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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个败家仔”(我妈说的)“我爸是个有出息的男儿”(我伯说的),在我的印象中,我爸会吃会玩能说会道,会赚钱却不会存钱。
年轻时,爸爸在三线修铁路,力气又大而且肯动脑筋,一个人常常干两三个人的活,领导赏识他,同事也爱跟他搭伙。本来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铁路工人,但是,放不下家中的妈妈,还有一对年幼的儿女,便执意回到了农村,当上了队上的民兵队长,后来又当上了村支书。正当春风得意好评如潮时,他却办起了蛇场。收了一大批徒弟。记得年年双抢时,我们家的田里全是清一色的年轻小伙,加之我爸老早就相信科学,种上了杂交水稻,亩产千多斤,区里还来了许多干部参观拍照,所以大家干的也特别起劲。我爸学一门就钻一门,而且也精通一门,不管是谁只要被蛇咬伤了,第一个想到的准是我爸。我满外公,他就不服死,不小心被眼睛蛇咬伤了,他偏要到我们县人民医院去医治,结果化了两三千块钱,住了两三天院,主治医生竟然说要把他的手截肢,吓得他赶紧跑来找我爸。我亲眼见我满外公的手肿的象个熟透了的桃子,而我爸却不急不缓地拿起保险刀,用打火机烧一下毒,便滋溜一声在又红又肿的伤口上划了个口,然后又用手挤,用筒罐吸了许多的毒血和脓液出来,我在一旁吓的吞吞颤,既恶心的要死,又拼命地想要看个稀奇。而老爸始终面不改色,镇静从容地完成了一切手术,然后又找些草药,从药店买了几味药,缚在满外公的手上。两三天过后,红肿就慢慢地消了,虽然手指还不是很灵便,但比起县人民医院那些饭桶医生不知道要强多少了。还有一次,我爸在祁东火车站,看见一个将死之人,问一下,原来是被毒蛇咬伤,中医院,人民医院都不敢收,差不多就完了。而我爸,帮他把把脉,马上打的去中医院要了几味药,自己又熬了一副草药给那人吃,嘿,还真活了过来。从此我爸的名声大振,前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但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爸这样的人又缺小心机,跟自己宠爱的大徒弟办起了蛇场。第一年倒是赚了几千块,没想到第二年他那个大徒弟便起了贪恋,自个儿把蛇卖掉,说是跑了。本来可以赚几万,不想还倒亏了两万块,八几年的钱又值钱的很。记得那夜,我妈整夜整夜的流泪,而我爸就坐在床沿上抽了一晚上的烟。那个大徒弟独吞了十多万,便买了台机子说是造假钱,最后被关进了牢子,不义之财,也便不义地去了。每每谈起这件事,我妈便唏嘘不已,而我爸却无动于衷,也许是丢脸的人和事,他是懒得提,也懒得放在心上。
后来,为了还钱,我爸只得离乡背井去办鞭炮厂,没想到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我爸善结交那些当官的,那些当官的也很信任我爸。有些人帮他找门面,找厂房,有些人却给他借贷款,但是更有一些人却瞄准了我爸的钱袋。于是,我爸一面办鞭炮厂造银子,一面陪那些人打麻将,找小姐高消费高享受。在那些赚钱如流水,化钱更比流水快的日子里,我妈急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瘦得不成人样,而我爸却玩得天摇地转,全不知天高地厚。最后在我高考那年终于砸厂举家出逃。我只记得,那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爸爸神色严肃地对我和弟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挺住”而我却半开玩笑半埋怨地道“你挺不住了,就要我们挺住。”妈妈马上接口泪眼汪汪地说“是呀,一个自私的家伙。好蠢呢。”
我们逃到了柳州,刚开始的时候衣食都没有着落,但是,爸爸一方面帮人家装铁,一方面踩着部烂单车,风雨无阻地满厂里跑,还真让他做成了几批大生意。但是,一旦有了钱,爸爸那颗堕落的心又蠢蠢欲动,整日整夜地打麻将,五十元每炮还要吊十多个鱼。没有几天赚来的那几万块便成了别人禳中之物。于是,他又在妈妈喋喋不休的埋怨声中骑起自己前几天新买的摩托车(幸亏买了辆摩托车,要不然那钱也进了别人的口袋),满厂里跑。姑妈说我爸,赚八百用得一千,也的确如此。有钱时反正在家里坐不住,没钱时,便宿在家里看电视或武侠小说,家务活从来也不肯干。我妈妈每每提到此,常常是口吐白沫,而我爸却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相。
不过,无论是在浪漫温馨的日子里,还是在风雨来临的旅途中,爸爸对我一向是疼爱有加。小时候常让我骑在他的肩头去开会,去看电影或录像。而且有什么好吃的,总要留点给我吃。他在会上发言,我就坐在他的位置使劲地给他鼓掌,也许是听的多了吧,胆量也就特大,思路也自然而然地比一般的小朋友要清晰的多。在学校我的作文常被老师当范文读,每次演讲时都有自己独特的感受和心得,常常是惹得掌声不绝,初中毕业时,还是学校的茶欢晚会的节目主持人,不知道惹得多少人的羡慕和妒忌,当然也有喜欢跟欣赏的。我想这一切不得不得益于爸爸早期对我的教育和培养。
但是,现在的老爸,却令我头疼的很,每天早早就来跟我争电脑。他在新中国象棋里面下的津津有味,而我在一旁却感到万分无奈,我也多想用用电脑,多学点知识,开拓一下自己的视野,随便也在四国军棋里面疯狂地过把瘾。于是,电脑前,便经常上演我跟老爸你争我夺的镜头。不过,最后妥协的总是我,谁叫他是我老爸呢。
呵呵,有此老爸,是福也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