。小寒,我想你应该也猜出了,是的,是吴雄出的注意,一切联络打理也是他在办的。啊,一切就这样有了转机,我们一般兄弟居然也走上了梁山泊好汉的旧路,我们要被招安了!从此以后,我们将要摆脱掉土匪的名号,从此,我的兄弟将要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娶妻生子,啊,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莫寒静静的凝望着宋谦,他那不是很平静的心里忽然升起丝丝的不安。刚才宋谦说起梁山好汉来,可是,他们的结局却是那样的悲凉。宋谦显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说得话,可是莫寒听到了,而且深深震撼。他站了起来,深深地道“宋大哥,兄弟们都会理解的良苦用心,只是,只是这样做真得合适吗?我,我是说”

    宋谦直起身子,他用衣袖擦了擦脸庞,忽然笑道“你看我这人,居然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他将手放在莫寒的肩上道“小寒,虽然大哥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只是现在,大哥希望你能支持大哥,好吗?”

    “宋大哥!”

    两人默默注视着,湿热的眼眶漾着男儿的泪水。夜越来越深了,天空终于变得漆黑无光,吹进凉亭里的风也渐渐的变大了。

    “宋大哥,小寒支持你!”

    宋谦笑了,那疲惫的脸庞露出欣慰的笑容,他那有力的手掌在莫寒的肩膀上拍了几下,然后转身在亭子里走了几步,高兴地道“好,小寒,大哥有你这句话,明日之行一定会成功!”

    “宋大哥,你们,你们明天就去?”

    “恩,吴雄传来书信,他已在安庆府安排打理好了,我们须得尽快前往,免得官府那些狗贼反悔,不然生些变故此事就前功尽弃了。”宋谦转过身,向莫寒道“小寒,大哥知道你有心事,你迟早有一天要离开我们的,你,你什么时候走?”

    莫寒迟疑了会儿,然后笑道“大哥,小寒在山上等你们的好消息,喝完了山上的喜酒,莫寒就不前往为大家庆贺了。”

    宋谦忍不住地抓住莫寒的双手,泪夺眶而出,有些哽咽地,他说道“好兄弟,以后不管到哪,如果哥哥我还活着,记着回来看看哥哥,陪哥哥喝喝酒也行,好吗?”

    莫寒郑重地点着头,认真地道“宋大哥,小寒不论身在何处,都会想起在山上的日子,会想起宋大哥和众兄弟。”莫寒说着,心里升起弄弄的离愁别绪,眼泪就止不住地滑出眼眶来。

    宋谦看着他那悲伤的面孔,虽然心里也是难受的很,却是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流什么眼泪啊,走吧,我们回去和兄弟们喝几碗去。”莫寒应了一声,便与宋谦一块离开了。

    夜还是那样的安静,只是,夜色更加的漆黑冰凉起来。月亮却是被慢慢合拢的乌云笼盖住了!

    夜里一片漆黑。不见星辰,不见月亮,连月光在这样的夜幕里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厚厚的乌云笼盖着苍穹,那凝重灰尘的样子仿佛是一块块垒砌将要压向凡尘的巨石。

    雨一直下着,漂泊大雨连续下了两天,而且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歇或者减弱的意思。

    远远的,一道闪电撕开厚厚的云幕,探出一条条的丝缕银光,面目恐怖的探下凡间,然后,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天神发出的怒吼,尾随着闪电而来。

    就在这时,三四个人影在闪电刹那的光亮下映现出来。他们有的伫立着;有的蹲在地上,上半身趴在了泥水里,双手愤怒地撑在地上。他们都已被雨水浸湿了,那在他们脸上滑下的一道道水珠仿佛缩小的河流一般。他们没有带雨具,当然全身就被这样密集的雨给浸透了。可是,雨水虽然迷糊着他们的眼睛,眼睛虽然难受着,然而,他们的眼睛都圆圆的睁大着,仿佛这是一种与雨水不可退却的斗争。

    在他们身边,一匹健壮的马不安地走动着,它身上的毛发都已浸湿,眼睛里也滑下一行行的水流。它晃动着长长的尾巴,四肢来回地走动着,鼻子里一次次地喷出雾一样的热气。马也有感情吧,它那圆鼓着的眼睛流露出的凄凉,嘴里微微透露出的似乎压抑的响声,似乎,它忍受着难以抑制的情感。

    “那是个圈套,是个圈套。”一人茫然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地发出痛苦的声音。

    “谁也没有想到那会是个圈套,虽然先前大家都不理解大哥的意思,可是一路上大家一想到招安以后的生活,便都快活起来。”

    “圈套,圈套”

    “大家想着以后的生活,虽然平时大家都不说,可是我们都明白,我们都渴望过上安稳的日子,我们都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和那些匹夫一样有个自己的家庭,能够过上不是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我们都这样想过,以前是,现在更是。”

    “我记得王老五跟我说,他要回家娶上一个婆娘,然后生一堆的娃。我问他,生了这么一大堆你怎么养活,他嘿嘿一笑,说,‘我天天去打鱼,只要我还有力气,就绝不会让他们饿着。’”

    “忽然间,大家都接受了这个决定,不理解一下子消失了。大哥见到我们这样的高兴和快活,久违的笑意终于出现在他的脸上。”

    “大哥是为了我们好,大哥是我们的好大哥!”

    “我们早该想到大哥是想为我们弟兄谋个好出路,只是先前大家都过惯了在山上逍遥自在的日子,忽然间听到要接受朝廷的招安,心里就不乐意了。”

    “路上很多弟兄都向大哥道歉,大哥哈哈一笑,说,‘只要兄弟们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大哥受点委屈无所谓。’这就是我们的大哥,我们敬重的大哥。”

    “可是那是个圈套,害人的圈套”

    “一路上都还好,就是我们进了安庆府也没见到有什么异样。”

    “吴雄在悦宾楼迎接我们,他向大哥和兄弟们诉说安庆府那边的事,还很高兴的向兄弟们祝福。”

    “他说我们不仅可以不再受官府的追杀,可以过上平常人的生活,他还说,现在官府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兄弟们愿意,弟兄们还可以当捕快当衙役。”

    “弟兄们听说了就更高兴了,都在为吴雄欢呼。我们大家对吴雄的影响本来就不差,特别是青龙山那件事,他办的相当漂亮,到了现在,弟兄们更是信任他拥护他了。”

    “他为兄弟们带来了希望,我们土匪也有了好出路,这不就是一件大好事吗?”

    “可是那些都是外衣,我们只看到了外衣!”

    “是的,他们都披着善意的外衣,让我们这些傻子傻呵呵的一位他们都是为了我们好。”

    “大哥被他骗了,弟兄们被他骗了,原来”

    “原来这些都只是一个局,一个坑害我们一百多号兄弟的局!吴雄原来是吴知府的儿子,吴雄假扮成土匪混入我们山寨,就是为了让我们成为他们父子的牺牲品。”

    “青龙山袭击我们山寨的事也是他们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我们更信任他,这一点,他显然是做到了!”

    “我们到了接受招安的地方吴园,一进那里,吴雄就对大哥说他先进去见见吴知府,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个局,大哥还在欢喜当中,于是他就进去了,可是,他一进去事情就发生了。”

    “通往中堂的大门忽然关闭,就在我们纳闷之时,忽然间,我们的四周探出无数官兵的头来,还没领悟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四面八方的弓箭朝我们飞来,还有火枪,呼啦啦的,乱箭像牛毛一样密集的朝我们飞来,那弥漫着硝石味道的烟雾也漫散开来。”

    “弟兄们纷纷倒下,鲜血很快流满了一地。”

    “我看到死去兄弟那茫然的眼神,我知道,他们死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懵了,彻底懵了!”

    “骗子,骗子,呵呵,骗子啊!”

    “大哥哭了,我们尊敬的顶天立地的大哥,那天他哭了!”

    “大哥觉得愧对兄弟们,他本想着为大伙谋一条好的出路,可是他没有想到,他没有想到他设想的那样好的计划成了这个样子。兄弟们倒在了他的脚下,那滚烫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大哥哭了,我第一次见到大哥这个样子。”

    “吴雄父子那两个混蛋,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为死去的大哥和兄弟们报仇!”

    闪电一道道探下天空,那灰尘的的乌云在这一道道亮光下越发显得狰狞恐怖了。雷声轰隆隆的响着,那密集挥洒的大雨噼噼啪啪的撞击着夜里的生灵。

    那匹马挣扎着,栓在树上的缰绳被它拉的笔直,血从它的鼻子里一串串的留下来,滴落在地面上,于是,一洼浅浅的雨水变得通红。它的喉咙里低低嘶吼着,仿佛巨大的痛苦在它的心里压制着。

    “一百多号兄弟就这样死了,一百多号兄弟就这样死了,啊!”“那些生命啊,活生生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啊!”“他们说过的,他们要娶妻生子,要照顾家庭,他们说过的,说过的!”

    “他娘的,死了,都死了,都他娘的死了!”

    哭声在夜里回荡着,那粗鲁的话语,嘶哑的声音,嚎啕的哭泣,这些个人,这些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些个曾经啸聚山林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汉子,如今这样凄凄惨惨地一块哭泣。泪水滑出他们那作痛的眼睛,和着雨水缓缓的滑落下来。

    “不,他们不能白死,不能白死,我要为他们报仇,我要杀了吴雄那对够父子为大伙报仇!”

    “虽然我们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既然上山时我们就约定不能同生便要同死的誓言,就是死,我们也要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突然,刺啦一声,一道闪电飞速的蹿下天空,在他们不远处张牙舞爪的亮了起来,然后,轰隆隆的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就在这时,那匹一直在挣扎的马突然将前身高高的跃起,一声长长的悲凉高亢的鸣叫掩盖住雷声和雨声,在这湿淋淋的夜的世界里,那样震动的响亮着。

    一直站着的几个人大吃一惊,反身望去时,那匹马嘴上全是鲜红的血,可是一直拴着它的缰绳却被它挣断了。它探起前身,前蹄坚定有力地在虚空中扬动,然后砰地落在地上。山路上满是水流的泥地早已一片泥泞。马蹄重重地敲打在地上,一片浑浊的泥水四溅开来。刺啦的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在丈外的一刻树上延伸,然后轰隆隆的又是一串串的雷声。

    “小白,小白,你去哪?”

    那匹马落下扬起的前身,目光悲凉的在他们身上停了一停,然后,它嘶哑着嗓子朝着暗暗地天空发力的鸣叫起来,仿佛是对内心感情的发泄,仿佛是对亲人的呼唤,或者,是对他们的告别。嘶鸣声还在雷声雨声的包裹下四处回荡,可是,那匹马已如箭一般的,趱蹄狂奔而去。

    “小白,回来,回来啊!”一直喃喃自语的那个汉子想要追去,可是,他没有跑出几步便仆倒在地上,他痛哭地拍打着地面,泣声叫着“回来啊,小白,小白”

    “小白是大哥的坐骑,曾经跟着大哥走南闯北,还伴着大哥出生入死,它是大哥的兄弟,是我们大家的兄弟。”

    “大哥本来可以回来的,可是,他把小白让给了我们,小白冒死把我们送出来了,可是大哥”

    “小白一定去找大哥了!”

    “在山上还有一些金银,几位哥哥找个时候把它们带下山来,然后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一直蹲在地上,一眼不发的莫寒这时站了起来。他的衣服全部湿透了,长长的头发披散在他的脑后和脸上。他跟他们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愤怒,只是,他那落寞孤寂的性格让他变得更加清醒和镇定。漫长的日子里,他已习惯孤独和寂寞,忧郁和沉默就像是天生成的一样伴随着他。

    “小寒,你说什么?”

    “你是在嘲笑我们吗?”

    “不行,我们一定要为大哥和众兄弟报仇,我们决不能做缩头乌龟。”

    “你们忘了吗?”莫寒微垂着脸,目光冰冷地看着湿淋淋的地面,道“大哥是为什么死的?大哥是为了什么才带大家去接受招安的?你们说你们已经明白了大哥的用意,你们说你们理解宋大哥,可是现在宋大哥死了你们就忘记了他的心愿了吗?宋大哥希望你们活着,他希望你们能过正常人的日子,能有个安稳的家,有幸福的生活,你们都忘了吗?”莫寒回头望着他们,他们静默下来,耳边里全是雨水的声音。“小寒明白众位哥哥的意思,小寒也明白众位哥哥的心情,只是,你们都应该活着,好好的活着,完成宋大哥的遗愿。”

    “小寒你”

    “小寒在这里向众位哥哥保证,吴雄父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是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众位哥哥,相信小寒,好吗?”莫寒侧着脸,静静的等候着他们的回复。雨水滴落在他的头上,水珠缓缓的从他消瘦的脸颊滑下来,于是,一滴滴的水珠从他的下巴,慢慢的滴落下来。

    “小寒,我们,我们相信你,只是,你也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小寒你还年轻,你应该”

    “谢谢众位哥哥,”莫寒忧郁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请众位哥哥放心,小寒是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众位哥哥,一路保重,记着安稳下来时,为宋大哥和死去的哥哥们烧上几只香倒上几碗酒。”

    “我们会的,”

    莫寒回过头来,朝漆黑一片的天空扫了一样,嘴紧紧的抿着,他的面容变得冷漠严肃。雨还在下着,他还在淋着雨,可是他已经向山下走去。泥泞的道路,漆黑的夜晚,他那消瘦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方夜色,还是那样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