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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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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苏晓萌愣愣地站在一部手机前,自言自语道: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人。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苏晓萌想:或许要用点时间来让自己自省,方能看清内心。

    苏晓萌初见他时,是在一个网络平台,其间有他一张照片。他站在一个老旧的房屋旁边,身边竹林掩映,他牵一竹枝,笑得像偷得油的小老鼠。恍惚间,苏晓萌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辗转反侧,苏晓萌觅得了此人的电话号码,一番询问之后,知道此人唤作:李庄。苏晓萌当下既想:怎么不叫周庄啥的,更有知名度。

    闲暇的日子对人来说,有难得清闲的感觉,却也会百般寂寞寥落。苏晓萌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光,睡个大清早,从床上起身,拉开床头的窗帘,白花花的阳光撞进来,她就在脸上挤出一个斗笠大的笑容,舒展腰身,然后光脚丫蹦到床下,再蹦到床上,颠颠儿两下,算是一天生活从这里开始了。

    她进洗漱间刷牙,洗脸,自来水哗哗地流,挡不住的易逝年华。她站在镜前端详自己,眼底有细纹,眼角有晒斑,寻思着,今日把粉涂抹多点,靠这种方式来遮掩已渐沧桑的容颜。

    其间,短信声响起,她滑动屏幕,手机上赫然一段文字:“明天见个面吧,李庄。”

    “好。”她轻点发送键,信封的标识在手机屏幕上跳动了几下,然后恢复了平静。

    站在这座城市的这条繁华街道尽头,一眼望去,一溜的饮食男女,红红绿绿,花枝招展,年少芳华。

    苏晓萌挎着鲜艳的包,在人群中时隐时现。李庄说明天请她喝茶,她趁着这一日的闲暇,出来逛街买东西,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歌莉娅的服饰有异域之感,她一直记得,那年歌莉娅的春装刚上,橱窗玻璃上挂了大幅的海报,身姿窈窕的模特儿在一片荒漠中大步流星地行走,狂作的风撩起裙摆和长发,发线间那双微微睁开的迷蒙的眼,太极致了。苏晓萌曾想过,如果此生注定没有人陪,那做一个这样流浪的女子,也是不错的选择。这也许是她一直选择三毛的原因。她看她写的撒哈拉的故事哭泣的骆驼,痴迷到不可自拔,暗自狂喜或落泪。

    江南布衣,一个设计师品牌,她喜欢那种随意洒脱之感,购置了两件,转身离开。

    街道上人声喧嚣,苏晓萌左顾右盼,眼波在各家商店间流转。突然听到电话响起,接起来。

    “干嘛呢?没有看到我给你的短信吗?”

    “什么?短信?”

    “问你,现在有空吗?”

    “什么?现在?李庄,你,你不是说明天吗?”苏晓萌一和自己喜欢的男生说话就语无伦次,昏天黑地的。

    “哦,明天我有点事,今天正好下午没有什么安排,一起坐坐吧。我现在正在你住处附近哪。”

    “可是,我,我现在不在家。”

    “你在哪儿?我现在过来。”苏晓萌回复了自己当时所在的位置之后,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在后来的半分钟里,她开始打量自己的装扮,看着手里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她突然间有种彻底被打败的感觉。

    苏晓萌站在咖啡馆二楼中间的那个卡座前,他坐在深咖啡色的沙发里,低头看着手机,她愣神的时间里,李庄抬起头来和她直视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立即笑着和李庄打招呼,然后低下头俯身坐下。

    在她的面前是一张白皙的脸,笑时,嘴角的肌肉向外拉出一个弧度,清淡却别有韵致。她喜欢他讲话时的样子,平缓,沉着。说到内心隐秘处,他的眉间有清浅的纹路,随即从身边取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一口。她想起儿时,常爱坐在爷爷的腿上看他抽一种用叶子裹卷而成的水烟,有浓浓的烟草味道。她在爷爷抽完烟后,会把爷爷的水烟袋拿过来,深深吸一口气,任这浓烈的气味钻入自己的肺腑。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自己轻牵起李庄的手,把他的食指和中指放在自己的鼻尖,轻轻嗅闻。

    分别时,她和他站在十字路口,他向西,她向南,走一段路后,她回头看他,他迈着大步往前走。

    陈帆来电话约她去x城游玩,陈帆是以前的旧友。那时,她们一同在一个培训中心工作,回家的路上,陈帆对苏晓萌说:我有了一个交往的女朋友,她刚刚大学毕业。后来,陈帆和她结婚了,有了一个女儿。女儿落地那天,她去探望,坐在看护病房外面的长椅上,他和她聊了很久。

    她约李庄一同前往,李庄犹疑着说要看自己的安排,苏晓萌心里有不悦,但她选择更加耐心地等待。

    除夕的晚上,接到李庄的短信:明日,我和家人启程去x城。她失落的心情让她一夜不能安睡,她把手机搁置在枕边,一直不回复他,等她安抚好自己的内心,为他写下温柔的话语时,她发现信息再无法发送出去。

    李庄在经历长时间令人头痛的的堵车后,抵达了x城,在那片海边,李庄给她发来信息,告诉她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有即将到来的行程。苏晓萌期待着,等自己到达x城时,能看到他,和他一起在满天繁星下散步。

    关于旅行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情,可是在即将到来的x城之行这件事上,她有从未有过的亢奋,应该不是因为那一处的美景,只是在夕阳即将从海面落下的橙红色背景里,有一个她所向往的身影。

    还在高速,阳光晒得她睁不开眼,苏晓萌把墨镜给了附驾没有任何防晒准备的周一,自己顶着日头,睁大双眼看着前路,美其名曰:享受日光浴。即将到达x城时,李庄发来短信说:我们要离开x城了。苏晓萌心里咯噔一下,她这几日所编制的故事,完全不是按照她意料的走向,现在偏离了正常轨迹,拉扯着逃开到与来时相反的路上。前车突然减速,苏晓萌一个急刹,把一车人甩一个“狗吃屎”的模样,一阵嗔怪声此起彼伏,苏晓萌连连道歉,然后开始舔舐自己内心里被撕裂的带着血迹的伤痕。

    当苏晓萌和一行人安顿下来,李庄已经回了c城,她还是在短信里对他说:晚安。

    夜里,陈帆来找她聊天,一直至凌晨一点,周一催促着他们赶紧休息,此后还有一番劳顿。之后,苏晓萌却和周一把灯夜话到凌晨五点,才不得不在困倦的侵袭中睡去。

    第二日,苏晓萌便准备逃离。在她的旅行里,从来没有点到为止,一定是深度的。她背包走到每个想去的地方,住当地的民居,和当地的人聊天,吃当地人提供的食物,都是为了更贴近。可这次,这一切对她毫无吸引力,她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控制着,只是更迫切的向往c城。

    驱车到家,已经是深夜,一夜无梦。次日清晨,她照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晒伤红斑和浮肿的眼睛,她伸出手指,用指拇肚轻轻擦过肿起的皮肤,被火灼一般地疼痛。中午,李庄来电话,询问她在何处,他惊讶于她的回归,讪笑她也是走马观花的人。

    回来后,朋友们的邀约,亲人间的聚会从未停歇,觥筹交错中,大家叙说着陈年的故事,在时间的酝酿里,日渐芬芳,浸润。这些美丽动人的故事,唯有美酒相伴,才越见得它的甘醇和浓烈。在这样的日子里,苏晓萌连想李庄的时间,都被压缩。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李庄只是把你当朋友。”苍月在qq上对苏晓萌说。苍月是李庄的挚友,他会和她聊很多关于他感情的故事,他们无话不谈。

    “朋友也好,知己也罢,我听从来自我心灵的声音。”苏晓萌回复之后,关掉qq,起身离开电脑桌,在转弯处,腰肢撞到桌角,痛得她蜷缩下来,蹲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到冰冷的地板,撞击出惨白的单瓣花形状,等待一点点干涸。

    “李庄,我想你了。”

    一直没有回复。那时,苏晓萌想,未来的日子或许可以和书,音乐或者旅行为伴,但关于一直出现在未来要发生的一切里的那个他呢?现在怎至于对自己如此的冷若冰霜呢?原来,我们从一出生就是孤独的,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孤独更是如影随形了。她想:若他不回应,那就这样吧。

    躺在床上,她看了几页的书,然后睡去了。

    她看见自己站在那个角落里,看着李庄向她走来,伸出双臂,用力揽她入怀,她温顺的如一只小兔,任由自己在他的臂弯里窒息。急促的呼吸压迫着她的心脏疼痛难忍,她惊醒过来,空荡荡的房间里,暖气扇呼啦啦地转。有人曾说过:当你有意识的控制自己远离那个你爱的人时,你准备好接受比皮肉和筋骨剥离更惨烈的痛苦吧。苏晓萌现在,应该是在被千刀万剐吧。

    在煎熬中度过几日,今日正午,电话声响起,屏幕上醒目的两个字:李庄。只是此时,苏晓萌已经慌了手脚,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接起这个电话,应该怎么说,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它在响过数声之后,戛然而止。现在,苏晓萌站在这部手机前,她想:或许要用点时间来让自己自省,方能看清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