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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被积雪掩埋得颇深,玉媞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洛渊从雪地里刨了出来,显然洛渊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剥离魂魄的锁魂钉在混乱中钉入了他的手掌,神尊之体受到了一定的反噬,只能浑身无力地躺在那里。
玉媞蛮伸手替他拭去唇边的血迹,小心地将他扶起。
洛渊面色阴沉地喘息着,显然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关心则乱,调虎离山!
玉媞蛮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古以来,天地有灵,山河江海都有自己的守护之神,尤其是像瑶山这样的仙家道场,轻易不会出现这样大规模的山崩,一旦山崩海裂,那就意味着守护者元神湮灭,释放出所有灵力导致仙源枯竭,无力支撑山海根基。
正欲开口询问,洛渊的面容突然开始扭曲,额头青筋凸起,漂亮的眼中红丝满布,闷哼一声,一个踉跄跪倒在地,随着痛苦的加剧,他的身体突然出现了几道可怕的裂痕,大量的鲜血从裂痕中喷涌而出,将周遭的白雪染就一片赤红。
血流的快且急,因为销魂钉的作用,他根本无法施法为自己止血,而我,因为特殊的体质,也无法为他止血,只能爱莫难助地在边上干瞪眼。神仙虽然早已脱离了轮回,但是也并非是不死之身,神仙的精血比凡人的更加珍贵,也更加难以补回,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他迟早要血尽而亡。
纵使如此,洛渊口中还不忘说些什么,但是因为剧烈的疼痛,玉媞蛮只断断续续地听清了瑶华、龙渊、魂魄、聚息几个词。
联想到之前瑶华的话,她快速地理通了自己的思绪,之前的那些存在心中的疑惑飞快的清晰起来,串成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记得狐中长辈曾在教导时无心提到,上古亦有一种□□之法,可以激发出比自身更加强大的力量,不过这种法子乃是饮鸠止渴,所以被列入禁术。这中法术除了施法者自身拥有强大的仙灵,还必须拥有灵兽的本命灵丹作为术引,以及用扶桑神木作为施法的媒介。而据说瑶华的法器就是一件太阳神赠送的扶桑弓。这三个条件都难不倒她,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连这样的宝物都肯毁去。
洛渊在龙渊之神,血脉与之紧密相连,瑶山又在同一时间出现崩塌,可见二者必定有所关联。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刚才在瑶山上出现的只是陆华瑶的一个□□,而拥有巨大力量真身自然早已到了龙渊,就等着姑姑离开龙渊,好设法破坏地宫的结界,夺取聚息瓶,眼下洛渊受到重创,显然是那边情形不好所致。
只希望冷瞳没有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才好。
然而不远处的一抹紫色,彻底打破了我的希望,龙渊距瑶山亦有百里之遥,姑姑脚程再快也无法瞬息到达,显然是中了他们的计谋。
洛渊显然也看到了突兀出现在雪地中的那抹紫,扭曲地双目恨地几乎要喷出火来。急怒之下,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没有了姑姑的守护,龙渊便如同失去了城墙的城池,只能任人鱼肉,此刻恐怕已经无力回天。
“他们调虎离山,你不知道吗?”我看着一脸狼狈的洛渊,有些忧心地问她。
“知道。”冷瞳上前一步仔细查看他的伤势,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出奇的平静。
“你疯了,既然没有中计,为何轻易离开?”玉媞蛮争切地看着她,希望她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
想起洛渊昏倒前的那个眼神,仿若噬人的凶兽,不禁让人胆战心惊。
“那时候,我根本顾不上想那么多,如果我现在不出现,以洛渊的状况必死无疑。更何况,龙渊坍塌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回去了。两者相较,孰轻孰重,我心中亦有分寸,也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片刻后,法阵会为你打开,直通龙渊密道,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他们拿到聚息瓶。”
“可我......”
“不必担心,他们的目标是聚息瓶,不是你,小心些,撑过半个时辰,我便会赶来。”话音未落,冷瞳身上的护体屏障缓缓张开,渐渐隔绝了玉媞蛮的疑问。
而此时,不远处的法阵已经打开,只得扭头踏入法阵。
在法阵的护送下,玉媞蛮很快便到了龙渊,踏出法阵的那一刻,饶是心中有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昔日金碧辉煌的地宫早已随着强大的扭曲之力而坍塌,到处都是断壁残桓,废墟之上还堆积着许多奇珍异兽的尸体,原本碧波清澈的池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因为靠近龙渊灵脉,整个龙凤台上都是被强行破开时的划痕,作为安置桃谷的宝珠,也只是勉力维持着,不至于形体不复而已。
玉媞蛮十分清楚,一旦这颗承载着山谷的珠子破裂,一切都将回天乏术,无奈之下,只能依仗炎龙杖和溯源镜的力量将自己的灵源一分为二,一半用来稳固龙凤台,为宝珠提供支撑的力量。另一半作为进入桃谷的依仗,可是现在珠子中形势不明,也无法判断洛渊所设的结界究竟能伤他们几分,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智取为上。
况且冷瞳姑姑交给自己的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到时候小心一些,总不至于毫无胜算。
玉媞蛮心念一动,知道此事不宜拖延,立刻捏了个口决,化作一缕轻烟,钻入了宝珠之中。
此时的桃谷早已一片狼藉,谷口两颗老桃被拦腰劈断,七零八落地花瓣散落一地,谷中到处都是被烈火焚烧过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浓烟,单凭肉眼根本无法辨清方向,时间已经不多,虽然直到此时动用微观之术乃是不智之举,然而对于此刻的玉媞蛮而言,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比这个更快地找到聚息瓶的位置,无奈之下,只得打开微观,仔细搜索起来。
微观观景是每个修行者都会的法术,然而对于像玉媞蛮这样修行不高的灵狐来说,拖的时间越久,所消耗的灵力就会越大。好在知道洛渊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离竹舍太远的地方,专心只在竹舍一带找寻,很快便寻到了聚息瓶的所在。
自微观中传来的景像来看,地方虽然被毁,但是聚息瓶仙源犹在,似乎未受外界影响。看来洛渊在走之前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离密室不过十步之遥,玉媞蛮反而有些犹疑,虽然自认为自己并不聪明,然而却也能感受到这一路上的不对劲,太过于平静的表面,反而让她心下忐忑。
眼下已是骑虎难下,玉媞蛮知道,自己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密室藏在竹舍之下的莲花池底,其中岔口颇多,五色的迷梦白莲各自成阵,其中幻像光怪陆离,几乎囊括了大千世界的万般景象。
自己只是稍稍走近,便险些堕入幻境之中,若非有缚魂铃内那缕残魂与之存在的的细微联系发出的共鸣作为指引,只怕也无法顺利到达密室。密室不大,一眼便可看清其中的奥妙,聚息宝瓶被一朵盛开的白莲供奉其上,白莲周围光华流转,璀灿夺目。
密室亦有法宝护持,若非知道其中的关卡,极其容易落得个玉石俱焚的结果。整个密室空无一物,唯一一个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就是那朵白莲。
虽然与族中擅长奇巧之术的长老学过些破解之法,却只是略通皮毛,并不精于此道。玉媞蛮有些为难地地挠了挠头,只能硬着头皮踏入了密室之中。
随着足下步子的迈入,脖子上的铃铛开始产生了巨大的共鸣,玉媞蛮似乎有所了悟,抓住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急忙拽下脖子上的缚魂铃,也许是用力过猛,手中传来一阵痛楚,仔细一看,不知何时,原本光滑的铃铛上有一条龙的龙尾翘起,将手心划破了一道口子,然而眼下不是顾及这些鸡毛之事的时候,她用双手握着铃铛,一步一步向白莲走去。
然而直到走到莲花台,她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在玉媞蛮的手指即将碰到白莲的那一刻,白莲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那被手指碰触到的那片白莲仿佛被什么东西灼伤一般,残留在花瓣上的血痕与那片洁白相互映衬,迅速地在花瓣上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玉媞蛮灵机一动,将伤口撕开,抬起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鲜血滴入白莲之上,随着鲜血的注入,原本圣洁美丽的白莲迅速变成红色,继而很快发黑枯萎,失去了白莲保护的聚息宝瓶从莲花上跌落,待候多时的玉媞蛮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收入袖中。
聚息瓶既已到手,自然没有多做停留的必要。正当玉媞蛮转身准备离开时,变故横生,一记霸道的掌风自身后袭来,狠狠烙在后背,让她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陷入昏迷玉媞蛮被冰冷的雨水弄醒,好冷,一阵透骨的剧痛伴随着身体一起苏醒过来,她艰难地睁开双眼,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血腥和焦土的气息,湿哒哒的弄脏了半个身子。抬头望去,只见自己被随意地丢弃在一个土坑里,前方就是原来龙渊的入口所在,只是现在在看,早已难以辨认。
反应过来的玉媞蛮低低惊呼一声,面上的血色在瞬间褪了个干净。
溯源镜和炎龙杖不翼而飞,碎裂的白玉瓶被遗弃在一旁,里面的东西早已不复存在。唯一没有事的就是缚魂铃和一些丹药,摸了摸后背,疼痛隐隐传来,衣服上还残留有不少血渍,连带着铃铛上也沾染了一些。放眼望去,整座山谷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他们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强大,不只可以顺利破除龙渊结界,还能悠然地伏击于我,并且制服炎龙杖,顺利带走瓶内的残魂。
如今龙炎杖下落不明,若不尽快夺回,只怕狐族又会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玉媞蛮心中暗恨,急怒之下只觉的胸口阵阵闷痛,知道不能耽误,急忙盘腿坐下调息。
一个时辰后,疼痛稍缓,好在所自己受的都是皮肉之伤,仔细调养便无大碍,只是短时间内都无法腾云而行了,而以狐狸之身前往瑶山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少说也得个把月,但是如今桃谷已毁,法阵即将消失,无法再留下等洛渊他们回来,而自己修为尚浅,要夺回宝物谈何容易,无奈之下只得先出了龙渊再作打算。
所幸缚魂铃长年被冷瞳佩戴于身,早已沾染了她的气息,彼此之间能够互相感应到对方,才不至于失了对方的踪迹,此去瑶山路途遥远,若以人形恐怕更耽误时间,也不方便在山间行走,索性便化出狐狸真身,日夜兼程地赶路,渴了便喝点山涧泉水,饿了便寻些雉鸡野兔来充饥,除了必要的休息,拼了命地往前赶路,饶是如此,半个多月下来,不过行至一半,心下不由更加焦躁。
正所谓祸不单行,因为一心求快,不顾疲惫的赶路,一不小心便掉进了猎人设置的陷阱里,还不小心弄伤了腿,躺在陷阱里的玉媞蛮绝望地看着天,心中懊恼不该贪快而走什么山路,导致现在身体过度虚弱而无法动弹,只能等着被人发现,然后抓去扒皮做衣裳了。
想想悲惨的未来,玉媞蛮有些气馁地垂下了头。
“咕~”听着肚子发出的抗议声,玉媞蛮有气无力地动了动耳朵,掉进来已经三天了,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不要说趁机逃跑了,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想自己一个堂堂青丘国狐女,虽然说不上金娇玉贵,但也从来没有饿过肚子,还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小狐狸突然开始无比怀念在在青丘的日子,那简直就是神仙般逍遥自在。
就在快要昏厥的一刻,仿佛听到有人打开了陷阱,一把把她倒拎了起来,迷迷糊糊中依稀听到一个满是失望的声音抱怨道:“真晦气,抓到这么一个不能吃不能卖的玩样,还弄的一身骚,干脆杀了算了。”
完了,这下死定了。
玉媞蛮欲哭无泪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