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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何事,在此喧哗?”
星绯台左边的房间廊前,立着一道玄色的身影,长廊古木而造,廊前一汪泉眼源源吐着泡,正潺潺往外淌着清澈无色之水。
看到夜衿来了,夜岑难得的红了脸,低头看着被似锦蛇蹂躏过得灵草,挠挠头皮又摸摸耳朵,没说话。
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似锦蛇便回了头,然后它就懵了,愣在原地,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夜衿,嘴中喃喃道:“你......你......你......”
那人不是云苍山始创人夜衿,渣岑亲哥,它主人的情郎吗?
他怎么会从那个房间出来?那不是渣岑的房间么?
......天呐,自己昨晚居然夜闯夜衿上神眠休之地!要死了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他察觉到自己的入侵了吗?应该没发现吧?
不可能没发现吧!啊啊啊!它要疯了!
夜岑见似锦蛇脸部表情太过丰富,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又怕它说出什么不敬的话语来,便快速往它面前一站,遮住夜衿的视线,向它低声道:“你什么你,要是不想继续在这儿待下去,就尽管无礼。”说完,他侧身一步让开。
头顶的阴霾倏然变得敞亮,似锦蛇眯着眼睛还有些觉得刺眼,不过,它却是回过神来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似锦蛇一溜烟消失在夜岑身边,出现在长廊之上。
“上神安好,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小的,我与主人一块来的云苍山,与夜岑上神是生死至交......哇,您的尊容简直是绝世仅有,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比您好看的男人,您简直是我的偶像,我要临摹一副您的画像,悬于床前每日磕头膜拜......”
似锦蛇噼里啪啦乱说一通,也不知是真心还是胡乱邹的,夜衿既没展露笑颜,也没露出半点不悦之色,只意味深长看了它一眼。
然后看向轻展笑靥朝自己走来的苏若,道:“神女之灵宠,还真是特别。”
苏若笑道:“既然上神觉之有趣,那便赠予于你,也算是替我解了这廓噪之局。”
似锦蛇自从看见苏若一脸姨母笑,心里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她憋了一晚上,还是要将自己送人!气得它心肝直疼,又不能爆走,似锦蛇没忍住在心中又将苏若来了个“文明”问候。
苏若看似锦蛇一眼,与夜衿道:“您看,小东西烈着呢,云苍山灵力浓郁,上神又是仙神之威,放您座下熏养几日,想来必定会乖巧万分,再不敢胡乱心语。”
似锦蛇:“......”靠,它怎么又忘了这茬!
面对苏若的一番明褒暗捧,夜衿微微颔首,客气道:“万不敢当。神女一身正气,柔和温婉,又是主人,自然比夜衿合适上许多。云苍山灵兽向来广泛,神女若是觉得倦了,重新契养一只便是。”
似锦蛇此时的处境,犹如在夹缝中求生存,它暴躁在长廊游走,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它如只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夜岑往这边过来,它还在心中极为的嫌弃。
最后它实在是想不出法子了,便趴在苏若脚边,楚楚可怜抬头仰视着她,企图以此般模样能唤醒她心中,似锦蛇认为本就不太可能存在的良知。
既然见面礼送不出去,苏若就只能另想法子,留在云苍山了,毕竟,出了云苍山再想回来,可不容易,夜岑又做不了主。
追男人这种嘴上说着轻巧,却有如登天之难的命题,可真是难住她了,她活了两辈子也没倒追过,跟何况眼前这个可不是战王了。
传说,上神夜衿可是灵石千万年自然孕育而出,石者无心,这都没心,该怎么去捂热这颗僵石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自己长出颗心来。
苏若点头致谢,“既如此,便多谢上神。若日后有眼缘,苏若便记下了这份恩情。”
提到恩情,夜岑却突然道:“说起恩情,你的命还是我哥救的呢,葵莘之人不常说,以身相许吗?不如,你便......”
“岑儿,不得无礼!”夜岑话还没说完,便被夜衿出口打断,他流连葵莘多次,自然是听过以身相许的,以前闻之他便觉得对女子不公,现在从夜岑嘴里说出来,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夜衿自然是不许的。
苏若淡然一笑,心中却遗憾万分。
前一秒还觉得夜岑简直是神助攻,下一秒就被现实无情打断,其实她很愿意的。
不过,在重礼清贵又以公允之道作则的夜衿上神面前,这招自然是没戏的。
夜岑“哦”一声,乖巧低下头,似锦蛇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出现了错觉,这头驴居然有不犟的时候,简直是太难得了。
身后响起一串脚步之声,几人回过头去,只见几个穿着锦灰之色的温润弟子,一一给三人行礼,北渊向夜衿颔首道:“师尊,云之苍域的黎阳神君,携静姝公主在耀华殿等候。”
夜衿眉头微蹙,看向北渊,冷道:“可曾说,是为了何事?”
北渊低眉摇头,他身旁的男子用胳膊碰了碰北渊,见他没反应,便上前一步,小声道:“静姝公主此番装扮华丽,大概......大概是为了十万年前之约......”
“南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北渊急急打断,南星瞥一眼夜衿,见他面色微沉,他只好闭嘴,不再言语。
夜岑大概是找到了同病相怜之人,过来揽了南星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没事习惯就好的眼神。
南星受宠若惊,哪里敢造次,一个转身退到北渊身后,再不敢上前一步。
听闻师叔此次回归,一改昔日靡靡之堕,风夜匪懈,勤奋自觉,起初南星还颇感欣慰,自家这不成器的师叔,总算是浪子回头了。
没想到,心中刚刚累积的一点尊敬,被他这样一打搅,瞬间回原了。
那个能吃,会嚯,连撒泼带打滚的小霸王又出现了,自己可得离他远远的,免得被祸及牵连。
南星?是不是还有个东灼?
苏若越过北渊,看一眼整个躲在他身后,头低得连脸都看不清楚模样的南星,心中顿生一计。
既然是老相识,那就好办多了。
夜衿面上之冷,一瞬即逝,对南星道:“你今日既无事,便带神女四下游逛一周。花璃岛的繁艳之景,昨日已现,美景稍纵即逝,莫负了这大好时光。”说罢,对苏若微微颔首,在一众弟子的跟随下,拂袖而去。
夜岑挠挠头,疑惑道:“花璃岛的花都开了吗?”
“开不就开了,有必要特意强调吗?”
南星却是在夜衿离去时,被北渊的眼色给点醒,原来师尊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可怜了静姝公主了。
夜岑觉得无趣,似锦蛇又不搭理他,只好决定去找十一星宿检验自己近期所修炼的成果。
这边夜衿刚一出星绯台,不等苏若开口,南星便极其热情的将云苍山众情况一一与苏若介绍了个遍,就连夜岑那些“风光事迹”都没藏私。
在南星那不太够用的脑力下,已经将自家师尊所说的话,再结合今日静姝公主的无邀上门,给自动翻译成,她才是云苍山未来的女主人。
因此,南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絮絮叨叨一路从星绯台说到绝崖前,再聊到了花璃岛。
原来花璃岛是云苍山唯一的花园,此园里的仙灵花植,皆是夜衿亲手所种,连浇洒此等细枝末节,都不曾假手于人。
岛中央有一块禁地,无人知晓其中之貌,连夜岑都不曾闯进过,可见私密程度。
对于南星莫名的热情,苏若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要不是提前知晓他这活泼跳脱的性子,大概会觉得他有什么阴谋吧。
云苍山不愧是云之苍域第一神派,山中灵兽种类繁多,数量更是可观,一整个山头到处都是往来奔飞的景象,虽然在山中不曾圈养,不过却有结界限制,无召唤便出不了山头。
灵兽山之后有一面湖泊,湖中央有风徐徐吹来,带起粼粼碧波,好似无数面小镜子闪着亮光,令她有种心眩之感。
湖泊的尽头,远看似一片茫茫花海,赤橙黄绿青蓝紫似一道五彩之虹,苏若光站在外围都觉壮观。
云苍山起初她以为就是一座山头而已,毕竟神界仙家众多一人划分一块,就不可丈量,更别说这阔绰无垠又很是绚丽的景色。
苏若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没问南星,便对他道:“这位仙君,不知你们这儿是否有人名唤东灼?”
正兴致勃勃给她介绍的南星,在听见东灼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师尊可能要可怜了......
东灼什么时候也成闷声干大事的人了?
身后的喋喋不休突然停住,苏若便反应过来,这小子思维八成是又跳脱出线了,便对南星解释道:“前几日,在去星绯台的路上,偶然听见有人唤东灼,我觉得名字挺好听,便记下了。”
南星脸上的疑惑并没散去,低头颔首之时,依旧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从湖泊到花璃岛这段路并不长,湖泊边缘修了一座通往花璃岛的桥廊,桥身通体碧绿莹白,宛如嵌在湖心,与湖泊融为一体,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南星心事重重继续给苏若讲解着湖泊的由来,只是言语间停顿多次,有时甚至是在重复,苏若笑着将他已说了两遍的话,复制给他。
南星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红,一直延伸到耳朵根,南星羞赧的低下头,嘴里小声嘀咕道:“东灼你给我等着。”
南星背过身去,微微仰着下巴,大口呼吸,肩膀一上一下的耸动,他希望上明湖的风能让脸上的绯红褪下,上明湖十里之外除了接连的山头,便是一望无际的花璃岛。
徐徐而来的清风,似乎是从花璃岛而来,风中带着或浓或淡一尾尾道不出香味的馥郁。
苏若也不说话,就倚靠在廊边,含笑望着南星颇有些滑稽的背影。
再转身时,脸上的红意已经散去,作为师尊爱徒十一星宿之一,南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将此事查清,向苏若行礼后道:“回姑姑话,云苍山确实是有,名唤东灼的弟子,且还是十一星宿的首席大弟子。不知姑姑,是如何识得东灼,可有什么......交情?”
最后两个字声音很轻,说到最后南星竟隐隐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一个东灼而已,也能比得过师尊了去?
苏若清了清嗓子,好笑道:“仙君是否是会错了意,或者误会了什么?我不过是觉得名字好听罢了。”也值得你心事重重?简直是大惊小怪,南星啊南星,就算是成了神你也还是那么中二。
噷,连交情这种话都搬出来了,你直接点说出来得了。
南星却犹如突然间的阴霾变晴,脸上笑意再现,甚至是笑得谄媚,连连点头道:“是是,姑姑所言极是。”
从上明湖到花璃岛看得出来南星似乎心情极好,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两个调,一会儿左指高谈,一下右挥阔论,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他这态度转换得实在太过明显,苏若不禁想到,这小子该不会以为自己钟情东灼了吧?
花璃岛其实并不太大,只是名曰为岛而已,不过景色确是云之苍域最为独特之地,因为只有凛冬之际,花璃岛的百花才会齐放。
不过,今年的花璃岛好似不太一样,开花时节比以往早了许多,记得昨日有人上报说,花璃岛百花已然渐开花蕾之时,师尊沉默良久,最后毅然决定提前出关,还道:花绽时节奇异,怕是道预灾祸来袭。
还与机祝上神谈聊甚久,机祝上神占卜能预知天下事,却在此事上碰壁良久,还把他老人家的玉牌,给震碎了好几块,机祝上神心疼得脸都抽了,师尊无法,只得回星绯台独面苍穹。
一阵浓烈的清香扑鼻而来,苏若抬手抚过一团团娇艳欲滴的桑梨花,花瓣饱满纯白无暇,点点明黄花蕊点于其中,不禁让她脑中再次浮想起,城门之下那个孤傲清丽的女子。
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