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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广川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身姿挺拔，眼神清澈坚毅，模样真的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
当了一辈子的兵，他见过太多的生死，内心会波动，可极少会像此刻这样，红了眼眶。
“儿……儿子……”他双手颤抖地朝路远伸去。
路远看着陆广川，内心是震撼的，只是对他没有长辈的感觉，更多的是对首长的尊敬。
他并没有朝陆广川抬手，只说：“陆首长，目前情况还没弄清楚，我未必是您儿子。”
“你就是我儿子。”陆广川无比肯定，“只要你妈是赵春香，你就是我儿子。”
看着他固执的脸庞，路远不禁心生怜悯，但还是坚持道：“您先坐一会儿吧，等我妈回来再说，好吗？”
陆广川感受到路远的疏离，不过他也能够理解，毕竟要不是他把他们母子给弄丢了，他们这些年就不会这么难。
“好。”
陆广川落座，苏瑶忙请大家都坐下。
林娉婷也坐下了，就是一块进来的男人并没有落座，而是站在了陆广川的身侧。
苏瑶打量了一下他的简章，跟路远一样，应该是个营长，年纪跟路远也大差不差。难道这个就是让林娉婷铁树开花的男人？
这个猜测让苏瑶的八卦之火瞬间燃起，她偷偷打量他跟林娉婷两个，发现林娉婷余光都不给他一个，倒是他会偷偷看她。
她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林娉婷的小奶狗。
不得不说，林娉婷的眼光真是很毒，从陆广川到这个模样周正身材在线的营长，没有一个是不养眼的。
气氛有些尴尬，苏瑶率先打破沉默，对陆广川说：“陆首长，上次在西南边，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感谢的话本来应该由路远来说，只是现在身份变得复杂，他有些说不出口。
陆广川并不在意，他反而比较在意路远的身体，关切地说：“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伤了脑袋不是小事，西南那边医疗技术有限，要不我给你安排去省军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果然是首长，一出手就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省军医，苏瑶啧啧称叹，路远还是一脸平静，“我身体没事了，不劳您费心了。”
一而再地疏离，陆广川并没有被打击到，反而主动问起了苏瑶和路远的生活。
大部分时间，都是陆广川在问，苏瑶回答，路远偶尔应两句。
“哎……下雨了……”
大家正说着话，林娉婷突然出声。
大家听着，纷纷抬头看向门外，陆广川想起赵春香在外面，紧张得立刻站起身来，“春香带雨伞出去了吗？没带得给她送过去，不然该淋湿了。”
刚才赵春香出门急，也想着不远，就算天有些阴沉，她也只是提了个篮子就出门了。
“没有，我去送吧……”
苏瑶的话还没说完，院子里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赵春香挎着篮子就朝里面冲，“这雨来得突然，幸好回到半路才下，不然我得成落汤鸡了……”
她一边叨叨一边跨进堂屋，不料抬头一看，才发现一屋子都是人。
她以为家里来客人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来人了……”
她抬头去看苏瑶，眸光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男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也站起身来。
他们一个站在堂屋的两边，隔着不远的距离，遥遥对视。
他们的眸光，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变得越来越复杂。
“春香，我是广川，对不起，现在才找到你们……”
陆广川朝赵春香颤颤走去，沧桑的双眸。闪烁着泪光。
赵春香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可就在他快要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突然抬脚一踹，愤愤地说：“我不认识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罢，她直接朝自己的房间冲。
猝不及防被踹，陆广川吃痛，反应过来之后，瘸着腿就追了上去。
可不等他追上，赵春香已经把房门锁上。
程志扬连忙走到陆广川身侧，紧张询问：“首长，你没事吧。”
“没事，你先退后，不用管我。”
陆广川把程志扬甩开，然后开始用力拍门，“香香，是我错了，当年不应该把你留在老家，这样你们母子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吃那么多苦。”
“香香，你开门好不好？只要你愿意开门，随你打随你骂。”
“香香，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这一句又一句的“香香”，简直把在场所有人给听迷糊了。
特别是林娉婷，要知道她当初会看上这个大十几岁的男人，不就是因为他那一身阳刚之气而心动吗？如今这个狗腿的模样，实在反差过大，她接受不了。
她听着，脚下忍不住一崴，下一刻就被人扶住了。
“小心一些。”耳边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跟那两个疯狂的夜晚时听到的男声一模一样。
她耳朵不禁有些发烫，连回头都不敢了，轻声说了句“谢谢”，程志扬就把她放开了。
陆广川还在不停地求着赵春香开门，众人以为赵春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开门的，毕竟这三十年受的委屈，不可能几句话就能打消。
“香香，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
陆广川正朝房内发誓，房门竟然被拉开了。
“香香……”
“不要再喊了。”赵春香站在门口，一张脸红彤彤的，她瞪着陆广川说：“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喊什么‘香香’，丢死人了，你赶紧给我闭嘴。”
“香香，就算你不再年轻，在我心里，依然我是最喜欢的香香。”
话落，赵春香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
苏瑶看着充满反差萌的公公，终于知道路远在床上死皮赖脸的样子是遗传的。
“首长，你跟我妈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进去慢慢跟她说吧。”苏瑶在陆广川身后用力一推，他就进了房间。
后知后觉的他迅速反应过来，把门关上并落了锁。
“你进来干嘛？赶紧给我出去。”房内传来赵春香的嚷嚷声。
“香香，你要打要骂，悉随尊便，但在此之前，你得先把身上的衣服换掉，湿哒哒的容易感冒。”陆广川说。
“你都知道我要换衣服了，那快点出去。”
“咱们是夫妻，你在我面前换衣服怎么了？”
“谁跟你是夫妻了，我男人早就为国捐躯了，他是英雄，是国家的英雄，是人民的英雄，他保卫了国家，保卫了人民，独独保卫不了咱母子俩，呜呜呜……”
赵春香哭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似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统统哭出来。
苏瑶听着，心里又酸又涩，泪水忍不住从眼眶溢了出来，路远见状，伸手把她抱入怀里，也不管家里还有其他人在。
林娉婷的眼眶也红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转身就走出堂屋。
程志扬见状，立马跟了出去。
过了好半天，赵春香的哭声才渐渐变小，而等房间门被打开，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陆广川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众人立刻站起来，便马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才低声道：“她哭累了，睡着了。”
大家点了点头，陆广川又对程志扬说：“我要在这边待几天，你先回去。”说着，又看了林娉婷一眼，道：“也把林同志送回去。”
“是。”程志扬朝陆广川敬了个礼。
林娉婷总觉得陆广川这一眼并不简单，似是把她和程志扬都看穿了，她觉得自己藏得挺好的，可又莫名心虚，什么都没说，只低着头。
“苏瑶，你帮我打盆水进来，我要给你妈擦擦脸。”陆广川扔下这句之后，转身就进了房间。
苏瑶应了声“是”，但路远已经自动自觉去打水了。
林娉婷和程志扬要走，苏瑶把他们送出门。
苏瑶现在有一肚子心里话想问林娉婷，可碍于程志扬在，不好意思问。
“苏同志，这是首长的行李箱，麻烦你转交给他。我先回去了，让他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程志扬递给苏瑶一只行李箱。
“……”苏瑶接过这只沉甸甸的行李箱，心想她这个首长公公是有备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