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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新主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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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白光透来,神圣又刺目,夜岑却是看得,眼眸湿润,眼眶泛红。

    白衣胜雪,缥缈空灵,云苍之岭,上神夜衿。

    “......你怎么才来,你来早一点,那丫头就不必......丫头!小丫头!!”

    夜岑看见了夜衿,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落下,却在提起苏若时,他才想起,自己这着急忙慌的都忘了正事,他连忙向苏若跑去,拉着两只手臂就使劲摇,“丫头醒醒,我哥来了,我哥来了,你听见没有!有人来救我们了......”

    “肉体沉息,魂魄将离。”见夜岑哭得稀里哗啦,夜衿觉得,想来又是一情债,只不过眼前的女子,灰头土脸,血迹斑驳,虽然看不清容貌,他却觉得有些熟悉,遂问道:“她是何人......”

    夜岑一听他说话就头疼,却在听清话后,再也忍不住,出口打断,“什么!她死了!!”

    “是快死了,最多一炷香的时辰。”夜衿皱了皱眉,伤得太重了,不太好医治。

    “......不不,不行,她不能死,哥,哥,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只要能救活她,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不让我出云苍山都行,可以吗哥?你救救她,你一定有法子的......”

    这还是夜岑成年之后,头一回喊哥。

    夜衿默然,他不知道夜岑是真的浪子回头,还是为了情义,他沉默良久,最后只字未言。

    夜衿施法将苏若浮在跟前,查探间,淡道:“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夜岑欣喜若狂,点头如捣蒜,答应就好,答应就好,夜衿是谁,他出手,就算是冥王也不敢从他手里抢人。

    “......少主......少主......”

    “你倒是命大。”夜衿睁眼看了蛇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夜岑看夜衿丝毫没有要再出手的样子,他还是有点慌,“你......你你,不要过来啊,夜衿上神听过吧,他就是,你再过来,魂魄都给你敲碎!”

    蛇妖又化成了先前的模样,只是现在的她,不再靓丽多姿,而是满身伤痕,她没了双足,用手撑着一路爬过来,身后一路殷殷血迹,“不不,我是来赎罪的,求你们让雪棠看看少主,雪棠愿意交出内丹,换少主一命。”

    “少主?”夜岑用手指着浮在半空的苏若,几乎要咆哮,“你管那丫头叫少主?”

    雪棠点了点头,满脸复杂。

    “是你失心疯,还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你把人打得都要进九幽了,你现在告诉我,她是你少主?”

    “雪棠自知罪孽深重,对没认出少主一事,雪棠悔恨万千,要是知道她是少主,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绝对不对。”

    “我只求你,求你让我再看一眼少主,我在这尘世孤身游荡,不死不灭了千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少主英姿,雪棠有罪,不敢求原谅,只求你能让我再看一眼少主......”她潸然泪下,心中更是后悔至极,少主赠簪替自己护下了生魂,自己却恩将仇报,差点酿成大错。

    雪棠噗的喷出一口血来,趴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她身上不断有血迹滴落,夜岑看她这样,到底心中不忍,下意识看向夜衿。

    夜衿了然,他替苏若封住了心脉,又将断裂的血管一一止住,辙了法术,将苏若放置在她身前。

    雪棠望着眼前久违的容颜,挣扎着将手中的血迹与灰印,在身上使劲揩去,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少......少主,雪棠对不起您,若有来生,雪棠还伺候您。”

    “这是您送雪棠的簪子,雪棠一直留着,只是现在雪棠再没脸拿了,少主,您一定要好好的,雪棠对不起您,雪棠来生再向您赎罪。”

    说完,蛇妖一手撑着身子,令一只手掌心向上,从丹田一直往上,只见丹田中有一颗五彩琉璃的珠子,绽放出流光溢彩的光芒,一路盘旋攀登,跃于苏若之上。

    夜衿手一招,琉璃珠子就到了他手中,“等等,此丹妖气太重,还需将其炼化。”

    夜岑点了点头,觉得夜衿说得对,这蛇妖太疯狂了,万一这丫头的本体对抗不了蛇妖千年的意念,那她岂不得走火入魔,变成不神不妖的怪物。

    蛇妖将手中暗淡的血玉簪,小心翼翼插在苏若的发间,不舍道:“少主,雪棠走了,若雪棠侥幸还有来生,定来追随于您。”

    夜岑冷哼拂袖,“噷,你干下了这些个破事,冥王岂会饶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求饶吧!”

    夜衿打量着手中的琉璃内丹,冷冷开口道:“她不曾铸下过大错。”

    “......不是!这还没错呢?”夜岑指着洞中倒斜无序的一具具“木偶”,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居然出自自家哥哥之口,要知道他哥可是行走的法度!

    三界之内,他哥是最不留情面,最无私的那个,什么手足兄弟情,什么一母同胞,在他哥这儿从来没用,罚得比天帝还要狠。

    上次,他被魔界小公主给掳了去,他都被吓坏了,没想到他哥夜衿一来,张口就让他给人家道歉,说他相貌出格,没以袖遮面,是为其一错;时常花丛流连,惹得众人为他痴迷,其为二错;招惹了又不打算负责,是为其错三。

    这把夜岑给气得哟,当下就跑了,这念经的造诣简直登峰入极,神坛之上的佛祖,恐怕都做不到这般......这般......唉,夜岑一想到这些事,都觉得自己还能留存在世,没被气死委实不易。

    机祝都比夜衿要可爱得多的多!

    “他们没死,只是被摄住了心神,待我消散后,他们便会醒来。你的法术禁锢也会自行消解......少主......我的少......”说到后面,雪棠的声音渐渐带了颤音,身体也开始有了变化。

    她的身体里不断得有晶莹的小光点穿体而出,飘腾而上,明明是一个身体,好似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浴血泥泞,一半清丽无暇。

    雪棠将所有的不甘以及对世间不解的怨念,都带走了,就好像她来时那样,留下了本该属于“雪棠”的平凡与无忧。

    残魂终散,去来有命,雪棠只是没想到,执念最后由她最重要的人,差点以命相抵。

    上古蛮荒,蟒神之灵,族中棠婢,渡入虚无。

    “这......这就没了?”

    这种大场面,夜岑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惊讶出声。

    夜衿环视一周,掌心翻转,泛着五彩琉璃的内丹,耀出一阵刺眼的红光照在“雪棠”身上,不远处的断尾像是被召唤而来,而被裹在红雾之中。

    山洞内,接连响起一道道呢喃之声,村民们相继转醒,望着身边的同伴,一头雾水。

    琉璃一闪,红雾散尽。

    匍匐的女子,一身素衣,朴素干净,不沾半点俗泥,间发一分为二,皆用竹骨而簪。

    在夜岑第一千三百二十八个毒誓下,夜衿将苏若带回了云苍山。

    藤山村上方的时空隧道,随着蛇妖的消散也重现了往日的明光,山洞里的村民都回到了家里,继续以往的耕耘,谁都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明白,就好像睡了一觉,醒来连梦都不曾记得。

    竹林中的小屋,一老者忙着分类草药,边上跟着个蹦蹦跳跳的素衣姑娘,姑娘一手提着茶壶,一手端着瓷碗,间发一分为二,用特制的竹骨而簪,文艺利落,乖巧清秀,老者由心一笑,脸上一道道慈祥的褶子,比天空上的白云还要柔软。

    ***

    葵莘城。

    葵莘新任城主,慕采栀已上任,苟家与魔物勾结,欲将葵莘摧毁,苟家被驱逐出城,自此不可再入葵莘一步。

    而苟览刃自从大比之后,就再无人见过。

    慕城主被白洛千所救,身体已经恢复,但他说什么都不肯再任城主之位,他说,他的孩子长大了,有担当,葵莘的未来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他希望大家能尊重大会的选举。

    于他来说,他和女儿谁做城主都没差,反正都是慕家人,而且,他希望慕采栀能忙起来,日复一日的充实,能让人很快的淡忘一些过去,他现在的重担,就是和夫人逛逛街,带带孙子。

    白洛千在慕城主大好后,也没离开,就住在城主府,帮着慕采栀处理一些事情,虽然她懂得也不多,但是人强在功法强啊,不听话的,揍一顿就好了,白洛千向来是人狠话不多。

    最主要的,她能解慕城主身中的奇毒是因为,那是魔教所独有,而她是魔教之人。虽为魔教之毒,却不是人人都有的,只有高层之人才能接触得到,这毒狠毒且霸道,魔教有规定,若非罪大恶极攻不破者,方能用,可是此毒却用在了修真界的一个小城主身上,白洛千怀疑是魔教的叛逃者,所以,她要留下来,要将那人的足迹给理出来。

    慕采栀上任后,下了一条命令:彻清葵莘,修辑新茂。

    姚憧方与贾三成了她的左膀右臂,慕管家在她外出之际,有形同城主的职权。

    姚家自从知晓了姚憧方的心意后,一致支持他的决定,所谓日久生情嘛,姚家主对姚憧方向来有自信。

    慕采栀上任半月后,有属下来报,在一处废弃小院,发现了苟览刃的尸首。

    院前的那条小道,她认得,有一次她和苏若无意间到过,还觉得此路阴森寒凉,却没想到苟览刃会命散于此。

    听说死态异常凄惨,至此瞪圆了眼珠,死不瞑目,尸体爬满了生蛆,臭肉来蝇,臭不可当。

    听完来报后,慕采栀只字未言,转身看向窗外。

    贾三低头拨弄着新做的鞋子,苟览刃这个名字他听过,在他刚回城那会儿,贾三就在城门当值,耳边听的全是关于厉害、了不得这类夸赞之词,自己还一直将他视作努力的动力,可后来,自他知晓了光鲜外表下,那些根本都不配称之为人的肮脏后,贾三就醒悟了,知人不识人,言语不过心。

    姚憧方从方才便一直注视着慕采栀,在她转身那一刹,他看见了她眼中的黯然,而此刻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姚憧方将人都支了出去,而贾三则轻轻的拉上了门,姚憧方带着回来上报的小兵出了门。

    在太阳落山之际,他回来了,手中捧着一坛净白的盒子。他带人去将苟览刃的尸体行了火葬,然后,带回了骨灰。

    慕采栀将骨灰洒向了城外的黑河,骨灰洋洋洒洒,随水飘零,她抬头看了一眼峭壁上隐约可见的洞口,平淡道:“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其人已去,便让不甘与仇恨,让他带走,不然,对留下的人不公平。

    慕采栀将坛中最后一点骨灰,洒向河水,然后蹲下来,将坛子放在河面,任其漂流而下,望着越飘越远的骨灰坛,她用力拍了拍手,粉尘再次随风而散。

    白嫩如葱的玉指,在黑沉沉的水草之间,更显洁白无暇。

    在得知苟览刃已死的消息,慕采栀虽然心惊,但同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有肚中的孩子相伴,现在想来,也没那么难熬。

    人既已逝,那便将她心中仇恨的种子一块带走,她好腾干净,留给值得托付的人。

    最后一抹晚霞将落,暖暖的穿透山涧打在姚憧方身上,慕采栀抬头望着他,在她眼中,此刻的姚憧方灿若晚星,温暖烂漫。

    “好了吗?天快黑了,我带你回家。”姚憧方就站在霞光中笑着向她伸手,英姿挺拔,笑意温暖,便是霞光在这时也恐褪色几分。

    “嗯,好,我们回家。”慕采栀将手递给姚憧方,湿漉漉,冰凉凉的,带起一溜水花。

    他反手牢牢牵住,两人十指紧扣,一冰一暖,郎才女貌,脚下的小草也美,乌黑的鸦鸟也觉顺眼,可谓是心无挂牵者,则万事皆宜。

    风暖水暖连落雨都觉之温暖之人,必是心静而大通者,能过滤掉一切烦恼之忧,心中必然开阔,大事也必有着落。

    而慕采栀,新任的葵莘城主,她心中的街市阑珊,民有所盼,业立而安,她相信她会带着葵莘的子民,共赴一场新时代的繁华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