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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都快要过去了,娄府的角门才吱呀一开,一个肥硕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缝中,好生伟岸。
待那人走出了角门,才看清竟是个画着浓妆的中年妇人,脸上的粉扑簌簌地掉渣。
这妇人扭捏婀娜而来,插花带朵,穿着一件大红绉纱五色洒线,曳着汗巾,挂着香袋。
其实这妇人生得并不丑,只是皮肤有些黑,眼睛也挺大,不过她的眉毛过于浓重了些,而那时候的女子以眉细为美,讲究的是眉若远山。
“春娘,买菜回来之时到这里喝口茶润润喉咙,我给你准备了南木茶。”
说话的是一个门房打扮的瘦小汉子,眼角糊着两滩眼屎,兀自盯着那那妇人的肥臀。
那叫作春娘的妇人也不回头,只是很随意地向后一挥手,她的身材极其丰腴,那一只肥臀珠圆玉润,曲线怒突,走一起路来一扭一扭,倒也颇具风情,看得那门子直吞口水。
这妇人年纪并不甚大,如今不过三十五六岁年纪,在娄府后宅中专职采买,位卑权大。
春娘刚刚走出五十余步,不远处街角便有一个不是很利索的身影闪出,蹒跚跟了上去。
春娘前脚刚刚火急火燎地迈进一家胭脂水粉铺子的门槛,掌柜的便笑脸相迎而来:“哎呦,您可是有日子没来小店啦,我今早还琢磨着这喜鹊为何老在门前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贵客上门。”
“快着,快着,进来歇息片刻,小老儿好生给您介绍一下新上的脂粉。”
“快里面请,伙计?伙计?人呢?赶快死过来一个,给夫人上杯好茶。”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伙计飞一般地跑过来,麻利地给春娘斟上一杯热茶,春娘倒也不客气,还没等将肥硕的屁股坐在莆席上,便急不可耐地端起那热茶押了一口茶,说道:“吴掌柜,你这店里的蜀茶不错!”
吴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哎呦,到底是行家。实不相瞒,这是一个奉州的客商给小的带来的,价钱不低,小的还以为那小子蒙我,嘿嘿,今日夫人倒是替小的品鉴出来了……”
春娘眼睛朝着门外瞟了一眼,不耐烦地挥手道:“行啊,吴掌柜的,你竟然让老娘给你试茶,要是喝得跑肚拉稀,看老娘不拆了你的铺子!”
吴掌柜的忙叉手行礼:“哎呦,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就是再借小的几个胆子,小的也不敢算计您啊。”
春娘再次摆手道:“行了行了,这地方老娘也不是头一回来,少说那些没用的屁话,赶紧的,赶紧把你们……你们铺子里……咕咚咕咚……”话没说完,一杯热茶便饮牛似的下了肚。
吴掌柜的连忙应声,让小伙计将新上货的胭脂水粉用托盘端了上来,春娘在娄府负责后宅女眷们衣饰和胭脂水粉的采买,是他的大主顾,怠慢不得。
吴掌柜的指着托盘眉飞色舞地说道:“夫人,您看看,这都是刚刚进来的货,这个叫作,是采集了上好的玫瑰花瓣,用干净的石臼慢慢地把花瓣舂成厚浆后,用细纱过滤取汁,再把当年新缫就的蚕丝剪成胭脂缸口大小,放到花汁中浸泡,等完全浸透取出晒干,哦,对了还加入了牛髓,猪胰之类,如此可以加大胭脂里面油性,涂抹到脸上更润一些……”
“还有这个玉女桃花粉,里面加入了益母草等中药材,可增亮肤色,使青春常驻。最难得的是这个胭脂盒,可不是寻常的竹管所制,有玉胭脂扣、贝壳翻盖胭脂扣等多种款式。”
“小的向您推荐的这块叫作环形穿心盒,其内部被分隔成几个不同大小的格子,除了胭脂外,同样可以容纳首饰等等……还有那边的口脂,檀口朱唇、丹唇、绛唇以及嘿唇等应有尽有……”
吴掌柜吐沫横飞地大肆兜售他的货品,但却发现春娘今日却兴趣索然,只是拿那个环形穿心盒把玩了一番,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门外。
吴掌柜心中诧异,便道:“夫人,小店这些新上的货品可是如不得您的法眼?您稍等片刻,店里还有些品流更高的,这就给您取来……”
春娘把茶杯一顿,打断她的话道:“不要不要,老娘我今日不是来你店里买胭脂水分的。”
瞅了一眼一旁站立的小伙计,又道:“你们店里其他的伙计呢,我记得有一个叫作大柱的,身子挺壮实的,今日在不在店中,你且将他唤来?”
吴掌柜的心中疑惑,讶然道:“夫人找个身子壮实的伙计做甚?若是采买的货物您拿不动,小的自会派人送至府上。”
春娘粗黑的眉毛向上一挑,脸色不悦道:“啰嗦个甚,老娘就要身子强壮的!”
吴掌柜惊笑道:“夫人,十分不巧,大柱上个月辞工回家成亲了,不过要说身子强壮的,有个新来的伙计栓子,和大柱比也是不遑多让,可栓子……此人的长相怕是如不了您的眼啊……”
春娘一锤定音:“无妨,就是他了!掌柜的,到后院给我寻个僻静些的屋子。”
堂中人来人往,乱遭的很。
“这……”
“嗯?怎地?有何难处?”
“没难处,没难处,夫人,快请!”吴掌柜的点头哈腰地在做了个请的姿势,春娘扶着矮几站起身来,扭动着肥硕的臀部向后院走去。
吴掌柜在看得目瞪口呆的小伙计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低声道:“你个没眼力的东西,还不赶紧将栓子唤到后院去,哦,对了,让他洗刷清爽些……”
小伙计撒腿飞奔而去。
……
一大早,颜千石便来驸马府找陈唱和水灵儿,门子得了大小姐和马良的吩咐,便将他放了进去。
颜修老爷子因为偶感风寒,不便前来,但也嘱咐孙子一定要将陈唱和水灵儿的境况告知他。
在一名家人的指引下,颜千石兴冲冲地赶到小院,却只见到水灵儿一人,一问才知道陈唱一大早便出门了。
“哎呀呀,弟……哦,水姑娘,你且在这里安心歇息,我去外面找找他便是。”颜千石跟水灵儿匆匆告辞。
出门之时,刚好遇到了马良,两人一商议,便一起去寻陈唱。
两人都担心陈唱在江陵人生地不熟的出什么岔子。马良对江陵各处熟悉的很,而颜千石则是两眼一抹黑,便跟在马良身后亦步亦趋。
“你快着些,像你这种走法,天黑了也别想找到他!”马良看着颜千石在后面慢吞吞的就气不打一处来。
“哎呀呀,马……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身肉……”颜千石苦着脸看着马良,心中十分委屈,他的身法哪有马良这样的练家子快,这才一会儿工夫已经汗流浃背了。
看着颜千石那浑身的肥肉直颤,马良似笑非笑地道:“我说,人家陈郎君也是读书人,怎地就没有你身上这些臭毛病?老子最烦读书人那一套调调,看着就想抽他们!”
颜千石心中不服,辩解道:“马校尉,我梁朝高祖皇帝天性睿敏,少儿笃学,洞达儒玄,千赋百诗,直疏便就,皆文质彬彬,超迈古今!虽万机多务,犹卷不释手,常至戊夜。”
“造《制旨孝经义》《周易讲疏》,及六十四卦、《系》《文言》《序卦》等义,《乐社义》《毛诗答问》《春秋答问》《尚书大义》《中庸讲疏》《孔子正言》《老子讲疏》,凡二百余卷,并正先儒之迷,开古圣之旨。王侯朝臣皆奉表质疑,高祖皆为解释。修饰国学,增广生员,立五馆,置《五经》博士……”
他虽然不喜欢读死书,但对读书一事并不抵触,而且自幼祖父颜修便以梁武帝萧衍为榜样教育他,因而马良将读书人说的一无是处,他便心中不忿。
马良哼道:“没错,高祖皇帝布衣素食,不近酒色,五十外便断房室,每至冬月,四更竟,即敕把烛看事,执笔触寒,手为皲裂。可勤奋如斯,竟还是亡国了,还有那元帝韬于文士,愧于武夫。你说说看,读那么多书又有何用?”
颜千石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索性便不再跟马良理论。
两人一路打听着去找陈唱。若是寻常的书生倒也不好找,可陈唱的一只胳膊还吊着呢,走在大街上甚是显眼,连问了几个几个店铺都说见过此人。
过不多时,前方一片嘈杂,鸡飞狗跳,犹如山贼土匪进城劫掠一般。
颜千石吓得连忙躲到了一边,马良抱着膀子站定身形往前看去,待看到那群人时,脸当即就拉了下来。
“闪开,闪开,没见到我们于头儿来了嘛,瞎了你的狗眼!”
“于头儿,那边有个茶摊,兄弟们嗓子都冒烟了,要不咱去那里喝点茶润润喉咙?”
颜千石不认识这些人,但马良却熟识的很。
于头儿在寻常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但在马良面前乖巧的很,急忙约束手下,上前答话。
马良斥责了他几句,便话锋一转,问他是否见过陈唱。
没想到这一问还真问对人了,据于头儿说一大早便在娄府附近见过陈唱。
起初于头儿对陈唱认识王家的话还有些半信半疑,此刻见马良打听其去向,便不再怀疑,更加坚定了通过陈唱抱上王家大腿的想法。
马良叹气对颜千石道:“你这兄弟也这是,谁家的小姐姑娘不能娶,偏偏和这娄家的小姐定了亲,啧啧……”
“娄家小姐不好吗?”颜千石疑惑道。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走吧,走吧,先去找到陈郎君再说,莫要让他在娄家吃了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