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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总是给人萧杀的感觉。
生命从春的萌芽到秋的成熟,已经走完一个轮回。生命、物种在秋的原野都杳如黄鹤,早早地脱下夏季华丽的妆束,蓬头污面地祼露在秋风秋雨中。
秋,总是伴着风、伴着雨一同而来,让人猝不及防,一瞬从夏的欢乐坠进秋的愁闷,心绪也由刚强变得温顺。人常常就会柔肠百转,睹物思人,相思就会油然而生,在秋风秋雨的愁肠中思念却穿不透雾霭的幕。
雾,是秋风秋雨的产物。当相思在人的心里淤积成结,贮藏成水,眼睛被风吹干,相思的雾霭就将人团团的紧围,像蚕,把自己包裹在层层的铁幕之下,相思就消散到黑暗的夜里,一切归于寂静。
秋风伴秋雨,总将树叶从树枝打落、刮散,让曾经的连接血脉寸断。树在秋雨的风中悲鸣,叶在秋风的雨中长叹,爱情就此了结,从此消散、消散。
爱,难道就是秋的结果,必须经过冬的贮藏才能在春的光华萌动。我不知道,我只感到秋的凉意在心底升起,已有初冬的寒意,让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鼻子呼出来的气冒出一股白烟,像香烟的雾,把人坠进云山雾海,无知所云,晕头转向了。
秋是孤独的,秋是一个人的旅途,一个没有目的地的前行之路,没有尽头,没有来路,所见不是枯藤就是老树;秋是寂寥的,秋是一个人的舞会,一个没有繁华热闹的夜色,没有舞伴,没有盛妆,所闻的不是单音就是孤调。
秋,就像我们的一张张脸,没有笑容,一脸麻木,一眼就知心灵的贫瘠,思想的空洞,毫无生气地在秋的风雨中冒出一丁点热气,感觉还是个活物。
在这秋风秋雨的夜里,脑子里总会出现一幅画,那幅每个中国人都会出现的画——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秋风秋雨秋煞人,元朝的马致远早在七百年前就将秋的风景定调——枯藤、老树、昏鸦;将秋的心境定位——小桥、流水、人家;将秋的痛苦定论——古道、西风、瘦马,夕阳和人漂零在天涯。七百年前的秋,是何等的萧杀,何等的悲壮,何等的苍凉,这就是中国历代汉族读书人的归宿吗?拟或是大多数所谓文人的宿命吗?或者,这样的心境一直在延续,从古至今,拟或是文人的内心都有这种愁索,在识文断字普及的今天传染到了大众。
我不是文人,没读过几本书籍,也体会不到马致远那种中国古代文人读书进仕失败后的内心失望和愁怅。时代不同了,但功利是相同的,秋的萧杀同样在现代的时空密布,而当秋的萧瑟在季节来临时又不分什么文人与粗人,也不分什么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统统地被秋的煞气淹没吞噬,把人们溶解到秋的雾霭深海里。
秋,它终究是来了。裹着风,裹着雨,裹着一股股的煞气。
2007。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