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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威尼斯总督的交涉异常顺利。
威尼斯的商船源源不断地向奥地利军所在的费拉拉运送补给,包括奥军紧缺的干粮和燃料,仿佛要为实现弗雷德里克的野心倾家荡产似的。
有了这批物资,加上威尼斯总督承诺“只要弗雷德里克一天不撤军,威尼斯便支持一天补给”,奥军再无后顾之忧,随时可以挥师南下,开始二度侵攻。
当然,这点物资远远伤不到富裕的威尼斯的筋骨,可威尼斯人如此大方的行径还是引起了罗贝尔的警惕。
没错,弗雷德里克和一众奥地利的白痴贵族完全没意识到威尼斯人的古怪,就这么施然接受了馈赠,还当着罗贝尔的面嘲笑威尼斯人胆小如鼠,连威胁都不需要就老老实实地将物资乖乖奉上。
可命运所馈赠的一切,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罗贝尔巴不得弗雷德里克和他的军队早点完蛋,最好全部丢进波河喂鱼。
可是他现在也在军中。
看着威尼斯人的船队一天天靠岸卸货,弗雷德里克还如没事人似的三天一大宴、一天一小宴,罗贝尔每日如坐针毡,肥的流油的炭烤鹿排都不香了。
在一天天等待中,今年的圣诞节如期而至。
天空适时地飘起鹅毛大雪,弗雷德里克下令全军休息一天,由新任的随军牧师罗贝尔负责圣诞祷告。
罗贝尔穿着一身侍从送来的鹿皮大衣,搭建起简陋弥撒台,用军中仅剩的两桶红葡萄酒和白面包放在教堂中央,低声念诵弥撒词。
“我们的天父耶和华,祈求您与您虔诚的信徒分享您全知的智慧、幸福、幸运、安康,在耶稣诞生之日为众生送去平等的慈爱。
赦免我们与生俱来的罪孽,带着平等公义之心加以审判,因着您慈爱的降生所有的温饱,就由您借天使之口颂唱的那样。
祈祷我主耶稣之名在圣诞日的清晨、正午、黄昏、夜晚响彻。
阿门。”
他站在弥撒台后十指交叉紧握,合上双眼。
台下,包括弗雷德里克,克里斯托弗,博罗诺夫在内的一众贵族也虔诚地低下头颅。
在大帐外,上万名士兵排成方阵,同样虔诚地闭目祷告。
结束弥撒后,罗贝尔轻轻咳嗽两声。
“好了,弥撒结束了,把酒和面包分了吧。”
“呃……”博罗诺夫惊愕地抬起头:“可是这是祭奉神的贡品,我们吃了不太好吧?”
罗贝尔挑起眉头:“谁跟你说这是祭祀的贡品了?我主耶稣忌讳偶像崇拜,严禁信徒供奉,这些酒食本来就是给人吃的,少废话,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博罗诺夫率先拿起两块面包嘎吱嘎吱地吃了起来。
罗贝尔挥手招呼帐外的士兵们:“来来来,大家都分一点耶稣他老人家的肉和血,人人有份,不要抢。”
士兵们哄闹着挤到弥撒台下,两大桶红酒足够每个人分上一小杯,许多穷惯了的士兵第一次品尝如此美妙的滋味,高兴地手舞足蹈。
贵族们悄然离开了帐篷,回到各自的营中,他们有更丰盛的餐食,没必要和一帮大头兵哄抢食物。
弗雷德里克孤身一人回到了他的寝帐,罗贝尔趁着士兵都沉溺于葡萄酒的美味,悄然跟了过去。
他撩起帘子,向弗雷德里克颔首:“大人。”
“嗯?”
弗雷德里克正对着桌上的地形图沉思,忽地见到他朝思夜想的罗贝尔主动前来,宛如春风拂面。
“今日怎么有心情来找我说话了?”
“有一件要紧事,再不说,担心来不及了。”罗贝尔进到桌边,“大人这是在研究渡河的位置吗?”
弗雷德里克随口答道:“不是,我在考虑哪个地方适合与威尼斯军交战。”
他看见罗贝尔身躯一震,顿时面露得意之色:“看来我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竟然连你都瞒过去了,威尼斯人定然会以为我军懈怠,而主动来攻。”
罗贝尔不禁重新审视面前这位三十多岁的壮年公爵。
弗雷德里克挺起胸膛,大大方方的任他欣赏。
“既然公爵大人已经发现了威尼斯人不对劲,想来也想出御敌之策了吧?”
弗雷德里克坦然道:“没有,我想了好几天,怎么想都是我军毫无胜算。”
“我军孤军深入,补给全部依赖威尼斯商船,前有大河阻碍,后有教皇国虎视眈眈,前后夹击,毫无胜算。”
罗贝尔伏在地图上沉思了几分钟,言之凿凿地道:“不,大人还有机会。”
弗雷德里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年轻的面庞:“听你的话,可是愿意为我献策了?”
“大人所忧虑者无非两点,一是波河涨汛,二是追兵堵截,前者是自然伟力,无从下手,但后者仍有余地。”罗贝尔伏下身子,“我愿作为使者同罗马交涉,教皇国可以提供补给,以解燃眉之急。”
弗雷德里克假意不答。
罗贝尔继续说服道:“只要我军向南攻陷拉文纳,就可以打通安科纳-费拉拉的补给线,到那时,进可与留驻奥地利本土的军队南北夹击威尼斯,退可去往安科纳修整。”
“威尼斯人言而无信,人人得而诛之,击败威尼斯后,教皇国得到维罗纳以南地区作为奥地利攻击安科纳的赔偿,而公爵大人可尽取东方之地,得到梦寐以求的亚得里亚海出海口……”
“你刚刚说。”弗雷德里克打断了他,“我军?”
罗贝尔陷入沉默。
弗雷德里克的嘴角慢慢上扬,直到露出满口的大白牙,心花怒放。
“也许你还不知道。”他将一张告示塞到罗贝尔手里,“就在你被俘后几天,罗马那边以为你已战死,颁布了对你的追封。”
他看着罗贝尔呆滞的表情,只觉得这十几天被对方无视的忧郁全部一扫而空,心里直呼过瘾!
“维也纳主教罗贝尔听令!”
“啊?”
罗贝尔呆愣楞地回答。
“我命你为临时外交大使前往罗马,务必说服教皇冕下饶恕我的罪过,告诉他,我愿意全盘接受你维也纳主教的任命。”
弗雷德里克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如果你完不成任务,我就剥夺你主教的头衔。”
说罢,他故意大呼小叫道:“哎呀!我忘记你的主教任命是教皇亲自任命的,我作为世俗的公爵无权剥夺,好可恶呀。”
“你那是什么表情?殴打主君可是大罪。快去吧,我年轻有为的主教,我军的胜败,可全部仰赖你的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