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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院里传来了一道很轻的开门声。
门里只露出一道缝,细缝里露出的双眼很是浑浊,一点随风游荡的发丝,灰白中带点银,还有一上一下的眼珠,一看就是弯腰竖着往外看的。
苏若有点想笑,“请问,我可以在此借住一宿吗?我与家人走散了,不知这是哪,迷迷糊糊就走到这来了。”
似锦蛇才真是想笑,迷迷糊糊?
我看清醒得很,隔了两座山,还能顺着一袅烟的踪迹,找到这里......
似锦蛇被踢了一脚,暗忖瞬间断了。
门缓缓被拉开,老者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苏若,半晌后,老者道:“你迷路了?”
“是的,老人家。”
老者不信,又问道:“这鸟不拉屎的藤山,还能有人来?你与家人是在哪里走散的。”
苏若挠了挠头,一脸迷茫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到处都是树,我就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才到这里的。”
“哦,是这样啊。”到现在,那扇门才被完全打开,老者一身灰衣,手中拿着碗粗大小的实木,出来了也没将棍子放下,依旧抡在手中。
看样子应该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脸上的血痕好像已经被吹干,眼看天就要黑了,也怪可怜见的,老者跺一跺脚,就算是为那不孝女积德了。
老者蹒跚走来,开了院门,正想出来让苏若先进来,他也好巡视周围,有没有可疑之物,哪想,他还没出来,便看见了一条绿茵茵的蛇,老者惊呼一声,抡起棍子就要打,苏若连忙将人拦住。
“老人家,这蛇是我的宠物,不会伤人的。”
老者侧身又上下打量了苏若几眼,像是不敢相信般,呢喃道:“这蛇是你的?!”
苏若点点头,正想将人扶进院去,那老者却先她一步,跳起来,抡着手中的长棍,就是一阵胡乱比划,还嘶吼道:“滚开!妖女!我就说这深山野岭的,怎会有落难的小姐,原来这一切都是妖法。”
说完,那老者在身上一阵乱摸,地下窸窸窣窣掉了一地的小药包,老者慌乱间,弯腰抄起一把,撕开就朝苏若一阵乱洒。
淡黄的粉末,漫天飘洒,刺鼻难闻,似锦蛇早在认出老者手中的小药包时,就一溜钻进了丛林没了影,苏若以袖子捂鼻,一边狼狈后退,一手将眼前的粉末扇散些,“老人家,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女妖,是实实在在的人。”
老者哪里肯听她解释,她前脚刚退离门口,老者后脚就“砰”一声,将院门关了。
“还说不是女妖,你就是她的同伙,这是来害我来了,有本事,你让她亲自来,亲手取了我这条老命去。”老者恶狠狠说完,又将地上散落的药包一一捡了,全都拆了,围着篱笆就是一阵狂洒。
篱笆底下的草地,被铺成一层浅浅的黄色,映衬着底下的嫩青草叶,还颇有一番美感。
苏若却没心情观赏,与她一门之隔的老者,还在恶狠狠的盯着她,手中的长棍也还举在半空,好像她只要一动,那棍子便要招呼到她身上一般。
再看,引出这一系列的主要人物,似锦蛇。
这四下,哪里还有他半点踪影,苏若心里直呼冤枉,其实,她是可以卖蛇求收留的,只是,看老者这一架势,她怕说了也无用。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找路下山才是要事,这里有人家栖息,那不远处,定也有农户扎根。
苏若便在老者的虎视眈眈下,一路下了山,她想喊似锦蛇来着,可是一张口......叫什么来着?
总不能直呼其蛇吧?
算了算了,这条与仗义丝毫不沾边的蛇,要他何用?
留着再给她拖后腿吗?她怕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一条山路,这山路好像很久没人走动,路边的杂草,几乎都要将本就不太宽阔的小路给淹没。
枝丫横飞,野草疯长,苏若随手折了根树枝开路,皇天不负苦心人,她在黄昏时分,终于到了山脚,在溪流淙淙的河边,发现了户农院。
此户农院土墙黑瓦,院子也干净利落,只是砂石铺就的院子与小路,到处都有一层极淡的黄色粉末,就与刚才老者所挥洒的雄黄粉一样。
这村子是遭蛇灾了吗?熊黄粉到处可见,就跟不要钱一样。
苏若在门外站了许久,环视一圈,在院中的石磨后,发现有一截黑底红格子的衣裳。
“有人吗?”
见没人回答,苏若直直往石磨而去。
一个身穿红格子的小姑娘,一边一个高梳着两尾发髻,怯生生躲在石磨后面,又露出点好奇的神色来,忍不住朝她看。
苏若对小女孩嫣然一笑,道:“小姑娘,你躲在后面干嘛,你出来,我问你两句话。”
小姑娘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我祖母不让我跟不认识的人说话,尤其是长得很漂亮的人。”
小小年纪就这样会讲话,苏若觉得她半天的疲累都退去不少,她蹲在小女孩身旁,温柔道:“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次小女孩倒是答的飞快,连声音都大了不少,“知道。祖母说长得漂亮之人,多半是妖怪变的,会将我捉了去,吃掉。”
苏若:“......”
“那你将这些告诉给我,就不怕我是妖怪吗?”
小女孩微微往后缩了缩,面露害怕之色,半天她才低声道:“怕。”
“杏儿,你在和谁说话。”
屋内有声音传来,小女孩抬眸,又看了眼苏若,不敢回话。
随后,屋内便有踏踏的脚步声传来,步伐时而停顿,时而急重,似乎还是在刻意放轻了脚步。
“杏......你是?”那妇人将小女孩一把捞起护在身后,满脸的戒备与打探。
眼前女子,锦衣长衫,通体华贵,妙不可言。
只是有些狼狈,发髻凌乱飘舞着,裙边还裹挟着泥灰,身上的纱锦也破洞了好几处,粉嫩的脸颊上一道细长的血痕尤其显眼。
这般灰头土脸,还能如此从容与端庄,这一看,便知是不染烟火的大家小姐。