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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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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寒冷是武器,攻击人的脆弱。对于熟知的一切我都无法把握,未知的更加不敢想象。谢谢这零度的气温让我开始一场讨伐似的书写。

    上车之前,他给我买了一包爆米花。他说他羡慕冬天的晚上在校门口摆摊的那对老夫妻。长头发被风吹得很好看,我对他摆出一个笑脸然后跑开。他是八年前认识的学长,他对我的珍惜难能可贵。于是我自然的伪装,连这把乱的假发,也要说是正在疯长的真发,因为他说,真好看。

    路过许多商店,热闹的铺面拥挤着许多漂亮的女孩子。冷了,大家的需要更多,温暖是靠厚重才能堆积得起来的。打开家里的大衣柜,我有许多围巾和帽子。2002年冬天时,买尽了各种款式来收集,然后再也不动它们。看到一片刺眼的红色,奇怪了,我向来只钟爱灰暗,厌恶鲜艳。记起来,前男友的外婆喜欢女孩子穿得红红的。为了讨好老人家,于是我有了红色外套,红色毛衣,红色围巾,等等等等。扔了吧,我转过头对旁边的妈妈说。

    有一个习惯,任何一篇文的标题都有理由。“夜千”是我最近喜欢的男人的艺名,他叫叶谦,有漂亮的酒窝,三十多岁,北京的音乐人。我喜欢上他时他正在离我半米的舞台上用心唱一首歌。为什么叫“夜千”因为我已经失眠很长一段时间,每一夜都千思万绪,愁眉不展。

    不想记得具体的日子,越具体的回忆越是清晰,越清晰的想起就越敏感,越多的敏感越让我沉重。我的每个排比句都用得不好,如果是律师,那就输定了。因为你要字字句句逼得别人哑口无言才有赢的希望。我是无力的,力气都浪费在追逐上。

    别给我虚无缥缈的意识流,孤独时刻提醒在提醒我,能抓住一些算一些,当然不包括意淫的幸福。可是每当我伸出了双手,幸福就给我一个背影,转身离去。我站在悬崖的某一边,看见美好,可是我已经丧失了该属于年轻人的冒险精神,再也不愿意跨越,情愿留守,情愿死在这蜷缩的角落。

    那些说过要等我长大的男人们啊,你们好不好?我的十八岁都已经结束了,你们一个也没有出现。你们说出承诺时,看到我傻忽忽的点头,是不是略有成就感。当我被你们拥抱进怀里时,嘴角闪过一丝坏笑,因为又当了一回聪明的笨蛋。

    过去的一个月里,起码有十个晚上在ktv度过。长沙是远看繁华而热闹的城市,千万别走近它的深处。我已经开始对这些歌舞升平,闪烁霓红,感到厌倦恶心。我仍然素着一张没有看头的脸,做了假头发,它们让我显得温顺。有那么几首歌让我觉得哭笑不得,而每次总是有人乐此不疲的点,然后放声高歌。比如后来,比如盛夏的果实。我没有资格对谁鄙视,只是这轰轰隆隆的音乐向我侵袭过来,惨败得没有道理,只好没有底气的表现我高傲的不屑。jay出了新歌,mtv精美动人,方文山的歌词依然潇洒漂亮。其实,我也能用漂亮的压韵形容那一直被我自己亲手毁灭的爱情;其实,我也在以第一人称记录眼前所有的发生。燕姿也出了新歌,她把大悲伤唱得一脸平静,我却总爱以歇斯底里来演绎原本无关轻重的事故,眼泪都成诗了,还能不泛滥吗。其实,no matter what。

    我亲爱的女人恋爱了,她不像我,我还能想念一个人想到哭。她是欲望缠身,她是心魔作祟。我站在旁边却也已经捏了一把汗,对象是一个烂男人,惟独皮囊还不错。她当然是不怕的,她说大不了随时可以全身而退。我不会隔岸观火,我在她最近的地方,随时就能拥抱,这是温暖的零距离。

    说一件事情吧,有一个夜晚,不止夜千,任何数字都不足已形容那一晚我脑子里翻腾的感觉。在陌生的街上,我给他打电话,他是我的初恋。我是一个有条理的人吗?那我为什么总爱做出解释,无聊!我说,我是钟宇航。然后电话挂掉了。如果就在这里结束,那我犯不着心潮澎湃。之后我们之间有交流,有对话,我存下他发过来所有的短信,哪怕是伤人的字眼。之前有过无数次想象,我们深情对望,礼貌的问好,然后遗憾的叹气再擦肩。可惜不是这样,他和我之间的纠葛并没有在时间过去之后消失,他甚至是埋怨我的,他不信我的一切言语,他眼里的我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他眼里的我,已经不堪。我在他面前不能吼叫,不敢咆哮,不懂放肆,他是我的信仰,我只能膜拜。他的话让我忏悔和痛恨自己,并不是想要变乖去跟他和好,只是害怕自己某个堕落的举动会伤害他,尽管他并不一定会在乎,但是我怕有万一。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要做丝毫对他不好的举动。可是,质问自己一句,你还有哪寸肌肤为他忠贞着,你还有个屁资格说你深情,你凭什么去追逐他,你甚至连爱他的心都已经空掉了,你去死吧!

    从那一夜,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生活。

    我做了假头发,我扔掉了床头所有的避孕套,我刷黑许多人,我删掉好多号码,我拒绝接陌生电话,我低头走路,我笑得像在哭,我演出一场纯洁老套的剧情,给我自己看。侯沙,对不起。我可不可以从现在开始对你忠贞,虽然我也知道这话跟放屁样的没有意义还惹人嫌。我再也不玩了好不好,任何男人任何恋爱都是对生活的拖累。我多么希望被你相信,可是我自己都不愿信呢。

    再说什么呢,我总是爱忘记一些刻意想要记住的事,而一直记得那些拼命想忘记的。我快要毕业了,下个月的五门考试之后我就失去学生身份了。圣诞到了元旦到了除夕到了春节到了元宵到了,繁华灿烂的2005就这样要离开我们了。对于所有的离别重聚,我都没有悲伤或欣喜。就像机器老化了就自然会迟钝,我于是跟着冬天的夜晚一起僵硬了。

    是夜。

    保佑我今天睡得安稳好不好?我跟所有的人说,已经很久没有收礼物了,你送我一份礼物好不好?没有任何人拒绝我,除了多多那个死家伙。大家都问我要什么,甚至还有人要地址跟电话,我脆弱的虚荣变得强硬,绝对超过勃起时的男人。这一句是为了告诉你我的不纯洁,如果这样就代表我可以随便为谁轻吟浅唱,为谁绕指温柔,那你又错了。是夜,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